期末考試度過的有驚無險,羅華依舊保持了全班前五名的位置,但是依舊在十三手下走不過五招,前四招還是十三故意放水的,要不然怕打擊他練習的積極性。
不知道什麼時候晏榮川終於醒酒了,然後就消失了,羅華打量着手裡段文均的試卷,心想這晏榮川要是看見他孫子考到了全班二十名,這還不得樂得失心瘋了,可轉念又想到那晚杜局長的死,晏榮川面若死灰的樣子,羅華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羅哥哥,你快過來。”段文均畢竟還是孩子心性,在不開心的事情只要有的玩兒就忘了。
羅華聽見段文均喊自己才從思緒中走了出來,只見旋轉木馬上的段文均笑得一派天真燦爛,“羅哥哥,下次回考試我要更好,然後你還帶我來好不好?”
羅華笑着點點頭,叮囑道:“你抓緊了,別摔着了。”
“你當我三歲小孩兒嗎?”段文均一本正經的強調:“我都八歲了!”
還有些幼稚的童音清澈、乾淨得讓人心都化了,羅華突然下意識的往四周看去,也許晏榮川就躲在哪個樹叢之後,但是看了半天,樹是樹,草是草,晏榮川已經好久未見了。
耳邊一直喧鬧的音樂旋律開始慢了下來,曲會終,人會散,何況一場遊戲,段文均走下木馬時意猶未盡,羅華在不遠處衝他招招手:“小均,回家了。”
段文均剛準備耍賴,又想起自己答應羅哥哥要做一個讓家人放心的孩子,就違心的點點頭,磨磨蹭蹭的朝羅華走去。
羅華看那小子明明依依不捨,卻依舊忍住了,不由得心腸一軟:“過幾天哥哥再帶你來玩兒。”
“真的?”段文均小眼睛明顯一亮,卻又不放心的看着羅華:“你們大人總是說過幾天,過着過着就把小孩兒糊弄過去了”。
羅華一本正經的指了指自己:“我才十七,還不是大人,還不會騙小孩兒。”
看着羅華朝自己伸出手臂,段文均歡呼一聲,邁開小腿兒,可是還沒有跑出去五步,腳下突然一個趔趄,羅華一驚想衝上去挽救一下,可是被十三練的渾身痠痛僵硬的肌肉卻不聽使喚,下一秒鐘段文均五體投地撲倒在羅華的腳邊。
段文均的眼淚就在眼眶了打轉轉,羅華看着孩子紅紅的手掌,輕輕的往上吹着氣,有些心疼的責備說:“最近這是怎麼了,總摔跤。”
“可能是轉暈了。”段文均將眼淚憋了回去。
“我揹你吧。”羅華搖搖頭,段文均乖乖趴在羅華的身後。
“以後走路要看路知道嗎?”。
“嗯。”段文均的聲音裡悶悶的,隱約帶着睏倦的意思:“我有些噁心。”
或許真是將孩子轉暈了,羅華忍不住自責,揹着段文均不緊不慢穩穩當當的走出了遊樂場。
相比既往,馬上就要高三的羅華沒有多長的暑假了,羅爸羅媽本來打算帶他出去散心,已經心有所屬的羅華哪裡肯啊,假借複習爲由,在車站拜別父母,歡天喜地的鎖了房門,帶着行李一頭扎進了忘川。
自從在忘川與李忠多次切磋過化學題後,羅華早就忘了他是個忘川騙子得時實,對李忠得佩服是五體投地,恨不得成爲莫逆之交。
於是羅華頂着李忠無比憤怒得眼神,自顧自的在李忠呆了幾百年的一處淺洞邊上搭帳篷,這世上還真有人得臉皮厚得過自己,李忠仰天長嘆一聲,看看洞中那些數百年來積攢的書籍心得,再看看小心放着煉藥器皿,自己都捨不得住的山洞,一走了之還真捨不得。
羅華一邊按下了最後一顆釘子,一邊起身:“我好心好意來陪陪你,跟你說說這世界現在樣子,科學的發展程度,你用的着這麼看我嗎?”
李忠抖了抖下巴上稀疏的鬍子,一扭頭:“誰稀罕。”
羅華心裡回了一句:“你當我稀罕啊,要不是找不到先生住處,又怕了子閔的捉弄,你當我會來這裡啊。”表面卻說:“有時間一起切磋化學,多好啊。”
“就你,好不夠格兒。”李忠驕傲的翻了翻小白眼兒。
羅華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好笑:“嗨,在這忘川,除了我你還能和誰有共同語言啊,子閔還是木頭十三?”
李忠嘴角一挑:“怎麼你比拉瓦錫、海森堡還厲害?”
羅華一驚:“怎麼你連他們都見過?”
李忠沒好氣道:“都在山洞裡呢。”
“哪兒呀?”羅華除了一堆堆書和亂七八糟的儀器啥也沒看見,“那山洞裡連個落腳的插腳的地兒都沒有。”
李忠:“在書上呢!”
羅華這才發現李忠是在調侃自己,不過走進了仔細看去,那裡面從竹簡、卷軸到冊裝書應有盡有。
尤其是那幾卷壓在最下面的竹簡,一看就有年頭兒了,妥妥的古董,這是要拍賣了,他爸媽可以天天出去旅遊了。
“書中自有黃金屋啊。”羅華從來沒有這麼深刻的理解這句話,激動的搓着手:“這些得賣多少錢啊。”
這些書可是李忠的心肝寶貝,求着子閔不知道往返人間多少趟,纔給搬回來的,看着羅華滿眼金星的樣子,李忠趕緊將他推走:“真是庸俗至極!”
羅華的脖子都捨不得往回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看着山洞:“常言道:‘世人常爲五斗米折腰。’,庸俗纔是人之常情,你又不是沒做過人。”
李忠瞪着小眼睛:“做鬼好,做鬼不用吃五穀雜糧,不必爲了米折腰,你要是再敢打我寶貝書的主意,我就幫你超脫世俗一下。”
羅華瞬間脊背發涼。
“幹什麼呢?”子閔看着這兩人推推搡搡的。
“哦,我要在這裡住幾天。”羅華笑嘻嘻的衝着子閔回答。
子閔一看果真連帳篷都搭起來了,忍不住笑了:“你這是有備而來啊,一個在帳篷也不夠啊,我們不用吃飯,你也不用吃飯嗎?”
羅華一拍身後的揹包:“我帶了方便麪、雞蛋。”
子閔:“你用忘川水煮啊。”
“這個我可以幫忙哈。”擋在山洞前的李忠氣兒還沒有消,鬍子還翹着呢。
羅華一把掀開帳篷:“不勞您了,我帶了礦泉水。”
“啥?”李忠沒有聽明白,“啥是礦泉水?”忍不住挪着小碎步好奇的望着靠。
羅華指着那一堆農夫山泉:“你看這水來自吉林的長白山,山上常年冰雪覆蓋,方圓十里無人居住,水質甘甜,富含多種礦物質,並且物美價廉,只需要一塊五毛錢、、、、、、”
“等等”,李忠突然叫住了正在唾沫橫飛的羅華:“這玩意兒還得花錢?”
羅華:“不花錢你搶啊。”
“喝點兒山上的水還得花錢?這是什麼年頭兒,你們這一世的人有錢沒出花了嗎?我看腦子被驢踢了。”李忠:“真是不可理喻。我家世代住在長白山上,就沒見過還有人花錢買水!”
羅華真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真是莫名其妙,要不是前面一代代人禍害的水都不乾淨了,我們還至於買水喝嗎,不用看,也有你的份兒,我看就是被你踢了。”
“閉嘴吧,你們兩個。”子閔一看這兩人除了化學可以站在一條溝兒裡,其餘的事情基本上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再吵下去也毫無意義。
“我連暑假旅遊的機會都放棄了,來這裡陪你們,你們就這態度啊。”羅華還在嘟嘟囔囔的抱怨。
“旅遊?”子閔樂了:“我看你是出門看人頭。”
羅華不樂意了:“祖國的大好河山也不是我自己的,再說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有人頭數也是好的。”
子閔:“看起來你還挺委屈的,好在我最近不忙,我帶你去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大好河山。”
羅華:“去哪兒呀?”
子閔不答反問道:“你父母去哪裡了?”
“新疆。”羅華如實回答。
“知道了。”只見子閔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拽着羅華往忘川邊上走了走,一個身着青白色長衫的遊魂看起來頗爲不同,在岸邊傻傻的站着,老僧入定了一般。
“他是誰?”羅華問。
“他是最美的風景!”子閔笑呵呵的說。
距離越來越近,眼見就要和那人撞上了,羅華一驚趕緊拉住子閔,卻見眼前猛地出現一層白霧,子閔拉着羅華衝進了迷霧之中。
穿過迷障,羅華眼前猛地一亮,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成羣結隊的牛羊,牧羊人騎着駿馬揮舞着皮鞭,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盡情的奔跑,颯爽的秋風帶着絲絲涼意,吹的的人都豪爽起來,羅華看的都癡了。
旁邊的子閔卻一拍腦袋:“搞錯了,這是蒙古的草原,整混了,等會兒啊。”手指剛捻起來,羅華卻按住了子閔的手:“別,讓我緩緩。”
羅華不可思議彎下腰,伸手拂過半人高的草叢,細細的草尖劃過手掌的感覺是那麼真實,“這是哪裡?”羅華都傻了。
“內蒙啊。”子閔心想剛纔不是和你說了嗎。
羅華:“不,這裡不是我去過的內蒙,我去過的地方雖然也有這麼大的草原,但是上面的草明顯稀疏矮小不少。”
子閔:“這是三百年前的蒙古,康熙三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