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忍心叫背頭了,知道他這兩天過的也不輕鬆,再着,和背頭一起出去目標太大,在沒有找到陳實之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不生事,想到這裡,石巖拉過那條昨晚自己蓋過的被子,蓋在背頭的身上,到院子裡找白大嫂和大治弟兄兩人,準備給他們打個招呼,四處尋了一圈,沒有發現人影,只好獨自走出了白大嫂家的院門。
太陽噴射着白花花的陽光,遠處山峰上的樹木呈現一種灰白色,不用細看,樹葉肯定是耷拉着腦袋的,牆角的影子顯出重重的重影,一閃一閃的,像一個刷新頻率不達標的監視器一樣,晃的人眼暈,看了一會兒,石巖的兩眼就開始變的生疼生疼的,像有一雙手在大腦裡撤着眼球往裡拽的感覺。猶豫再三,他還是轉身走進屋內,從採訪包內抽出一頂遮陽帽和一副太陽鏡戴上。
那條叫做“街”的巷道和遠處的山林一樣,靜的出奇。石巖一路走過,身後總會傳來隆重的腳步迴響聲,有那麼幾次,他都懷疑,是陳實氣喘吁吁的趕了上來,在久等沒有拍肩膀,摟脖頸的動作發生後,他不得不斜乜身後,纔看到一個戴太陽鏡和遮陽帽的影子,如影隨形緊跟了他,每當那時,他都會無端生出一層煩惱和擔憂來,爲那個被他叫作哥並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結拜兄弟陳實。
※————————正版盡在http:///book/32992.html——————※叫做一箭川的巷道狹窄而深長,蛇一樣向兩頭延伸出去,路面上的坑窪地段有雨後沉澱的淤泥,上面映着深深的車轍痕跡,其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人走過去,衣袂掀動,帶起一片塵土。原則上說,石巖這是第二次經過這條巷道,但昨晚是被司機大老王揹着經過這條巷道,加之高燒昏迷,所以對於這條巷道的概貌他沒有絲毫印象。
陳實的電話仍然處於關機狀態,看看手機時間顯示,對照當前太陽照射的角度,他大致搞清了東西南北和目前所處方位。一箭川呈東西走向,東面是出口,南北和西面都有高聳入雲的山峰掩映,主要居民區坐北朝南,千溝萬壑彙集的溪流,從南山腳下轟然而過,隱隱有氣吞山河的氣概。
由於受疙疙瘩瘩的民房和各種灰白色灌木樹叢的阻擋,目之所及根本看不到陳實的影子,因此他極力想找一處山嶽或者高出樓房的地方,以便居高臨下,搜尋陳實的身影,憑感應,陳實肯定還在一箭川,而且就在他的附近。他邊想邊走,不知不覺轉過一個拐角,忽然眼前一亮,恍惚置身於現代工礦企業、城市園林。
從轉彎開始,巷道兩邊用紅磚砌起了高大的圍牆,右手圍牆的開口處掛着一塊木牌,上書“北倉庫”,左手面的大門口同樣掛着木牌,上面寫着“南倉庫”。順着南北倉庫的圍牆向前看,三百米遠的地方,一座用花崗岩砌起的大門擋住了視線,仔細看,門楣上“金油水鉛鋅冶煉化工廠”幾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灼灼生輝。廠區的背景是一塊巨大的蒙了灰的綠,像人工絨布,髒兮兮貼在一箭川的正西面。下面在靠近廠區的地方,山峰就像一個害上儡疤頭瘡的人一樣,露出猙獰的灰白色岩石來,呲着牙,裂着嘴,準備隨時吞齧靠近前來的一切生物。
右手前方橫插出來一條小小衚衕,通向北面山坡的一個小土坡,石巖決定到那個山坡上去看一看,也許能夠看出一點端倪來。
他剛拐進衚衕,身後就有一輛大卡車呼嘯着衝了過去,接着是第二輛,第三輛……。想到這兩天來他和司機大老王,背頭和陳實的遭遇,石巖壓了壓遮陽帽,加緊腳步向山坡走去。
山坡不是很高,看得出來是附近村民或者是金油水鉛鋅冶煉化工廠長期取土的所在,有半個坡已經被削平了,好在高度依然還在,站在上面,雖然看不見“金油水鉛鋅冶煉化工廠”廠區樓房的頂面,但對於其他一箭川民房的佈局足以盡收眼底。
從高處往下看,一箭川的地形就像一條平躺的鯉魚,魚頭朝西,魚尾向東,河水由西而下,湍湍的向東流去。看了半天,石巖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對勁,想了想才明白了,這裡雖然是一處世外桃源,但是,造物神使用鬼斧神工的技藝,造就了周圍瑰麗的山巒樹形,但是,如果不是大意,那麼就是故意給人們賴以生存的棲息地留下了敗筆,將本應順流而下的鯉魚,生生的掉轉個頭,形成一條逆流而上的魚,況且魚嘴朝向的西面恰恰是個死衚衕,因此,可以想見,這個地方連同其上生活的居民,註定是要辛苦勞作一生的了。
從修建的房屋看,一箭川滿打滿算也就百十戶人家,由於坐落的稀稀拉拉,所以顯的村莊無限的大,村民的房屋一色兒都是古舊、灰黑的土坯房,散發着一股死氣沉沉的味道,幸虧是天晴無雨,否則的話可能每棟房子都會發黴變綠的。與村民房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眼前那巷道兩邊的圍牆,雖然顯舊,但不難看出那都是用上好的磚塊砌起來的,雖然時日不短,殘缺難免,但是因爲有那些破敗的民房鋪墊,倒顯得格外整齊新鮮。兩個圍起來的底盤更是大的出奇,幾乎佔了整個魚鰭和魚腹的一半還要多,圍牆的裡面,高高的堆放着以黃、黑、灰爲主的七色土,土堆上停放着幾輛挖掘機和推土機,看樣子該土堆無時不在增高,而且還在準備增高。在剷車停放的地方,漣漪波動,明顯是有一灘水,水色變成了混黃,如果不是波紋晃動,他也會認定那就是一灘沒有堆放到位的,或者被遺落下來的同樣的“土”。石巖看了半天,終究沒有看明白那是些什麼土,並且用來做什麼?。
站在高處向下看,“金油水鉛鋅冶煉化工廠”正前方有一條通道與一箭川的街道連了起來,左右各有一條項道,遠看象穿進南北兩山的山腹。“金油水公司”前面的通道基本呈“”型向三面延伸。
穿過“金油水鉛鋅冶煉化工廠”廠區大門,前面是一個巨大的廣場,裡面錯落安插着幾棟樓房,期間夾雜着幾座看樣子用來加工的生產廠房。往左看,有兩條高大的煙囪直插蒼穹,並在一箭川的上空噴吐着灰黃的煙塵,滾滾的黃煙翻卷着,一層層壓向地面。煙囪的下面是亂七八糟用來加工冶煉礦石的鋼鐵爐竈等器械。住宅樓房、生產車間雜亂穿插,廠區後面,形似魚口的山腳旁,猛然出現了一張巨大的口,就像山峰突然張開了大口一樣,黑洞洞注視着對面的那條“魚”。這景象,既像山峰張嘴要吞齧這條費盡心血逆流而上的“鯉魚”,又像這條魚準備穿山而過。
難不成這“魚”真的要躍龍門,但是那個黑黑的破洞,能否算做“龍門”?。
就在那個算做“龍門”的地方,隱約有人影晃動,是不是政府在組織開挖一條山洞,用做交通要道?如果是,不但可以與外界相通,提高村民的經濟收入,又可以盤活、帶動這一帶風光水色旅遊業的發展,將是一條真正的龍門,也是一件功垂千秋的好事。
但是看那封窗閉門,進出人們鬼鬼祟祟的樣子,一定另有古怪,既然不通車,不修道,卻在那裡鑿山破洞,洞裡到底有什麼寶貝?
正在石巖苦思冥想的時候,腳下圍牆內那幾座七色土堆上的裝載機、挖掘機等開始轟鳴起來,並隨之而來一股股灰黃嗆人肺腑的煙塵飄蕩半空。
石巖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心想,深山中的單位,上班還挺準時的,想到這,他再次看看那閃耀着金黃色澤的“金油水鉛鋅冶煉化工廠”幾個燙金大字,然後,看着一輛輛裝載着各種石料的卡車進出大門。
正在他注視電動伸縮門的時候,突然,順着廠區北面圍牆的牆根,晃晃悠悠走出一個挑了水的婦女,一顛一顛的消失在眼前的巷道里。站在北面山坡上,由於有高大圍牆的遮掩,他根本就沒有發現圍牆的牆根還有通道存在。
石巖看了看高懸的太陽,突然一個念頭鑽進他的腦海,陳實會不會因爲飢渴而去找水源了?完全有可能,我應該去看看。想到這裡,他飛奔下破,順着北倉庫的牆根一路向北面山坡的縱深處鑽去。
※————————正版盡在http:///book/3299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