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盜火卷 第271章 不屈、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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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張大少爺將紀博明當兄弟，可憐趙羈橫將紀博明當作後輩，可憐七怨將紀博明當做一個值得守諾的“人”。而紀二少爺卻只把自己當主角，將乾暘大陸上的一切都當作了某種角色扮演中的道具。
要不然他又怎麼會輕易甩鍋，出賣張雲？平日裡兄弟長，弟兄短的，凡事周到。但真正的紀博明哪把乾暘大陸上的生靈當作過人？都是恩屁西。
“哈哈哈哈，我就說麼，我纔是主角！主角怎麼可能會死？怎麼可能被捉去天天嚴刑拷打？”
“這叫虐主！”
“任何故事裡，只要是主角吃癟！只要是主角遭罪！它一定會沒人看，沒錢賺，一定掉訂閱，一定要完蛋！”
“哈哈哈哈！”
“之前不過就是個劇本殺，咱紀博明肯定另有奇遇，東山再起！這叫先抑後揚，這叫鋪墊，這叫扮豬吃虎！什麼修者，什麼王權，等着我來打你們的臭臉吧！”
......
趙樑望向紀博明的眼神多少有點憐憫的意思。這紀二少爺從小嬌生慣養，今兒遭此大難，怕不是瘋了？
什麼是虐主？什麼是劇本殺？打臉？你自己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你想打誰的臉？
問都懶得多問一句。將範良屍體拖到一旁，剪斷捆着紀二少爺的繩索。趙樑收了拾來的剪子，背起寶劍。
剪子和寶劍都是他趁亂出逃時從武陽門前撿來的。剪子是七怨的那柄寶貝剪子，他認得。先收着、用着。七怨乃是自己的恩人，既然恩人已死，那日後必然要用此剪替她報仇。
那寶劍他也認得，是煜親王的儀仗佩劍。雕龍刻鳳，鑲金嵌銀的腰掛短劍。但趙樑現在用的乃是六皇子的軀殼，六皇子只有八歲多。
八歲的孩子纔有多高，就說他是皇子，他還能長的比凡夫俗子家的孩子更“早熟”麼？這短劍對他來說已然過長了，戳在地上齊肩高，掛腰是掛不住的，只能揹着。
紀博明瞧了兩眼，直嘬牙花子。就說是皇子軀殼，他又多了個雞......那啥。這小娃娃護得住自己離開麼？
不知怎的，紀博明想起了上輩子那個世界裡，某臺讓各路大佬孩子們耍寶的綜藝秀。頓覺失笑。多了什麼，就早早秀起光環了？
切，世道變了，我纔是主角！
他又想起來一件事兒。趙樑自己的身體還活着的時候，趙羈橫就逼着他練那老重老長的馬刀。以至於換了八歲孩子的身體，背上這寶劍的時候依舊協調而不突兀。這劇情......
劍鋒、烙印、重劍、被魔物日夜追殺的詛咒、連女朋友都失節瘋了......
好故事似乎也有虐主的。那自己......紀二少爺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就在這時，整理好各種雜事的趙樑活動了一下肩膀手腕，問道。
“大主角二哥，下一步怎麼辦？咱們怎麼出去？往哪跑？你還有後手嗎？”
紀博明的表情有點難看，這問題明顯傷及了他這大主角的面子。
“我......我也不知道啊......”
趙樑沉吟了一陣，“要不這樣，咱們苦肉計？我把你狠揍一頓，多掛點彩。踢着你往東南邊兒走，稍微遠些咱就跑。萬一有人追......”
“嗯，這樣。先揍一頓掛上彩。然後我把你拴在馬後面在地上拖，就說跑一圈兒拖個半死再送回來。稍微遠些咱就直接跑了，如何？”
真不是趙樑對紀博明有什麼意見，作爲趙羈橫這等猛男的兒子。趙樑覺得挨頓揍，在地上蹭破點皮兒之類的根本不算什麼。橫豎還是命重要。
紀博明頓時僵住，表情說不出的精彩。
......
......
七日後，奔雷滾滾，大雨滂沱。
覺得身體有許多處地方疼痛，彷彿被野獸啃噬。張雲緩緩睜開眼，一片漆黑。鼻間有泥土的溼氣，遠處有江河的奔流之聲。
渾身近乎虛脫，腹中飢餓難耐，冷得抖成了篩子。
啊呀！
幽冥氣幾乎殆盡，煩惱絲只能探到身旁幾寸遠的地方。張雲只知道是有許多東西正在撕扯着啃噬自己，四處都是腐屍的惡臭。
冥骸？！
身上的甲冑都沒了。下意識想要揮舞左臂，但煩惱絲都不受控制，他又如何控制自己的假肢？更何況此時左肩下輕飄飄的，自己的假肢早就不知丟到哪裡去了。
好容易掙扎開咬着自己右臂的冥骸，張雲又摸向後背。馬刀也沒了！掙扎着甩開幾張撕咬自己的爛嘴，張雲起身奔了七八步。噗通，再次跌倒。
揹着的褡褳不在，將手探入懷中。碎銀子倒是有幾塊。但靈晶石、月能池都在褡褳裡，盡數丟了。摸到幾張早先畫出來的低階符紙也被河水給泡成了爛歪歪的一大坨。
嗚.....嗚嗚......
沉悶的鬼嚎響起，又是不知多少冥骸撲在了自己身上。
死了，今天死這了......或者，滅境重生？
疼，被無數冥骸喪失啃噬的疼。張雲在地上抽搐着，似乎已經沒有了抵抗掙扎的慾望。
滅境？
巨手？
我的命運，不就是從這該死的地方轉變的麼？
什麼魔子，什麼末世劫難。裡裡外外疑團重重，但最爲直接的，不就是這該死的滅境麼？
天殺的冥知靈說有人操縱了我的命運。
那雙巨手......
我他媽不想被人當木偶！
毫無生機的灰白眸子裡似乎有火光閃動，張雲死死攬住右側正在啃噬自己胸口的冥骸。
“吃我，是吧？”
“我他媽也很餓！”
哪管他腐屍惡臭，張雲張嘴對着冥骸的腐爛脖頸便咬！嘎吱嘎吱，大口嚼着比屎尿還臭的腐屍肉，使勁吸允着粘稠腐敗的髒血。
“我他媽就是死......”
“我也要自己死！”
“我由不得你這爛手在背後控制我！”
......
斷臂、瞎眼，丟了馬刀、假肢，靈氣和幽冥氣全部告罄，且懷裡連個屁都沒剩下的張雲能動的只有右手和嘴了。
胡亂的撕咬間，身上的三枚魔契烙印又有微弱刺痛。緩緩有少許幽冥氣攝入。但卻少到不值一提。
喀拉拉......
一聲悶雷響過，好似山崩地裂。
張雲分辨不出是有哪出山丘滑坡還是有什麼堤壩決堤。不知從哪裡衝下一大股夾雜着碎石的水流。一下將張雲砸昏，再次衝進了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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