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畢竟是皇城腳下御花園。別說有皇帝陛下的面子,如今襄王境局勢混亂,算上紀家和天鑑司的深度合作關係,以及其他道門門派的利益糾葛,他的確不敢把手下的太重。
無甚話說。鵬虛子裝模作樣的輕嘆了一聲。嘆息聲落時隨意養了揚手,輕描淡寫,瀟灑飄逸至極。
嘭!
果然沒使出什麼風雨雷電、劍氣、符籙之類“動靜太大”的神通,就在這一揚手之間,一個由天地靈氣凝聚而成的拳頭對準紀博明胸口轟然而至!
啥東西都沒看到,就覺得一陣風吹來。
隨後就是,嘭!一聲悶響。
噔噔噔噔......
撲通......
胸前青光隨聲而至的閃了閃。紀博明連退數步也沒能穩住身形,到底被錘得一個屁股蹲坐地上了。他倒是也不羞臊尷尬,還是那副半死不活,一臉不爽的模樣站起身。大大方方的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對着鵬虛子豎了箇中指。他自己心裡清楚,這個中指可不是誇誰聰明的意思。
“道長,我這算過關了嗎?”低頭看了看胸口,前胸衣物已然震碎,正露出裡面的貼身軟甲。這軟甲還真有些門道兒,胸口上有個正方形的凹,此時這凹裡都是碎裂的錫箔和灰白色的末子。紀博明隨手掏了掏,不慌不忙的從袖口中又取出塊包裹着錫紙,寫着城東紀家“月能池”的小方塊塞進去,啪啪拍了兩下。隨後甲冑輕顫,發出了一聲極其微弱的“嗡”......
“剛纔那一下力道太弱,想必道長你是沒發揮好。要是道長不過癮,那就再來一兩次!我這四處風流的公子哥兒身板倒還捱得住!”
......
鵬虛子完全沒什麼自持身份的心思,眼光凌厲,似有殺心!正要借話茬下個殺手!就在這時,皇帝陛下擊掌笑道。
“哈哈哈,鵬虛子真人,你這架勢難不成是真要傷害一個忠誠於大襄!如此優秀,滿心襄朝百姓的大襄兒女?”
鵬虛子收了殺意,臉上掛笑,連稱玩笑。皇帝陛下又道。“更何況,他也不算外人。博明的堂姨姥乃是朕的‘娥妝嬪母’。論起來,這小子也是朕的小輩。此番頂撞真人了,真人可莫介懷了。”說話間擡手指了指,又有太監忙前忙後替紀家兩位公子賜坐賞茶。
紀博明自己是論不清具體輩分的,也搞不懂太具體的禮儀規矩。但他作爲襄王朝第一罷格,他哪裡管那些有的沒的?只管山呼萬歲,對着當今陛下大呼“皇叔”。
口中喊的是“萬歲”、“皇叔”。心中喊的卻是“大腿”!“大腿”!這皇帝的大腿算是抱瓷實嘍......
就在眼下連鵬虛子都不好多言的時候,太監總管何公公又不顧好歹的上前兩步道。
“陛下,根據大襄律法,私藏重甲就是意圖謀反的欺君死罪!”
紀博明甩着半死不活的臉色,翻着白眼,“你看好了,我這是輕裝軟甲!”
“能抵住真人一擊,你也敢說那是輕軟甲?說,你家中還藏了多少重甲?”
就在趙羈橫又要出頭替他說話的時候,紀博明再次強擠着笑,咧了咧嘴角。
“公公有所不知,此件輕裝軟甲乃是我今天特意穿來展示給‘皇叔’陛下的,這是紀家面聖時獻來的寶物。要問多少......嘿嘿,還真不少,共計四十六件兒!此前聽聞有修者不利於陛下,我紀家商鋪纔開始專門出錢出力研發此甲!此甲又輕又韌,我‘皇叔’將其穿在衣物之下便無人可知,有如無物。內嵌‘月能池’。以月光爲能量,形成護罩,可抵禦修者靈氣或法寶的攻擊!此寶甲就是爲皇叔陛下‘量身定製’的!”
說話間又把臉轉向皇帝陛下,低眉順眼道,“當然,陛下千萬別會錯意,我的意思......並非說這一件兒是我們皇室子弟的孝心,而是說,我紀家全部四十六件月能軟甲都是替陛下製作的,就等有機會獻寶!陛下親自穿一件,再找來四十六名最忠誠於陛下的貼身侍衛,也穿上這寶甲!我就不信還有什麼修者敢對我皇叔不利!當然了,如果陛下看不上,我就將它們都毀了,回爐兒鍊鐵幹別的!但要覺得有用......”
紀博明似乎隨意的低頭說話,卻用眼睛仔細偷瞄皇上的臉色。然後緩緩補充了四個字。
“可以量產!”
......
鵬虛子的臉色越發難看,他很後悔剛纔的一擊顧及太多,沒能一下把這該死的小子弄死。那禿頭和尚依舊閉着眼搓珠子。只不過他搓珠子的手隨着“可以量產”四字出口稍微頓了頓。
皇帝陛下則就像沒聽到這四個字一樣,同紀博明猜測的不同,他也沒對“可以量產”這事兒接茬。而是說起了大襄朝皇室的家事。
“博榮、博明......”
“不知你二人對舊事過往可有了解。先帝父皇的心中只有江山社稷,無暇分心兒女之情。你堂姨姥,娥妝嬪母薨(注)時,父皇悲痛萬分......如今,紀家後人竟然有如此忠心和能力。也罷,也算讓朕有機會替父皇完成一樁心願.....”
“來人,記朕的口諭。”
“封淮長紀氏二子,紀博榮,奉國榮月尉。紀博明,奉國月明尉。年俸各一百石(注),由禮部擇吉日,天地壇前行禮祈福罷。”
“謝陛下!”
“謝皇叔!”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
......
鵬虛子見此,也同樣一臉欣慰的捋着三縷鬍鬚,似乎剛纔那一擊只是替陛下試探後輩本事一般。見紀家這兩位老闆果然市儈,如市井小民般磕頭如鑿蒜,心頭更爲不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