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可是你說的!那本少爺就把你賣了換銀子!”扭過頭對飯館夥計嚷道,“這樣,你找個人多的地方幫我吆喝吆喝,就說我要賣侍女!事成了給你二兩銀子!”
對一個飯館夥計來說,二兩銀子不是小數。雖然他看面前三人舉止怪誕、行爲乖張,真是打死他也不想招惹,更不願意摻合他們的事兒。但想想二兩銀子,也還是應了吧。
“你,你居然真要賣我?”雀兒簡直不可置信,之前那點好心情一瞬間散了個稀碎。熱氣騰騰的火鍋和熾紅的炭火旁,她卻氣的手腳發涼,嘴脣發抖,臉色白的跟紙一樣。
張大少爺卻滿臉得意,雖然人已經十七八歲,但這表情依舊和他當初用一泡屎坑郤修然和田陽煦時的得意表情如出一轍。
“對!本少爺就是要賣了你!怎麼樣?沒大沒小?這下怕了吧?”
“我陪你從土窯城出生入死,又在塔林寺裡苦熬十年,你,你竟然是這麼薄情寡義之人,你......”
雀兒說不出話了,兩行淚順着雀兒臉龐無聲的往下流。
七怨看到這一幕倒是心情極好,繼續用她那漫不經心的調調煽風點火,“哎,人說世間男人皆負心,都是一個德行。姐姐我原本還不信呢......”
......
“嗯?!”
見雀兒哭的如此傷心,張大少爺懵了。頓覺自己玩大了。趕緊怏怏道。“雀兒姐姐,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麼?”
丟了筷子,厚着臉皮往前湊了湊,在雀兒耳邊如此這般的小聲絮叨了一番。
雀兒的臉色一變再變,兩道細眉展開又皺,皺眉再展。遲疑了半天,又摸了摸懷裡銀票,這才輕輕啐了張雲一口。也不說話,算是默認了張雲那一通叨咕。
隨後張雲又掏出一大沓草紙,一心一意的寫了半天。
這峪沂城本就不大,火鍋店夥計吆喝着跑了一圈。於是三人出了火鍋店後又奔城門口一處空地而去。
這空地距離馬廝和棺材鋪都不遠,身後有處客棧。張雲又順便在客棧裡短租了一個房間。
如此這般,雀兒真的把身上銀子都丟給了七怨,囑咐一番後,七怨也不多言,揣着銀子自去辦事。先買了兩匹快馬,暫存於馬廝之中。又去棺材鋪。一邊和棺材鋪老闆有一搭無一搭的聊着什麼,一邊看着張雲和雀兒那邊的好戲。
張雲只是賣慘,那半截袖口在瑟瑟秋風中漂動着。
“幫幫吧!”
“父親過世,我出門尋找失散多年的哥哥,結果盤纏被一惡和尚,一個癲僧給捲包偷走了!”
“又被歹徒捉去,被砍斷了一條胳膊。還囚禁了我好幾年。”
“如今好不容易逃出來,身上分文沒有,流落到咱們峪沂城街頭。唯有賣掉這陪伴我十幾年的貼身婢女,換盤纏回家了!”
慘兮兮的講述一番,又擡起僅有的一條胳膊擦起了“眼淚”。
空地兒上只有臉色難看的雀兒兀自站在秋風之中,也不說話。緊緊抿着嘴脣。歪頭看地,不知想些什麼。
“哎,這少爺實在是太慘了。”
“父親死了,哥哥丟了。自己還被人砍成了殘廢。你說說這世道。”
“賣什麼婢女,要我說,讓他倆留在你家田裡做上一年半載的農活兒,當個長工掙點錢。然後咱幾戶窮苦人家再湊點錢給他,裡外夠他回家的盤纏也就得了。”
......
“嘿,爺們兒,你看那姑娘盤兒多亮啊!這還買什麼婢女,直接當個小老婆,豈不妙哉?”
“嗯,漂亮。香,真香!”
“這姑娘我買了,我這孃胎單身到現在,你們倆可別跟我爭!”
......
“媽媽,您把這姐姐買回去......咱樓子就算又多了個頭牌啊。這機會可不能錯過。”
“說是這樣說。但你看這少爺穿着打扮,看看這姑娘樣貌氣質。這銀子怕是要的不少。還是先聽聽價兒吧。”
......
的確,就算雀兒現在只是素顏,但依舊漂亮的緊。可能是出身大戶的原因,就算在雅樓待了許多年,但身上沒有一點輕浮氣兒。加之築基期的修爲,不僅漂亮,尤其顯得端莊、貴氣。
“小子,你先給大夥兒說說,你這婢女要賣多少錢?”
張雲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有人疑惑問道,“二十兩?”
“二十兩......不貴。這身材樣貌二十兩可真是便宜。”
“是啊,你看她身上揹着的一大堆行李。就這膀子力氣,下田幹活也肯定是一把好手。誰娶了她可是福氣。”
雀兒依舊站在那,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出身,後來淪落雅樓。但無論如何她也沒被人當牲口一樣詢過價。這要是紀博明紀二少爺在這兒,還不得用他那薄嘴脣把整個乾暘大陸的風土人情、價值觀之類一口氣噴他三天三夜。然後一口氣扔出一千兩銀子......
的確,就算姚姓姑娘那樣的普通孩子在乾暘大陸上也能賣個五七八兩銀子。成年漂亮點的能賣上十五六兩。跟匹馬的價格差不多。但這都是說窮苦人家的普通人。要說像雀兒這般漂亮的......其實不太好說。
張雲搖了搖頭。
圈兒外的人們疑惑的看着他,只有某樓子的媽媽略微搖頭。對身邊夥計道。“看這意思是打算賣二百兩銀子了。這臉盤兒雖然值這個價兒,但咱們這小地方怕是沒人負擔得起了。”說話間轉身便要帶夥計回去了。
只聽張雲嚷道。
“不是二十兩,也不是二百兩......”
衆人更爲疑惑,這樓子媽媽扭過頭,蹙起眉頭。心道,莫不是得了失心瘋,想要兩千兩?
“是二兩銀子!”說話間張雲掏出一大沓寫了許多數字的碎紙片,和一個同樣裝了許多紙片的破口袋。“少爺我的丫鬟不賣,咱抽籤抽獎!一張籤二兩銀子,上面寫着一個數字。等這些籤兒都賣出去,我在這布口袋裡抓鬮!誰籤兒上的數能跟我這抓出來的數對上,我這婢女就歸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