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半球某海島。
仲夏夜,溫熱的海風捲着浪花沖刷着沙灘。
黎俏睡了一整天,這會兒正抱膝坐在海岸獨棟別墅的飄窗上發呆。
她被關起來了,算不上囚禁,但和與世隔絕沒什麼區別。
這座海島位於南半球,黎俏沒涉足過,她甚至懷疑地圖上都未必能找到海島準確的地理位置。
島上面積不大不小,四面環海,景色別緻,頗有幾分文溪島的味道。
但,這座海島除了她和商鬱,就只有保鏢和廚娘。
四助手不見蹤影,左家兄妹也沒有跟來。
黎俏的世界裡,只剩下商鬱一人。
一聲嘆息從她結痂的脣角流淌而出,淡淡靜靜的眉眼卻毫無波瀾。
穩健的腳步聲從臥房外傳來,打破了室內靜謐的昏沉。
窗外搖曳的樹影驟然被燈光打碎,黎俏眯了下眸,看向打開燈的男人。
距離不遠,他依舊修長偉岸,一成不變的黑襯衫和黑西褲,俊朗清絕,唯獨那雙眼透着比以往更加冷漠的暗色。
當然,男人視線對焦到黎俏的臉上,轉瞬就變得溫情脈脈,他邁開長腿走來,俯身在她頭頂吻了吻,“嘆什麼氣?”
黎俏一動不動,目光落在商鬱領口上方的喉結處,“忙完了?”
一整天沒怎麼說話,她的嗓音有些喑啞。
商鬱勾起薄脣,順勢坐在飄窗上,撈起黎俏將她放在腿上,乾燥的掌心輕輕握住了她的腳,“嗯。”
飄窗明明鋪着軟墊,可她的腳很涼。
黎俏順從地依偎在他的懷裡,不吵不鬧,安靜又恬然。
男人後背倚着牆,透過玻璃的倒影能清晰地捕捉到黎俏所有的表情。
哪怕極其細微的變化,也逃不過他的雙眸。
可惜,黎俏那張恬淡的臉頰,自始至終神不改色。
只是沒一會兒,她就睏倦地閉上了眼,靠着男人的肩膀陷入了淺眠。
商鬱不自禁地輕拍着她的後背,深邃的視線落在她臉上,似乎百看不厭。
這樣,很好。
日子一天天走過,轉眼過了七八天,已是月中旬。
商鬱和黎俏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所有能調動的勢力全部被放出去尋找他們的蹤跡,但結果都是徒勞。
四助手每天都在按部就班地在衍皇工作,左軒左棠也回了暗堂繼續主持大局。
明面上什麼都沒變,但就是讓人感覺心頭無比壓抑。
沒人知道商鬱把黎俏帶去了哪裡,就算是商縱海也遲遲沒有線索。
這天,海天一色的孤島遠方,緩緩駛來一架直升機。
黎俏正躺在海邊的陽傘下睡午覺,懷孕將近五個月,她似乎比以前更加嗜睡了。
螺旋槳的聲音由遠及近,她懶懶地掀開眼皮看了一眼,隨即抱着身上的小毯子坐了起來。
剛睡醒的黎俏還有些迷糊,一道暗影在眼前罩下,溼鹹的海風被清冽的味道驅散,“吵醒你了?”
商鬱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碎髮,屈起手指蹭了下她的臉頰,“抱你回去睡,嗯?”
黎俏略迷茫的眼神看了眼直升機,爾後伸手搭在了男人的肩上,“誰來了?”
“一個朋友。”商鬱彎下腰,側身坐在躺椅邊,“要見見麼?”
黎俏低垂着眼瞼搖頭,“你們聊,我去睡覺。”
來了海島一週多,她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再宜人的風光看多了也膩,何況……與世隔絕不是說說而已。
這座海島,只是通了電,卻沒有無線信號。
沒有聯絡器,沒有手機,沒有電話,沒有電腦,一切皆無。
而島上的那些保鏢,也不同於四助手。
他們和黎俏保持着絕對距離,並且對她異常的恭敬。
就連唯一的廚娘,也是個不會說話的啞人。
而他們,只服從商鬱的命令。
黎俏耷拉着眼角,一步步往別墅晃了進去。 шшш★ttКan★c○
背後,商鬱滾着喉結,難以自持地跟着起身,從背後將她攬入懷中,“俏俏……”
黎俏懷裡抱着小毛毯,側首應聲,“嗯?怎麼了?”
男人埋首在她的腮邊,閉着眼收緊了臂彎,“我送你進去。”
黎俏淡淡地點頭,從他懷裡轉過身就踮起了腳尖,“那你抱我吧,沙灘好燙。”
商鬱低眸看着她倦懶的眉眼,失控似的將她打橫抱起,走進別墅,就將黎俏壓在沙發上,俯首深吻。
男人竭盡所能地汲取着她的味道,頂開她的脣齒,攪亂了彼此的呼吸。
許是黎俏太冷靜,或者是輕易就接受了所有的安排,這讓商鬱敏感的內心產生近乎惶恐的情緒。
她還是會同他說話閒聊,但死氣沉沉的,又完全沒有反抗的意圖。
不管他做什麼,她都格外順從。
踏上這座海島開始,黎俏變得乖巧聽話,也變成了商鬱所希望的那副模樣。
可是,她好像不再是黎俏了。
洶涌的深吻結束,黎俏輕輕推着男人的肩膀,皺着眉喘氣,“肚子……”
商鬱後知後覺,連忙從她身上起來,瞳孔劇烈收縮,“壓到你了?肚子疼?”
“沒有,就是硌了一下。”黎俏緩了口氣,手指摸着他的皮帶扣,隨即沉默着不知在想什麼。
黎俏回過神,枕着沙發扶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不是朋友來了,你去忙,我再睡會。”
無慾無求,無波無瀾。
黎俏安靜又聽話地默許了一切,哪怕她的脣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也始終面不改色。
她閉上眼,恬靜地睡去。
商鬱深沉的眉眼黯然無光,卻又詭異地希望時間停留在此刻。
再沒有人能成爲她的負累,再沒有人能奪走她的視線,她的世界裡,從此後只有他。
不多時,男人展開小毛毯蓋在黎俏的身上,低頭含着她的脣又吮了幾下,才滿足地走出了客廳。
黎俏眼瞼輕顫,無聲嘆了口氣,翻個身便繼續睡覺。
她料到了終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其實也不算太難熬,就算日復一日,人生也不過兩萬天。
……
海島西側,陽傘下端坐着一個男人。
對方和商鬱同色系的黑襯衫,眉眼俊朗如畫,但氣質更內斂溫和,少了些殺伐的冷意。
正是數月前從帕瑪商氏老宅離開的男人,秦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