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悲劇
來這個世界三天了,第一次見到會動會喘氣的活人,在這個世界裡,是比遠古恐龍更珍惜的存在了。
“已經死去的東西就該去屬於自己的世界,不該留戀這裡!”沫沫左手五指平舉眼前,五芒星的光芒閃爍在掌心中。遠方千餘米的地方,武裝車之後的屍羣中,大地突然鬧騰,一級公路的石質路面猛然突起,無數石塊化爲石劍,百餘喪屍頓時被穿成了肉串。
“森羅萬象恨物不成劍流寶石魔術”看着自己的傑作,沫沫吐出了一個長到會令人咬傷自己舌頭的名字。雖然給自己的招數取名是個人自由,但這樣的審美觀無疑充滿了孩子氣。
武裝車停在了兩人面前,從車上跳下的年輕人手中槍彈飛舞,霎時間擊斃了最後的幾隻殘餘喪屍。
“那是……你們所幹的?這……太神奇了!”年輕人轉頭看着後路上,那一地突然出現的微型石林是如此的突兀。
“想找幫手嗎?怕馬屁也沒用,很忙,沒空!”不用求救者開口,沫沫已經感覺到了他言後之意,先出口堵上了路徑。
“請讓我把話說完!”年輕人沒有被對方的利刺阻住,頑固的繼續自己的使命:“我的營地裡面現在有一千多號人,現在他們都處於極度危險之中,生存的糧食可能已經不足三天,而在營地外面,更有數萬的喪屍圍得水泄不通。
那樣喪屍的圍困本來是隻能用軍隊才能驅趕,但一年多前我曾經見過一個叫愛麗絲的女人單單憑藉一己之力就在數千喪屍羣中來去自如,並且救出了困在水塔上的人。我那時便知道,世界上存在着一些我無法理解的強大存在。
如果你們沒有這個能力的話,我不會強人所能,但如果你們有這個能力,那麼看在同爲人類的份上,看在現在的世界上我們的同類已經沒有幾個的份上,伸出援手!拜託了!”
年輕人十二萬分誠懇的態度恐怕連石頭人都能感動,但他對面的兩人,無論是宗主還是沫沫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雖然是被拜託,但我不喜歡你那算計和利用的心理,你還是到別處去找水吧!”最後打包好自己的帳篷放進魔術口袋裡。
“等等,我是真心的請求你,沒有算計和利用的意思啊!”被拒絕的理由太過荒誕,年輕人莫名其妙,不明白對方這話是從哪裡出發的。
沒有回答,或者說就算回答了想必也是無法溝通吧。
成年人當想要完成一件事或者拜託什麼人的時候,往往在考慮之初就思慮很多,如果對方拒絕怎麼辦,自己該如何懇求,自己該用何等的理由,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吃什麼樣的話,對方有什麼需求是自己可以用來交換的,等等等等。平心而論這不是什麼壞事或者過錯,人與人的交際中這種程度的估計是完全正常的。但同樣的,這樣的估算之下,到底是利用還是拜託就成了模糊的地帶,如果不以事後的發展來看前因,恐怕誰也不能一言判之。 Www▪ TтkΛ n▪ c○
在沫沫的感受中,這樣的算計完全是負面的感覺,給予她不舒服的隔離感,拒絕年輕人的要求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大限不遠的宗主已經將行動的主導權下放,未來的繼承人將決定詛咒團的命運。
眼看自己三日三夜的奔波,猶如豆點燈火一樣的希望就要從眼前溜走,體力已經透支,精神漸漸模糊的年輕人下意識伸手就要去抓沫沫的手,隱約間似乎對方不悅的揮動了一下手臂,自己騰雲駕霧之後腦袋一疼,緊接着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真的決定不管這件事嗎?”
“唔,雖然他拜託的方式令人不悅,但似乎沒必要將對他的討厭遷怒到其他人的頭上。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有急着要做的事,去他所說的營地看一看再做決定吧。”
“車裡面還有一個人,也許你可以與他談一談,現在就可以做決定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滿天的星斗,年輕人花了足足十分鐘才讓頭疼稍稍離開自己的腦袋,讓思維聚攏起來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怎麼暈過去了!真是該死,我要去找援兵,去找援兵!”年輕人拍打着臉試着讓自己更清醒一些,當他打開武裝車的駕駛室,看到被老大強行塞着和自己一齊上路的五歲小孩依舊乖乖坐在裡面。
“你沒事吧?餓了嗎?沒什麼大礙吧?”想起之前那冷漠少女惡劣的表現,年輕人有些緊張的檢查着孩子的身體。
“我沒事,就是餓了。”三年前被臨死前的母親改名爲希望的孩子在末日環境的磨礪下擁有着超過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堅韌,雖然餓了一天餓的狠了,但眼淚在眼眶裡打滾,就是沒有落下來。
“我記得你還有果乾啊,都吃完了嗎?”年輕人一邊說着一邊到後車去取食物,隨口說了一句。
“我都送給那個大姐姐了,她說她會去救營地裡的叔叔嬸嬸們,我就把果乾都給她了……”小孩稚嫩的聲音說出驚人的話語。
“什麼?”剛剛打開箱子的年輕人受驚之下受傷一抖,滿滿一箱子的罐頭散落了一地。
“你說什麼?”顧不及地上珍貴的糧食,年輕人急撲而回,幾乎是將孩子抱起來大聲問道。
“我,我說,大姐姐去救營地裡的人了,我把果乾送給她了!我,我做錯事了嗎?”被年輕人的狂態嚇到,孩子眼眶中的眼淚終究流了下來,任是如何的堅強,終究還只是一個孩子。
“希望,你真的是希望,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啊!”
可能是睡了一整天恢復了大量的體力,更可能是希望的消息振奮了精神,來的時候花了三天的路程,回去的時候只用了一天的時間,當營地所在的高崗進入眼簾的時候,當營地四周的喪屍堆積如山,而其中隱約走動的顯然是人類的時候,年輕人激動的幾乎將油門都踩掉了。
“成功了嗎?成功了嗎?所有人都得救了嗎?老大呢?他人在哪裡?還有,那兩個人呢?一個女孩一個大漢,這些都是他們乾的嗎?”武裝車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衝進了營地,年輕人跳下車來,抓住旁邊一個正在處理喪屍屍體的人,激動的搖晃着他的肩膀,一連串問出七八個問題,讓被問者都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而他在激動之間,也沒發覺周圍人的眼光中除了訝異之外,竟然還有一絲慚愧,一絲恐懼,外加一絲的狠毒。
“李子?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一個女聲從腦後響起,年輕人回頭一看,竟是五人會議組其中的同事。
“是啊,我回來了,我找來援軍了,一個女孩一個大漢,這些喪屍都是他們幹掉的吧?老大呢,我要找他!”被喚作李子的年輕人興奮的說道。
“你,那兩個人真的是你找來的?你……”女子的臉上流露出無法言表的表情,那是極度的難以置信混淆了其他一些什麼窘迫、慚愧之類的東西。
“砰!”
腦後砰然的聲響和眼前的金星黑霧同時冒了出來。回答年輕人的不是任何人的任何語言,腦後的突來一棍成了歡迎他這個大功臣的第一件禮物。
第二次從昏迷中醒來,這次已經沒有星空或太陽可以分辨光陰了,入眼都是四壁,這裡顯然是營地裡的尋常一處房間。
徒自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被同伴打暈而且捆在這裡,連小希望都被綁在桌子腳上,但凶多吉少的危機感已經侵入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年輕人只花了三秒鐘就放棄了思考這件事的根究原因,扭動着身子試圖從柱子上的捆綁中掙脫出出一絲空隙。
“我們,真的只能這樣對待他嗎?”五人會議現在只剩下了三人,而三人之間此時的氣氛竟然比數日前喪屍圍城的時候更加低沉。
“那你說怎麼辦?現在把他放出來,然後跪在他面前請求他原諒嗎?事情都已經做了,你以爲我們還有退路嗎?甚至外面一千多號人,你以爲他們是怎麼想的,需要來個投票你才願意承認嗎?”捲毛抽着一包似曾相識的香菸,惡狠狠的說道。
“可是,可是畢竟是他找來的援兵救了我們和所有人,事實證明錯的是我們,我們怎麼能繼續錯下去?”女人難過的抱着頭,將自己埋在膝上。
“就因爲錯了,現在也只能錯下去!”方耳青年冷笑着:“否則你打算怎麼辦?去告訴李子,就說因爲老頭放走了武裝車,放走了我們逃生的希望,所以在羣情激憤之下,大家把他吃了!”
“別說了!”女人突然捂着耳朵尖叫了起來。
方耳一把抓下了她的手,強迫她接受這個事實:“現在纔想起捂耳朵不是太晚了嗎?那天你的情緒不是也很激動很高昂嗎?你不是也叫囂着老頭和李子出賣了我們嗎?每人咬老頭一口,你有拉下嗎?現在想要回頭,晚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