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斯的聲音很平靜,相對比於白天,他還是相對比較冷靜的。平時在戰場上能夠平靜的計劃出作戰策略,現在同樣頭腦清楚。
剛剛腦子裡又過濾了一遍白天的話,他纔想明白,這個女人在糾結什麼。
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也是他心底的那句話。
如果白天是個普通人,他作爲少將,有同情心一點的,叫手下帶去醫院。
沒有同情心一點的,對於敵人直接不管,或者是叫手下送進監獄嚴刑拷打。
說句難聽的話就是,如果你是個普通人,誰還去管你的死活。
可是白天卻並不普通。
當時諾斯其實並不願意看到兩方交戰,特別是看到了對方的首領是白天的時候。
他咬着牙,一邊看着戰況一邊和人商討着作戰策略。他不能因爲白天而放水,他們在戰場上遇見的畫面,彷彿是他第一次知道了白天的身份後便已經猜測到的畫面。
可是諾斯卻真的沒有想到,真的會遇上,原本以爲能躲的掉的,可是命運卻偏偏這樣捉弄。
他們兩方交戰,白天絲毫沒有因爲對方是諾斯而有鬆懈之心,更是謹慎面對,像是絲毫不認識諾斯的一個普通首領。
後來出現了意外,飛機放下的導彈,炸燬了一整個建築,建築物倒塌,全部人員撤離。
而白天爲了指揮撤離,到最後一刻都不願意離開,諾斯眼睜睜的只能看到她被壓在倒塌的建築物下面。
他心如刀絞,卻無可奈何。
所有人都看着他,他是這個部隊的指揮者。
等到晚上,部隊散去,抱着私心的他衝進建築物中,找了她整整一個晚上。
沒有找到她,以爲她死了。
第二天JK的人才發現白天的消失,瘋了一般的尋找她。也有回到這裡來,但是因爲諾斯的人都還在這裡,他們只能遠遠觀望。
他們不能做無謂的犧牲,哪怕是再爲白天的事情感到心痛,指揮者至少還是頭腦清醒的。
諾斯每到晚上,就去坍塌的地區尋找白天,因爲他只有一個人一雙手一個手電筒,所以尋找她尋找的異常艱難。
整晚整晚的尋找,終於在第三日找到了呼吸薄弱的她。
連夜帶走她,拋下了整個部隊交給副將。
請了他的私人醫生到他的家中,整整兩日,她都生死不明。諾斯一整個星期沒有睡覺,連夜挖掘,早上指揮,這兩日一直站在門口徘徊。
勞累過度,即使是他這麼強壯的身體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醒來之後終於有一個好消息。
但是接着還有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白天的性命無憂。
壞消息是,她成了植物人。
像是照顧妻子一般,在白天的身邊照顧了兩年多,終於盼到她醒來。
她像是不認識他,諾斯才知,她失憶了。
這麼多年,在他心頭的人,也一直是她。那個眼睛中都帶着笑容的女孩,長髮垂肩,那麼美麗。
可是她今天卻來質問他,把她當成了什麼。
把你當成了心尖上的人啊,可惜這句話他卻不能說。
白天楞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諾斯是什麼意思。他是說……當初和他在一起的人是她?
艾米說過,他和初戀是敵對的關係,所以不能在一起。
所以……
所以她的身份……
白天咬脣,忽然知道了好多。山上顧遲尉和陌青,他們兩人對自己的話,初戀,敵對,身份,殺手……
這麼多的東西不斷的纏着她,在她的腦海中盤旋,頭痛欲裂,捂着腦袋,哪怕是感覺腦袋都要炸了,她也一聲不吭。
諾斯看見白天抱着腦袋,不禁皺起眉頭來,她看起來是頭疼。可是四年多,沉睡的兩年,其餘的兩年,她頭疼的次數屈指可數。
有一次她看到JK的新聞的時候頭疼過,那時候他驚慌,告訴她,她是個殺手。
有一次她看到一對要好的姐妹走在路上,她也頭疼,可是那卻是他的手下向他彙報的。
這一次她再次頭疼,是聽到他的話頭疼的,他心疼,想要將她攬入懷中,卻發現自己無能爲力。
心中罵着自己是個懦夫,上前去扶着白天。卻被她一下子推開,白天捂着腦袋,朝着遠處跑去。
諾斯擔心的在後面跟着,白天的速度很快,但是可能是因爲頭疼的原因,所以諾斯還是跟得上的。
雪地裡路滑,白天一個不穩,滑倒在地面上,一頭散發,模樣狼狽,倒在地上,像是一個失足落魄的少女。
諾斯蹲下身,在白天的身旁,看着她這模樣,真的不好受。想要扶起她,可是她卻甩開他的手。
諾斯也很無奈,他忽然遭嫌棄了。
白天也只是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再加上頭疼發作,甚至有些模糊的記憶涌上腦海,這裡的天氣又那麼刺骨。
她覺得累極了。
心力交瘁。
諾斯低頭看着白天,她這樣子不行,會着涼的。他又不肯讓他扶着,諾斯的眉梢微皺,直接將白天抱了起來。
既然她不肯,那麼他也只好將她抱起了,白天被抱起也是吃了一驚,等着諾斯,忽然發現頭疼的感覺似乎輕了一點。
她的腦海裡忽然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掙扎了。諾斯是純血統的北美人,骨架很大,胸膛很厚實,人也高大。
被他抱着着實有安全感。
隔着衣服,感覺他呼吸時候的起伏,她低着頭,靠着他的胸膛,似乎感覺溫暖了不少,頭也不是很疼了。
諾斯穿着那件黑色的羊絨大衣,在暖色調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的高大。
很少從這個角度去看諾斯,他的臉棱角分明,是一張愛憎分明的臉,白皙又英俊,深沉的冰冷。
一路上靜悄悄的,諾斯不顧衆人的目光直接將白天抱上樓去。
那幾個男特工以及艾米都在門口,對雅庫茨克做最後的道別,便驚奇的看到少將大人這是……
艾米挑眉,嘖嘖稱奇,果然白天是一個神奇的生物。她不但能夠頂替她的位置,她還能讓少將大人走出陰霾啊。
少將大人可沒有對女人這麼用心過,之前把她拉出來的時候,他們就好奇的不行了。
偷偷跟過來,裝作玩雪的樣子,不停的偷窺,可惜啊天好黑,他們愣是沒有看清楚,最後看着少將大人抱着白天回來了。
發生了什麼很讓人覺得有趣的事情嗎?
艾米側過身來,見那兩個男的先開始八卦起來了。
“我就說過,少將大人對那個白天有意思,我猜的沒錯吧?”羅伯森很得意的拍拍傑克斯的肩,傑克斯翻了個白眼。
“這個你不用說,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好嗎?帶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回來,那個白天本來就是少將大人帶來的,上頭還費了好大的力氣,調查她的身份,都被少將給擋了。”
羅伯森挑眉,撇嘴點頭道,“也是,如果不是有意思就是有把柄在那個女人身上啊。不過我看他們兩人總是眉來眼去的,肯定是有意思,看來很快能參加婚禮了。”
艾米這個時候纔來插嘴,撇嘴看着他們離開的地方,有些惋惜的抿脣說道,“可惜啊,可能他們還沒這麼容易在一起。”
羅伯森蹙眉,“你又知道什麼小道消息?”
艾米像是看白癡一般,看了羅伯森一眼,翻了個白眼,“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都看不出嗎?白天這種沒有身份的人,背景都是空白的,什麼也查不到的人。少將的家族,能夠允許他娶她進門?”
羅伯森這時候纔想到這一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是啊,這麼說,少將大人的家族肯定不會同意,那麼他們是沒戲了?少將大人要單身一輩子了?”
艾米不僅噗嗤一笑,“你倒是挺關心少將大人的哈。”
羅伯森不僅撇嘴,“你不是也很關心,這些年在那邊也不是一直有來問少將的情況,要不是看你和那誰有緋聞,我們還以爲你和少將有一腿呢。”
羅伯森剛說完,立刻被艾米一掌爆頭,“你再亂說話,我揍你了。”
羅伯森自認爲沒有艾米暴力,連忙求饒,一場八卦,在鬧劇中結束。
他們還在外面吹了好一會的風,這纔回去,這是他們在這個寒冷的地方最後一天。
諾斯將白天放在牀上,看着她抿脣說道,“你的外套有些溼了,先脫了吧。我去幫你倒杯熱水,頭好痛嗎?”
他說話的時候很溫和,絲毫不像平日裡那個嚴肅的少將大人,倒是像一個居家的暖男。
白天像是那時候剛醒來,第一次看到諾斯的那種眼神,看着諾斯,雙眸中帶着迷茫,眨眨眼,好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像是在回答諾斯的問話,諾斯無奈,幫她拖了外套,開了空調。走到一邊去燒水去,白天則是坐在那兒,望着諾斯。
眼神中帶着迷茫和一絲疑惑,一言不發,坐在那兒等着諾斯。
諾斯燒好開水,看看室溫已經差不多了,給白天倒水,給她放在牀頭櫃邊上。
又拿起她的外套去烘乾,完全像一個全職保姆一般,又如同一個暖男,這個詞彙很少用在諾斯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