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衿指着那一圈被他密密麻麻種上去的玫瑰問道,“你這是想幹什麼?這樣一圈然後一直往外種嗎?到時候望過來全是玫瑰有什麼好看的?我真懷疑你的審美有問題。”
牧昊天翻了個白眼,漫不經心,像極了一個不聽話的學生。陸子衿一棍子就打在他的肩上,力道不大動作幅度卻很大,看起來很用力似的。
只見他鬼哭狼嚎一聲,委屈的問陸子衿,如同一個被欺辱的小媳婦,違和感滿滿的嚎叫道,“你打我做什麼?”
陸子衿冷哼一聲,很豪氣的指着那團被他糟蹋的花草道,“你這是質疑本設計師的話?”
牧昊天聽話的搖頭,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該反駁的,雖然他確實覺得自己做的不錯,委屈的看着陸子衿就是不說話。
“本小姐說你沒有藝術細胞你還別怨我我說的是實話,把這個花園交給我打理,三天之內讓它完全變一個樣子。”
她挑眉說道,牧昊天卻忽然說道,“可是這是我想打理給你看的,現在活卻被你搶走了,那我幹什麼?”
陸子衿楞了一會,眼神縹緲,掃過他的滿是傷痕的雙手,和下面泥土被翻起,一片有些不整齊的玫瑰花。
他卻是很努力了,他說這是爲自己打理的,她忽然勾脣一笑,淡淡道,“那你來幫我好了。”
牧昊天似乎覺得可行,點點頭,“我幫你,這玫瑰刺多,容易扎手。”說的話傻傻的,卻讓人感動。
他笑的如同一個陽光的大男孩,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像是在他的臉上鋪上了一層金色的榮光,美輪美奐白皙的皮膚彎彎的雙眼,像是發着光。
陸子衿露出一抹笑意,往別墅裡走去。去洗漱了一下便開始做飯,現在她和牧昊天生活的如同夫妻一般,明明他的腿已經差不多好了卻已經習慣了這種一早起來爲他做飯的行爲,而牧昊天也已經習慣一早醒來就有飯香盤繞鼻尖。
陸子衿做的早餐很清淡,清粥小菜,口味清淡卻很獨特。牧昊天每次能喝兩三碗,然後誇讚陸子衿賢惠,陸子衿也從來不給他一個好臉色,兩人默契的每天重複着同一樣事。
直到接近中午的時候,牧昊天已經穿上正裝,而陸子衿沒有半點動靜。她知道牧昊天在準備什麼,可是她卻一點兒也不想去,坐在沙發上慵懶的靠着,一動不動。
直到牧昊天走出來朝着她走來,他一身黑色的西裝,看上去俊挺莊嚴,高大的身材,隨身帶着一股強大的氣勢以及優雅迷人的氣質,這個男人的確能在任何時候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天生高貴優雅,像神祗一般的人物。
“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他的死訊已經傳了出去,陸氏已經倒了,你真的不想挽救嗎?”他的聲音平淡如水,陸子衿擡起頭看着他,雙眸中盡是複雜。
無數種逃避的思緒在心頭流竄,她想起以前的種種,父親的背叛,陸子若的趾高氣昂。又想起小時候坐在爺爺的腿上,揪着他的髮根,父親正坐在辦公室工作,這是他們兩人一輩子的心血。
陸子衿低垂着眼瞼,忽然擡頭說道,“聯繫記者吧,我會去的。”說着站起來,走回房間。
牧昊天挑眉勾起脣,便發了一個短信給米露,“可以讓記者提早在那等了。”似乎他的女孩比自己預計的還要早些想通呢。
沒過多久,陸子衿便走了出來,着裝嚴肅,臉上已經帶上了那個面具,面無表情的走來。督見牧昊天,淡淡的說道,“我自己去吧,記者應該叫到了。”
牧昊天撇嘴,竟然很愉快的點頭同意,還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朝着門口。陸子衿挑眉,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名堂,隻身走出別墅一輛車子等在別墅門口,車窗打開坐在駕駛座上的竟是傑森。
她楞了半刻,還是坐上車子,她沒有發現傑森雙眸中一閃而過的複雜。他側過頭去,臉上一片嚴肅,陸子衿則是靠着椅背閉目。
傑森開車技術很好,開的又快又穩,陸子衿靠着椅背沒有感覺半點不適。過了大約十分鐘,車子變得緩慢,漸漸開入一個綠化比較好的地區。
這裡是一片郊區,也是墓地,平時人很少今日卻少見的多。見有車子駛過來,一羣蠢蠢欲動的記者都已準備好要衝上去。
陸子衿帶上墨鏡,優雅的從那輛加長的防彈林肯中走出來,一時間便被一羣記着圍堵住,照相機閃光燈咔咔咔的的聲音,陸子衿冷着一張臉面具下的她面無表情。
“請問是陸小姐嗎?陸小姐您前幾年失蹤的事是否和陸二小姐此次被控告的事件有關?”一個女記者湊了上來問陸子衿。
陸子衿淡淡的回答,“各位記者我知道你們有工作,我也理解你們,一切都等我解決了這裡的事情等會再問好嗎?”
她說話的聲音帶着一種無力感,似乎是在爲父親的事情而傷心,而她這種做法正是可以得到衆人的諒解。
傑森一身黑色西服帶着黑色墨鏡,保護在陸子衿的周圍,他冷着臉帶着一股駭人的氣勢。如同一個保鏢護在她的身旁,陸子衿也直接繞過人羣,朝着墓地走去。
牧昊天和自己說過,他已經讓人把陸朝平入葬了,因爲他是得病死的,已有兩三日,昨日才傳出的消息。而陸家除了陸子衿已經沒有了可以說話的人,牧昊天便讓手下的人去辦。
效率很高,昨天下的命令,不過一天現在一切基本已經就位,一切只等陸子衿來。
一個女子見陸子衿到來便朝着她走來,陸子衿認識她,她不是米露而是牧昊天另一個秘書。牧昊天的秘書組出了名的都是美女精英,陸子衿記得那時候還跟他們吐槽過牧昊天。
只見她露出職業的微笑,上前說道,“陸小姐,米露姐讓我在這裡等你,叫我小謝就可以了。”
小謝的身材很好,一身女士西裝,職業女性的裝扮,皮膚白皙姣好的面容上帶着職業的微笑,典型的女強人形態。
陸子衿淡淡的點頭,隨着小謝的指引走到了一個墓碑前,陸子衿忽然危險的眯起雙眸,身上的怒火彷彿在燃燒。
側過頭來,咬牙切齒的問道,“誰讓你們自作主張把他的墓和我母親的墓立在一起的?!”
看着眼前那個墓碑,灰色的照片上是一箇中年男子,笑容慈祥,露出潔白的牙齒。那金色的碑文那麼刺眼,都像是諷刺一樣在陸子衿的面前。
小謝不明白陸子衿爲何如此生氣,問道,“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這一切都是陸先生生前所要求的。”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懊惱的拍拍腦袋從隨身的一個文件包裡拿出一個信封交給陸子衿。
陸子衿的脾氣還沒消下去,接過那信封,督見上面的字。
是陸朝平的字,寫着陸子衿親啓。
她眉心一擰,不知道陸朝平寫這封信的目的,信封皺巴巴的,字歪歪曲曲的筆鋒卻凌厲。不知道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抿着脣看着信封久久不動。
終於打開信封,有兩頁紙,皺巴巴的卻被折的很好。不知道懷着什麼心情,打開摺疊在一起的紙張。上面的字間距很大像是蝌蚪,卻寫了整整兩張,黑色的水筆寫到後面快沒墨,有些髒亂。
陸子衿看得出他寫的很用心,她上一次見到陸朝平的時候他生活不能自理,連話都說不出來,身體都顫抖着。而他卻寫下了這兩頁的信,陸子衿心裡苦澀說不出話來,呼吸有些沉重。
看着那張皺巴巴的信,她想起了小時候,她剛學寫字的時候,父親一筆一劃的教導她。教導她寫字的姿勢,教導她如何寫出一手好字。他的大手握着她,一筆一劃,她那蝌蚪般的字卻受到了父親的表揚。
那些陳年往事放入就是昨日發生的,鼻尖頓時有些酸酸的,看着信的內容五味雜陳。
。“子衿你知道嗎?我這一生最驕傲的事就是娶了你的母親,最後悔的事也是娶了你的母親。當初的我年少輕狂,對你的母親確實不上心,卻被你母親感動,我有一段熱烈的愛情這也是我此生難忘的事之一了。
這些日子,一直睡着,沒日沒夜的睡着,一閉眼都是你們。
你是爸爸的小公主,那麼可愛,可是卻有一天你長大了,像極了你的母親,你小時候那麼活潑可愛我發自內心的寵愛你。
可是我卻怨極了你的母親,因爲她,我失去了我的初戀,我入贅姜家我飽受屈辱。
所以當你越長越大,每一次我想要擁抱,你想要告訴你爸爸很愛你,卻說不出口。
當子若出現,我那時候覺得她纔是我該寵愛的女兒,她錯失了太久的父愛,她一直流浪在外,我應該把所有對於你的以及對於她的虧欠都彌補給她。
我想那是上天給我的另一個做父親的機會,她是我晚年的禮物。
其實在我的心底並沒有那麼喜歡她,每當看到你怨恨父親的眼神,我真的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