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9327改制(一)
最後，馬季是灰溜溜地離開了9321的食堂。也不知道是他這個信任的廠長威信不夠，還是那些內衛不願意管這樣的事情。馬季並不知道，9327大多數的人都很欽佩那幾個老頭子，再加上馬季這貨，一來就開始胡吃海喝，使得本來就入不敷出的廠長衰敗得更加快速。
馬季走了，他甚至不好意思再回裡面去吃飯。明明拍着胸脯保證，卻落得這麼個結果，他哪裡好意思再回去，反正他們吃飯都是記在各自管理的工廠的賬上，到月底食堂的財務直接拿着各大工廠的廠長簽字的批條到各大工廠的財務室結賬就是。
雲非讓自己的舅舅蔣建興帶着這一衆人先進去，自己則是把那幾個最開始阻攔一行人不讓進去的保安給叫道了前面，當着他們的面，把手中剩下的十多萬現金放到車裡面，把車門鎖好之後，幾名保安冷冷地說道：“幫我看好。”然後就進了食堂裡面。
幾家人加起來也不到二十人，根本就坐不滿三桌，雲非一幫兄弟六個坐一桌，蔣建興跟幾個同輩坐一桌。鼻涕蟲『毛』二蛋的五個姐姐單獨坐一桌。見到滿桌子都是肉，再加上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衆人也就不再客氣，逮着自己愛吃的就大快朵頤起來。
雲非跟幾個兄弟兩年沒見，一上桌子就一人幹掉了半瓶茅臺。他們在這邊爽翻了天，雲非卻不知道，離他很遠的地方有幾個人正在滿世界地打電話詢問他的蹤跡，在這個沒有手機的時代，要想找到一個沒有具體地址的人，尤其是這個人還在路上，何其艱難！
“喂？老任吶，我是王慶豐。我就想問問，你知道不知道雲老弟現在到哪裡了？這貨，他把老子給忽悠到蓉城，老子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王慶豐在蓉城的俯南賓館接待處暴跳如雷。
他來蓉城都快有一個月了，雲非那小子說讓自己先來，他隨後就到，這都快要一個月了，還沒有到來。他是一外地人，來到這邊。想要建工廠連門路都找不到。雖然蓉城有一個經濟技術開發區，但是那個管理委員會就兩個小辦事員在，他去找了多久都沒有答覆。大熊貓他看了，青城山他也爬了，都江堰也洗了澡，錦裡以及寬窄巷子的大碗茶他都喝的乏味了……
剛來蓉城的日子，王慶豐倒是一點都不急，成天帶着吳忠達跟林亞軍逛蓉城在整個世界都聞名的景點，吃那些讓世界人都讚不絕口的名小吃。最後還是吳忠達跟林亞軍急了。天天這樣玩下去，整個人都得廢了。他們是跟着王慶豐來這邊幹事業的，不是來遊山玩水的，反正現在在這邊建工廠還要呆好長的時間。以後什麼時間不行？
於是在兩個手下的催促下，王慶豐不得不開始辦正事來。這圈跑下來，他傻眼了——蓉城可不想花都那樣，改革開放十多年。經濟技術開發區這事情也都搞了十多年，各個職能部門對於這個事情可是駕輕就熟，根本就不用麻煩。蓉城這裡不一樣。經濟技術開發區的成立，本來就是爲了大山裡面一些不重要的工廠搬出來轉爲民品生產工廠做準備，各個職能部門根本就沒有引進外資這樣的想法。
蓉城出於內地，沒有多少老闆會吃飽了撐着在這個時代跑到蓉城來投資建廠。所以面對王慶豐這個投資額度不大，乾的也不是什麼高科技產品的投資商，就沒有多少人殷勤地接待了。
“老王吶，我也不知道那小子跑哪裡去了，現在應該入了巴蜀了吧？前幾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在黔省的遵義吶，這不是幾天沒有打電話了麼？”任志國說完就不等王慶豐再說話，急忙掛掉了電話。
他這兩天，他頭都大了，不僅王慶豐那貨天天不停地往他辦公室打電話，他回到家也能夠接到他的電話，一說就是問雲非還有多久到蓉城，煩不勝煩吶。
僅僅是王慶豐，任志國也就無所謂了，關鍵是給自己打電話來的還有孫麟跟司徒賀雲那兩個老貨。據說他們現在已經跟徒子徒孫打包好了行囊，就準備等着雲非的消息啓程呢。雲非卻突然沒有了消息，連行蹤都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們手中的工作已經交接完畢，一天閒的無比蛋痛，整天『騷』擾着最有可能知道雲非行蹤的任志國。
“叮……”任志國正頭大地想着是不是出去到哪裡躲幾天清靜，電話再次響起。
“我艹，沒完沒了了。雲非賤人，你龜兒子跑去逍遙，留下老子的電話讓老子受折磨……下次見到你，老子非狠狠地宰你不可……”任志國不想接電話，都已經快要十點了，不過他擔心萬一哪個電話比較重要，錯過了，就麻煩了，尤其是這段時間德國的ep6四軸加工中心快要到了。不過他也知道，ep6加工中心進口方面的事情，這麼晚不會有電話的。
“我艹，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不要問我雲非的消息，我他媽也不知道那混蛋哪裡去了……”任志國提起電話就嚷了起來。這纔回家半個小時不到，他就已經接到了三個詢問雲非的電話，其中有一個還是天天跟他一起上班的李璐，他快要崩潰了。
“小任吶，怎麼這麼大的火氣？”電話那邊，傳來了趙興邦那威嚴的聲音。
“呃，趙叔叔，對不起，我還以爲又是誰打電話來問我雲非那小子在哪裡的呢……”聽到那邊是趙興邦的聲音，任志國急忙諂媚地道歉着，那老頭子，可不容易糊弄，這段時間他被電話煩的不行，很多事情都沒有認真地做呢。
“嗯，好的，好的，你跟張工先去吧，我今天晚上就訂機票，儘快趕到……”聽到趙興邦的話，任志國急忙點頭應是。
趙興邦的電話，告訴了任志國雲非那小子的行蹤。
“我他媽的這幾天都被那些混蛋給搞糊塗了，那小子去蓉城，路上肯定會拐彎回他自己的家吧！”任志國接了趙興邦的電話之後，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話說馬季再一次受到雲非的侮辱，越想越是氣憤，一想到當初跟雲非第一次見面，那小子在趙興邦面前就像一個孫子似的，他不就是爲了得到跟趙興邦掌握下面的工廠合作麼？那老子就非不能如了他的願。
馬季越想越是火大，索『性』就給趙興邦打了一個電話，添油加醋地把雲非的暴發戶形象描述了一遍，還告訴趙興邦，雲非這小子想要跟軍方合作，肯定就是打着侵吞國有資產的主意，想要空手套白狼……
聽到馬季在這麼晚了給自己打電話報告雲非的事情，閱歷豐富的趙興邦如何能夠不知道，馬季這貨肯定是吃了雲非的虧了。雲非是大巴山深處機械九院9327工廠的子弟，他早就知道，但是下面的人卻沒有任何人告訴雲非的家庭背景，畢竟當時要查的也就是雲非的身份。他們只是大概地問了問蔣建興，然後通過蔣建興提出的聯繫方式跟那邊確認一下就了事了，畢竟雲非這傢伙，身上也沒有必要放太多的精力，況且還有任志國這傢伙經常跟他一起呢。
趙興邦仔細地詢問了一番馬季雲非那邊的背景情況。馬季跟着趙興邦的時間也不短了，知道自己這次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擔心自己這個廠長位置不保的他不敢有絲毫隱瞞把雲非幾家的情況彙報了一遍。當然，他對於這幾家的欺壓，可是提都不敢踢的，甚至雲非踹自己那一腳，也就找了個他在吃飯之後喝得有點大，不小心撞了雲非的某個親人，卻被雲非狠狠揍了一頓的理由來解釋。
在體制內混了這麼久，馬季可是深明栽贓陷害的精髓。要想讓上級信任自己說的，首先就不能把自己摘的太乾淨。
中國人都信奉，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馬季哪裡知道，他在9327廠當廠長才三個月時間不到，截留工人工資獎金，盜賣研究用的材、跟其他工廠的領導胡吃海喝的事情就被工廠內部的工人聯名給舉報了。那封信，現在正擺在趙興邦的桌子上面。
“唉，馬季呀，你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看到面前的這封信，再聯想到剛纔馬季的彙報，趙興邦嘆息了一口氣。他派馬季出任9327廠的廠長，本來就是不想放棄這個在科研方面還是有着不少的實力的九院下屬的實驗工廠。
馬季這人，雖然『毛』病有不少，但是頭腦靈活。趙興邦派他去，本來是想讓他利用自己在外面跟着自己跑的見識，讓7327工廠把閒置起來的工人以及生產能力用到民品機械設備研究這方面上來，卻沒有想到，馬季是想到了這一點，但是這麼久了卻沒有任何的進展，反而跟着其他那些工廠的蛀蟲學習了起來。
“看來，很有必要對於大山深處的那些各大工廠整頓一遍了。”趙興邦盯着桌子上面的這封信，搖頭嘆息。在大山深處，這些傢伙都這樣胡搞，要是等着搬出了大山，放到蓉城那個花花世界，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