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灩聞言,忙對韋太后說道:“太后娘娘,臣妾出去迎陛下進來。”
韋太后含笑點頭,已扶着大司馬伕人的手站了起來。
瀲灩福身施了一禮,就躬身退了出去。
嫣紅見瀲灩出來,忙替她披上斗篷。
瀲灩帶着謝有道等人迎了出去,見楚曄正站在臺階下,忙快步下了臺階,福身施禮:“臣妾請陛下安,太后娘娘宣陛下進去呢。”
楚曄攜了瀲灩的手,笑道:“朕沒想到你也在母后這裡。”
兩人攜手上了臺階。瀲灩輕輕掙開楚曄的手,楚曄有些不解,扭頭看向瀲灩,只見瀲灩臉色微紅,神態似有些扭捏。瀲灩見楚曄在看自己,就朝門內努了努嘴。楚曄會意,不由微微一笑。
早有小太監打起了簾子,楚曄邁步進了屋子,瀲灩也跟着進了屋。
楚曄一進屋,就對來喜使了一個眼色。來喜忙捧過一個明黃色的拜墊,楚曄在拜墊上跪了。瀲灩忙跟着跪下,大司馬伕人也慌忙跪下。
楚曄行了大禮,又說了幾句吉慶話兒。
韋太后笑道:“皇上如此孝順,堪爲天下楷模。”韋太后一邊說,一邊拉起楚曄,“皇上快起來吧,不然她們也都跟着你跪着。”
楚曄站起身,瀲灩和大司馬伕人這纔跟着起身。
大司馬伕人又上前給楚曄請安,楚曄溫言撫慰了幾句。
楚曄又問道:“母后,怎麼不見皇后她們?”
韋太后笑道:“今早太皇太后娘娘派人來說,不必過去行禮了。太皇太后娘娘雖是這般吩咐,可禮儀上畢竟說不過去,我就帶着她們在永信宮外請了安。她們在涼地上跪了一會子,一個個臉色煞白,我就讓她們散了,自去歇歇,一會兒子中午再賜宴。”
韋太后說到這裡,看了看楚曄,道:“皇上也回去歇着罷,一大早就起來受百官朝賀,只怕也累了。”
楚曄聞言笑道:“兒子再陪母后坐一會兒。”
韋太后道:“我也乏了,叫瀲灩陪你歇着去。”
楚曄聞言,扭頭含笑看着瀲灩。
瀲灩越發不好意思,紅了臉,道:“臣妾陪太后娘娘說說話。”
韋太后擺手笑道:“你們回去罷,我也歇一會兒子,一會兒還有事呢。”
楚曄聞言,站起身,拉着瀲灩的手,道:“母后,兒子告退。”
瀲灩滿臉通紅,掙開楚曄的手不是,不掙開也不是。
韋太后眼中滿是笑意,只是看着兩人點頭。
楚曄帶着瀲灩出了壽康宮,帝輦早已停在外面,楚曄要拉瀲灩一同上帝輦。
瀲灩低聲道:“陛下如此,只怕惹人非議。”
楚曄看着瀲灩,臉上掛着一絲壞笑,低聲說道:“你是自己上去呢,還是要朕抱你上去呢?”
瀲灩無奈,只得和楚曄一同坐上了帝輦。
來喜放下厚重的氈簾,將寒風和衆人窺視的目光一起擋在了外面。
楚曄緊緊的握住了瀲灩的手,低聲說道:“朕曾說過,朕不願自己心愛的女子如班婕妤一般,因爲她愛的不是漢成帝,而是她自己,她自己的賢德的名聲。”
瀲灩聞言,默默無言。
楚曄解開自己的斗篷,將瀲灩摟在懷中,兩人擠披着一件斗篷。
帝輦搖搖晃晃慢慢的朝前行去,瀲灩昨晚只略合了一會兒眼睛,如今只覺得一陣睏意涌來,不知不覺竟睡着了。
楚曄覺得瀲灩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忙低頭看了瀲灩一眼,只見她雙眸緊/合,一縷秀髮拂在頰邊。
楚曄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柔情來,伸出手,輕輕的將瀲灩頰邊的那縷秀髮掖到耳後。
帝輦緩緩停下,來喜掀開氈簾,剛要說話。楚曄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來喜忙嚥下了要說的話。
楚曄一手攬住瀲灩的纖腰,就勢輕輕的將瀲灩抱在懷中,跳下了帝輦。
楚曄一動,瀲灩就醒了,可她知道自己此時被楚曄抱在懷中,如果自己這時候醒過來,當着這些太監、宮女,只怕有些尷尬,因此她索性閉上了眼睛。
楚曄低頭瞧見了瀲灩那輕顫的睫毛,嘴角邊不由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錢華忙打起簾子,楚曄抱着瀲灩進了屋子。來喜擺手示意衆人不必跟隨,因此一干人都站在了門外。
簾子在楚曄身後落下,楚曄見屋內無人,不由想逗弄逗弄瀲灩,低下頭,在瀲灩頰邊偷了一個香。
瀲灩雙眸緊閉,只覺得溫熱的呼吸距自己的臉頰越來越近,瀲灩的心跳得越快。
微涼的薄脣印在瀲灩的臉頰上,瀲灩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就見楚曄正含笑看着自己。
瀲灩頓時滿臉緋紅,掙扎着要離開楚曄的懷抱。
楚曄笑道:“朕倒想看看你究竟能裝睡到什麼時候?”
瀲灩越發的窘迫,也顧不得禮節,掙開楚曄,轉身就進了裡間屋子。
楚曄跟在瀲灩身後,笑道:“朕剛纔一直在想,爲了讓朕抱你下車,你是不是有意裝睡?”
瀲灩回身說了一個“你”字,才驚覺自己的失儀,只是低頭撫弄衣角,已是紅了眼圈。
楚曄見瀲灩有些急了,也知自己玩笑開得有些過了,柔聲撫慰道:“朕不過是和你偶一玩笑罷了。”
瀲灩聽了,擡頭看了一眼楚曄,就別開眼,只是盯着桌上的花瓶,花瓶內的梅花已經半凋。
楚曄已瞧見瀲灩紅了的眼圈,見她又羞又急,小女兒情態畢現,不由心生憐愛,輕輕的將瀲灩擁在懷中,道:“你別急了,朕是有意逗弄你的。”
瀲灩道:“陛下就會拿臣妾尋開心。”瀲灩的聲音已帶了一絲委屈。
楚曄聽了,心中涌起一絲柔情,連語調也柔和了許多,道:“朕不是要拿你尋開心,朕是因爲你總是恪守禮節,對朕彷彿帶着一副面具。朕逗弄你,只是想看到你最真實的一面。”
瀲灩聽出楚曄話中的懇切來,心中微微一動。
楚曄低聲說道:“你睡一會兒罷,朕知你昨晚沒有睡好。”楚曄說着,親手替瀲灩解下斗篷。
瀲灩上牀躺下,楚曄抖開一牀繡被,輕輕蓋在瀲灩身上。
瀲灩閉上眼睛,只覺得很安心,從自己入宮後,第一次自己睡得這般安心。
……
瀲灩不知睡了多久,就聽嫣紅低聲喚自己:“婕妤,快醒醒,時候不早了。”
瀲灩睜開眼睛,就見嫣紅站在牀邊,焦急的看着自己,隨口問道:“陛下呢?”話不經大腦,已經問出了口。
嫣紅笑道:“陛下已經去正殿了。”
瀲灩有些不好意思,知道按故例在正旦這天楚曄都要在正殿賜宴羣臣。
嫣紅笑道:“婕妤快些梳洗罷,只怕一會兒就要遲了。”
瀲灩這才記起韋太后還要在壽康宮正殿賜宴內外命婦,忙起身梳洗了,帶着嫣紅等人去赴宴。
席間,韋太后興致甚高,宴席直到傍晚方散。
瀲灩周旋了一天,只覺得渾身痠軟,因此喝了幾口杏仁酪,就讓嫣紅服侍自己更衣。
瀲灩坐在鏡子前,看着菱鏡中的自己,心中突然想到今天是正旦,楚曄要歇在高皇后那裡。不知爲何,瀲灩想到這裡,突然覺得心中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