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沒錯。”白綺夢不加以掩飾的承認她對柯顏的那份敵意。“我討厭你這樣的人，裝模作樣的接近別人，眼神總盯着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肖想着如何奪取別人的幸福，很討厭，非常討厭。”
“那我也沒辦法了，我與洵王從小一起長大，難免會有所瞭解。”柯顏笑得一臉開花，自信滿滿。
“我想柯小姐對從小一起長大這句話理解有誤吧？先不說柯小姐是否有自由進南潯皇宮的特權，洵王在北定國帶了六年，柯小姐所謂的從小一起長大的事實並不成立，真正的從小一起長大，該是我們郡主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那般，他們一起玩耍，即便沒有日日在一起，在他們分別從未超過半個月以上，這才能稱作從小一起長大！”白綺夢說出一長串話來反駁柯顏所說的事實。
“即便如此，洵王在南潯時，我們亦是時常能見面。”柯顏臉色不是很好看，最後乾脆說得更加露骨了。
“哦？”白綺夢聲音輕輕揚起拖長，爭對的目光不再是看向柯顏，而是望着南初洵，似是在向南初洵求證柯顏所說是真是假。
柯顏滿懷期待的注視着南初洵，那張俊朗不凡的面容是她魂牽夢縈的夢中情郎，她等了六年至今未嫁，武勳帝亦是看好她成爲洵王妃，所以得知南初洵在北定與蘇錦瑟有何婚約，在武勳帝讓她前來北定打探情況，讓蘇錦瑟沒有任何機會嫁給南初洵時，她一口就應下了。
她原本與洵王一道前來，可惜途中南初洵有事連夜趕路離開，比她早到北定許多日，這讓她失去了一次在蘇錦瑟面前炫耀的機會。
可現在也不晚，蘇錦瑟不便對她失禮，而洵王對蘇錦瑟也沒有那般深厚的情感，及笄賀禮都未送給蘇錦瑟，她勝算又多了一分。即便是北定郡主又如何，還不是照樣不受人喜歡。
柯顏如此想着，望向南初洵的眼神滿是癡情與眷戀，任誰都能從她眼中看出對南初洵的情意。
少女情懷總是隱藏不住的，尤其是看向喜歡的男子時，眼底的愛慕與迷戀更是如何掩飾都能流露出來。
白綺夢眼角餘光瞥見柯顏的小女子嬌羞的模樣，心裡暗自鄙視着柯顏行徑，她討厭這種明知對方有結婚對象，還將情感表現的這麼明顯，要插足的模樣，第三者的惡劣行徑，難以接受。
白綺夢規矩放着的手不禁握緊來，有股惱怒衝上心頭。
蘇錦瑟眼眸在白綺夢與柯顏之間流轉，最後將視線落在南初洵身上，心裡暗爽着。
她對南初洵倒是有點不滿，但對白綺夢給柯顏難堪這點，蘇錦瑟還是很滿意的！
她身爲郡主，代表了北定，有些事情白綺夢能做，她卻不能，這口惡氣蘇錦瑟只能自己嚥下，但這並不表示她認同了柯顏這種行徑，所以她放任白綺夢在她及笄之禮的生辰上處處爲難柯顏，相信這點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她蘇錦瑟有意爲難柯顏。
可是即便看出來又如何？事情並非蘇錦瑟所爲，牽扯不到家國利益上，大家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都裝作沒看見般，低頭享用的美酒佳餚。
“如此說來，本郡主想要了解洵王還得跟柯小姐討教一二？”蘇錦瑟說這話時，看似在對柯顏說，可她眼神不偏不倚的落在南初洵身上，一瞬不移，眼眸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與質問。
“柯顏不敢當。”柯顏謙虛的應聲，然而即使再謙虛她應下這句話都是一種暗藏的挑釁。
而柯顏心裡卻並不這樣想，尤其是見到蘇錦瑟眼眸落在南初洵身上，那種有了婚約後而毫不避諱的注視，讓她心中生怒，所以便更是肆無忌憚的挑釁蘇錦瑟的威嚴。
柯顏是料定了，蘇錦瑟無法對她這個打着南潯使者的女子有任何過分之舉，畢竟情感只關乎個人，但禮數事關兩國。
北定如今不如南潯，便不敢與南潯對上，不敢惹怒南潯，而對待她的禮
數直接關乎對待南潯的態度，蘇錦瑟坐擁百萬兵權又能如何，得罪了南潯便是腹背受敵，蘇錦瑟還在這種情況下，還惹不起南潯，所以柯顏有恃無恐。
然而柯顏的自信來源於低估蘇錦瑟，若她能料到自己這般舉動會讓她容顏半毀，柯顏必定會後悔來北定，更後悔惹上蘇錦瑟，當然這是後話。
“柯小姐謙虛了。”蘇錦瑟收回落在南初洵身上的眼神，拿起桌面上的桃花釀，淺嘗了一口。
白綺夢坐在柯顏旁邊聽聞蘇錦瑟這話，反倒是笑了，對蘇錦瑟隱其鋒芒，收其利爪卻將對方引上鉤的圓滑處事心有讚賞。
蘇錦瑟的情感過於束縛了，在這種環境下，所以要讓蘇錦瑟坦然面對與南初洵之間的情感，必須要給蘇錦瑟一些刺激，而剛好柯顏的到來成爲了最好的由頭，白綺夢不單單是想給蘇錦瑟上演一出好戲，也想給南初洵做一份人情。
人性間利益才能體現一個人的價值，她習慣這樣處事，讓別人欠她人情，這樣日後有困難，還能有所幫助，比起蘇錦瑟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她總是在留退路，在行動前擺好了無數條退路，她纔會有所行動！
“柯小姐，可有看過女戒？”白綺夢一臉認真的望着柯顏。
“身爲女子，自然是看過。”柯顏有絲惱怒，認爲白綺夢純粹是得不到南初洵，所以處處爲難於她，於是回答起來也是很不耐煩。
“既然看過，爲何柯小姐行徑如此不符合女戒？明目張膽的說自己與別人的未婚夫關係很好，更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有失矜持之事。”白綺夢沒看過女戒，只是聽蘇錦瑟身邊的奴婢說了不少，都是說叨她思想與行爲如何不符合女戒所寫的，她是無所謂只當耳旁風左耳進右耳出，現在搬出來用用也得心應手。
“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有何不妥？”柯顏不爲自己行爲辯解，反倒是質問起白綺夢來。“難不成白小姐還指望着將來北定太子只娶你一人，而再無其他女人嗎？”
柯顏的話讓不少婦人心裡泛酸，誰都指望着自己的夫君能專一，忠誠，可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平常百姓家裡都有三妻四妾，何況是當官的，哪家夫君不是新歡舊愛齊聚府內，蘇譽身爲一朝太子，將來是要登上大寶的，後宮佳麗三千自然不在話下，白綺夢若有此心思，想來也不可能實現。
蘇錦瑟端坐在主位上，腦海中思索着柯顏的話，秀眉輕輕攏成了結。
她分明是最該理解，男子妻妾成羣這個說法，她自小就受着這種教育，太后時常告誡她，日後嫁人切莫心生嫉妒，阻止夫君納妾，一個女子嫁人後不止要對夫君忠誠，更要大度體諒夫君納妾，這纔是好妻子！
她註定了一身不凡，即便沒有走到奪皇位的地步，也該是嫁給王權貴族，夫君娶妻納妾再正常不過。
而現在，她卻嚮往白綺夢所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南初洵爲籠絡柯家而許諾過柯家聯姻，她僅僅是猜想到就已經心思憂慮，對此事生厭了，日後嫁入南潯，她又怎能做到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蘇錦瑟揚眉，眼眸爍爍的盯着白綺夢，很想聽到白綺夢反駁的話語，或許那是她堅定的答案。
接收到蘇錦瑟有些動搖的眼神，白綺夢嘴角一彎，露出好看的笑意，雙目閃着好看的光芒，機智問道：“難道柯小姐不想？”
柯顏微愣，隨即嘲諷的笑道：“我看白小姐才該好好熟讀女戒，你這種想法是犯了七出之條的善妒！”
“柯小姐你真沒資格笑話我，你千里迢迢的來到北定，不就是想要逼退我們郡主，讓郡主知難而退悔掉與洵王的婚約嗎？你嫉妒洵王與郡主先有了婚約，也不滿喜歡之人被其他女子擁有，所以纔在這裡放肆出言，你這樣做不也是想獨佔洵王，這樣的你和我又有什麼不同？”白綺夢的話擲地有聲，嚴肅認真的話語沒有一絲玩笑之意，讓在場的男女都被她
這樣的想法給驚駭到了。
“我不是！我、我……”在白綺夢認真的注視下柯顏有些心虛，她是不想別人擁有洵王，但她理解男子三妻四妾，她也明白洵王日後是要迎娶其他女子的，這些她都接受，根本不像是白綺夢所說的那樣，儘管如此，她卻反駁不了，因爲她知道，她所明白的道理，蘇錦瑟不可能不明白，而即便明白蘇錦瑟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所以才放任白綺夢對她咄咄逼人。
“柯小姐想說自己沒有那種想法嗎？如果是那你肯定不愛對方，否則你不會不想擁有對方完整的愛。”白綺夢心裡的小惡魔在飛揚，望着柯顏完全呆愣的面容，心裡是勝利的喜悅。“對於男子亦是如此，倘若他當真愛你，根本不會迎娶其他女子，他會重視你，怎會因其他女子而讓你有丁點委屈呢？”
白綺夢雖然是在說柯顏，但她後面的話卻是說給蘇錦瑟聽，她不在乎這些特立獨行的言詞會對她帶來如何的影響，或許更高說她想要這樣的影響來阻斷婚事，而對自己有好處，對蘇錦瑟也有好處。
一衆女眷被白綺夢的話說的一愣一愣的，而男子卻都震驚了，這種驚人的言論等於在說他們都不愛自家夫人，自然臉色也變得很不好，看向白綺夢的眼神怨毒不少。
傅孜然看向白綺夢的眼神深了又深，她身上似乎有着無數的秘密讓人想去探索，她的武功招式，她的想法，她的言論，無一不是與衆不同的，在一羣死板的千金小姐中，白綺夢的一舉一動都可謂是怪異之舉，偏生白綺夢不引以爲恥，不介意別人眼光過活，自成一派。
越是這樣，越發吸引人！
白綺夢擡眸，對蘇錦瑟眨眨眼，炫耀着她的勝利。
蘇錦瑟皺起的眉頭終於鬆開，展露出笑顏來。
“白小姐是個明白人，這世上大喜大悲無外乎情與愛，白小姐年紀輕輕卻能將情愛看得如此透徹，這份豁達實在難得，能娶到白小姐這樣的女子，日後的夫君定是有福之人。”在衆人怪異的眼神下，蘇錦瑟一本正經的誇讚起白綺夢的言論來，話語間並未說出一點兒女情長，只單單對白綺夢的想法表示讚賞，讓那些家中妻妾成羣的官員們紛紛收斂神色，開始琢磨蘇錦瑟的心思。
“郡主過獎了，下官教女無方，讓她說出一些驚世駭俗的想法，難登大雅之堂。”白志儒擔心被誇讚的白綺夢生了其他心思，立即起身向蘇錦瑟告罪，又是瞪了白綺夢一眼，怪她不該說這種驚人的話，身爲未出閣的女子白綺夢本不該將情愛掛在嘴邊，結果她不僅說了，還妄想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不是要讓太子誤會白家的心思嗎？
“白丞相嚴重了，這每朝每代的規矩都是不破不立，萬事先破而後能立。情愛本就難定義，白小姐能道出如此脫俗的見解，那是她聰慧過人。自古以來家宅爲何不得安寧，不正是因家中妻妾過多，爭寵奪權導致的嗎？所以白小姐這一見解倒是能讓家宅安寧下來，雖然驚世駭俗了些，但絕非難登大雅之堂！”蘇錦瑟一番話說得格外得體，且不似閒聊而已，而是她十分讚賞這樣的想法，連不破不立都道出了。
大家一片寂靜，若蘇錦瑟是當真生了這種想法，一時半會也實現不了，所以沒必要過多的議論，讓蘇錦瑟忘記是最好不過的。
白綺夢微笑地坐下，對於周遭刺眼的視線渾然不顧，無聲地動動嘴皮子，對蘇錦瑟道了聲謝。
傅孜然看向白綺夢的眼神深了又深，她身上似乎有着無數異於常人的秘密等待着人去發覺，她的武功招式，她的經商手段，她的言論行徑，無一不是與衆不同的，在一羣死板的千金小姐中，白綺夢的一舉一動是格格不入的怪異之舉，偏生白綺夢不引以爲恥，反倒樂得自在。
如此不介意別人眼光，活在當下，自成一派的灑脫，讓人情不自禁的注意到她身上。
越是隻做自己，越是吸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