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持續了許久的僵局終於被打破,利州接到消息後只用了一日排兵佈陣,隔日便開始攻打奉城,爲北定的平和畫上了句點。
利州那邊剛有動靜,承乾帝接到消息怒火中燒,蘇錦瑟在他眼皮底下將利州佔爲己有,官員居然沒有上報,可見蘇錦瑟早已把利州的官員收服了,他用國庫的銀子養着這些官員,卻一個個吃裡扒外,居然敢在暗地裡投靠了蘇錦瑟,將屬於他的利州變成了蘇錦瑟手中的城池!
然而無論承乾帝心裡如何不滿,利州早已是蘇錦瑟的囊中之物,且利州奉城那邊接二連三的傳回勝利的消息,這讓承乾帝心底更加慌亂,只得派兵前去援助奉城,阻止蘇錦瑟贏取第一戰的勝利。
而蘇錦瑟故意讓利州先開戰的目的也達到了,承乾帝剛派兵離開京城後兩天,朱雀軍開始往城門開拔,藉着京城兵力有所減弱的時候,迅速進攻京城。
軍營內,衆人聚在議事的軍帳裡,商量着明日攻城的部署。
案几上擺放着京城內的地圖,衆人圍着地圖而坐,東西南北的城門位置上用小旗幟插着,並安排了人手在四個城門攻擊。
“此次進攻主要以大軍進城爲主,明日一早佯攻東城門,營造出大軍全部放在東城門的假象,由傅大哥帶兵,隨後張將軍帶領士兵在西城門外叫囂,吸引注意力並隨時準備支援東城門,以此承乾帝定會誤以爲我們以攻東城門爲主,將兵力集中在東城門。”
“隨後,我與洵王帶兵攻打偷襲北城門,與北辰王府裡應外合,攻奪下北城門,再由朝陽門攻進皇宮,鬱將軍帶人負責我後方安危,以免腹背受敵。”蘇錦瑟將最後的旗幟放在地圖上,話音落地,攻打京城的部署也有了定奪。
“那我呢?”白綺夢聽到最後,始終沒聽到自己的名字,待所有人沒有疑問的開始決定點兵開拔時,白綺夢忍不住問出聲。
蘇錦瑟眼角餘光撇了她一眼,默不作聲的轉開視線,繼續與別人商量着進城後的計劃,原本打算讓白綺夢對付蘇磊,現在蘇錦瑟卻安排南初洵去對付蘇磊,將白綺夢晾在一旁沒有做任何安排。
“不是說好我對付蘇磊嗎?”一聽蘇錦瑟進城後會與南初洵分開行動,白綺夢頓時着急起來,猛地站起身來,身後的椅子被她大動作給弄翻了,霎時間讓軍帳內的氣氛一觸即發。“你不會武功,獨自領兵去攻打皇宮多危險!你身邊又不缺人,爲什麼不讓我去對付蘇磊,讓洵王留在你身邊保護?”
白綺夢生氣的反問,見蘇錦瑟依舊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走上前來抓住蘇錦瑟的肩膀,不滿的繼續追問。“你說話啊!爲什麼不按照之前說好的安排,臨時取消我的行動?”
被白綺夢抓住肩膀,不得不正視白綺夢,蘇錦瑟擡頭迎視那雙帶着怒意的眼眸,紅脣溢出冷凝的聲音。“好!我告訴你,我不需要一個不聽話的幕僚,你想擅自行動就離開我身邊,屆時生死亦與我無關!”
“你並沒有說不準去三皇子府搗亂。”白綺夢指出蘇錦瑟話語中的漏洞。
“那我可有說能去?若需要我會親自交代你,未曾提點便是不要輕舉妄動,你擅自去便是自作主
張!”蘇錦瑟眉宇間冷意盡顯,白綺夢故意挑刺的話未能影響到她的想法,這點她堅持認定是白綺夢擅自做主前去三皇子府。
白綺夢張口想解釋其中原因,但卻被蘇錦瑟打斷。
“是,你給了我解藥,我感激你,可這不是你擅自行動的理由。我蘇錦瑟自認沒有那麼金貴,連一點痛苦都熬不過去,需要別人冒死去找解藥來救我。”
蘇錦瑟將話挑明瞭給白綺夢說明白,她要的從不是別人將她的身家性命看得比自身重,而是希望所有人能爲了她而更加在意自己的生死。
因爲死了,一切就都完了!
蘇錦瑟的一番苦心,白綺夢聽進去的卻少,她素手一揚,指着在座的衆人,道:“真正不明白的人是你,你問問在座的各位,你認爲沒有那麼金貴的性命,是這裡所有人豁出性命都要保護的!你的性命不是個人的,是身後百萬大軍的,是所有站在你身邊每個人的,我幫你欺瞞真相,不是爲了讓你毒發身亡,既然做了我要負起責任來爲你的身體負責,去找解藥是遲早的事!”
“就算我揹負着百萬朱雀軍的生死又如何?我能讓別人爲了我一個人去送死,還是我能在戰場上把別人當成擋箭牌?正因爲我是朱雀軍的主子,揹負着大家的期待,我更該以大局爲重,若能成就大業,爲大業留個更有用的人,我死又何妨?”蘇錦瑟將內心深處的話語道出,她清楚自己存在的價值,她要報仇,她要北辰王府再無人可欺,所以她要皇位!
然而,她明白,除了腦子與計謀她再無其他,在以武爲尊的戰場上,這些謀略起不到多大的用處,白綺夢有勇有謀,她留下用處更大。
“少說一句。”傅孜然起身攔住白綺夢,不讓她繼續往下說,大戰在即,這時候爭吵容易分心,蘇錦瑟是要上戰場的人,心中絕不能有任何動搖!
“她話說到死的份上,你怎麼不叫她少說一句啊?”白綺夢不服氣的朝傅孜然嚷嚷。
傅孜然見勸說不住,便直接將白綺夢拉走了。“郡主,我先去點兵了。”
“散了吧。”蘇錦瑟無奈的揉揉眉心,驅散連日來的疲勞。
衆人退下後,南初洵掀簾進來,他安排的人已經到了,就等明日隨蘇錦瑟攻進皇城
挨着蘇錦瑟坐下,南初洵一言不發將蘇錦瑟的腦袋扶到肩膀上考靠着,大掌柔柔的撫摸着她有些無心打理而有些毛躁的髮絲。
大戰在即,繞是她計劃周詳,亦是無法做到全然安心放手去博。
南初洵未提及戰事,以免蘇錦瑟過於憂心。
“吵起來了?”見蘇錦瑟無可奈何的神色,南初洵一語道出真相。
“我與她性格諸多相似,認定之事,繞是說破嘴皮子也無法改變,兩人所處不同,偏見自然是有異,我不認同她說的,她也聽不進我說的。”蘇錦瑟摟住南初洵的胳膊,身子動動,尋了處舒適的位置,靠在南初洵身上閉目休息。
“有主見是好事。”南初洵伸手環住蘇錦瑟的身子,聲音刻意放低,讓她能夠安心休息,儘管外面軍營聲響不斷,他依舊只輕聲在她耳邊細雨。
“話雖如此,可她總不注意
自身安危,這種行徑過激了些。”蘇錦瑟聲音柔柔的道,氣息均勻,彷彿要睡着了。
大抵是知曉白綺夢早已非白綺夢,知曉她曾費盡心思想要回去自己的世界,哪怕現在白綺夢說不再想,蘇錦瑟還是擔憂她會爲了回去而故意讓自己身陷險境,不顧生死。
可能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是她多慮了,可蘇錦瑟還是隱隱擔心着白綺夢存有不切實際的想法,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有心赴死,即便你千叮嚀萬囑咐,也阻止不了一個一心赴死的人。”南初洵看得開,在身旁提點蘇錦瑟,不希望她太累了。
蘇錦瑟依偎在南初洵懷中,良久,輕輕點了點頭。
她明白,一個人想要死,身邊所有人都阻止也是無用之舉。
軍帳內安靜下來,只餘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相互交錯纏綿着,軍帳內硬朗的氣氛,被兩人身上柔情繾綣的氣息渲染地萬分柔和,好似這本該熱血的軍帳就該如此。
沉默蔓延,淺眠的蘇錦瑟半夢半醒間,突然握住南初洵的手,道:“明天,要好好的。”
南初洵嘴角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腦袋抵着蘇錦瑟頭頂,沉聲應道:“嗯!”
白綺夢被拉走,依舊心有不平,甩開傅孜然的手,慍怒道:“傅孜然你爲什麼不說話,難道你覺得我說錯了?”
傅孜然搖搖頭,輕聲且堅定的回答。“不,並沒錯。”
“那你還把我拉出來,不讓我說清楚。”白綺夢揉着有些發紅的手腕,嘟囔一句。
“你沒錯,郡主也沒錯。”待白綺夢的話音落地後,傅孜然將剛纔未曾說完的話補上。
“有你這樣的嗎?你是間諜啊,還玩雙面。”
“就如你之前對我說過的話,你待郡主是以情爲先,那是你對她身上的那些使命與責任不以爲然,如今你可能看清了一點,可你所做依舊以情爲先,所以我無法說你是錯。可郡主不同,有的人生來註定揹負重責,註定一生爲其所擾,她生命顧然是我們豁出性命要保護的,可在大局面前,倘若她的死能成就更多,那她就必須有這個赴死的覺悟!”
白綺夢聽過之後,眼中玩笑不復存在,退後一步,認真的望着傅孜然,搖了搖頭,道:“我不認爲這些是對的,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蘇錦瑟走那一步無非是被利益所推動做出的抉擇,而非她本人所願,這不過是利用她的看清,不用撕破臉皮的逼着她去死而已。”
“你不要忘了,走到這一步是郡主所求?”傅孜然頭腦清晰的將事實擺在白綺夢面前。
“所以,她就要在需要的時候去死?”白綺夢反問一句,隨即嘲諷的冷笑道:“別開玩笑了,百萬大軍卻要一個女子爲了最大利益化犧牲,那要你們有什麼用?”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誰也難保不會有意外發生。”傅孜然嚴肅的讓白綺夢接受事實。
“你們不能,那我來!我白綺夢以性命起誓,此生必保她蘇錦瑟,直到生老病死逝去!”白綺夢左手做出發誓的手勢嚴肅的說道,隨後轉身離開!
傅孜然望着白綺夢倔強決然的背影,勸解的話全都化成聲聲嘆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