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末時,天邊一片紅如楓葉的霞雲,加上御花園的美景,一時讓衆人看待了眼,直到宮婢們輕聲提醒方纔覺自己事態,紛紛在奴婢的帶領下,魚貫而入的進入舉辦宴會的宮殿內一次落座。
這一次,衆人並未有過多的交流,似是憋足了一股勁般,只是靜靜的喝着面前的茶水,等着承乾帝以及後宮妃嬪們的到來。
申時三刻,承乾帝攜後宮衆人款步而來,已然落座的大臣及女眷紛紛起身行禮,均被承乾帝含笑着賜坐。
魏皇后自然與承乾帝同坐,大吼則是在承乾帝右邊,蘇錦瑟看見曲華裳被太后留着陪坐,見她望去朝她點點頭讓她放心,蘇錦瑟這才收回眼神。
衆人剛落座,落在外面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各國使者覲見。”
頓時整個殿內都噤聲了,變得莊嚴肅穆,等着各國使者進來。
皇帝壽辰,各國會派使者前來祝壽,但派人的人中不乏有些身份比較特殊的,有人爲聯姻而來,其中難免女眷,而此次卻是清一色男子,想來是如今北定承乾帝與蘇錦瑟相爭,這時候不便送人來聯姻,以免出了紕漏,各國間消息靈通,誰也不傻。
蘇錦瑟見到綁架她的南潯特使踩着極重的步伐,在太監的帶領下,跟隨着進入殿中。
一聲接一聲的祝賀聲響起,擡上來的禮物也都是些珍貴之物。
柯越邁上前一步,拍拍手讓手下將賀禮擡上來。“南潯國驃騎將軍柯越參見承乾帝,此番奉吾皇之命前來祝壽,恭祝承乾帝萬壽無疆,北定國萬世長存。”柯越一番話與其他賀詞大同小異,但最後卻是故意補了一句。“本將再另祝承乾帝旗開得勝。”
最後一句話頗具深意,別人知曉卻不說,柯越明目張膽的說出來顯得特別詭異。
“好,替朕多謝武勳帝。”承乾帝高興,拿起酒杯,舉杯道:“各位遠道而來辛苦了,同飲一杯。”
這時,有奴才端着酒朝特使們走去,衆人接過酒與承乾帝同飲一杯,這才落座。
柯越的位置安排在了南初洵下首,他剛坐下狹長的眼眸如冰般凌厲的掃了一眼蘇錦瑟。
蘇錦瑟淡薄的眼神對於柯越視若無睹,心裡通透得很,柯越最後一句賀詞是在爭對她,希望她在與承乾帝的爭奪中她敗下陣來。蘇錦瑟知曉,但卻是沒有表露出一丁點在意,她還沒出招柯越就來她面前囂張,正當她甘心吃下那個暗虧不成?她故意留到承乾帝壽辰,想讓承乾帝壽辰上也過得不開心!
“再次感謝各位遠道而來,希望日後北定與各國間能如今日般融洽,不再起紛爭。”承乾帝笑道,顯然今日壽辰很是高興。
蘇錦瑟冷眼看着表面其樂融融的壽宴,喝着杯中的碧螺春,聽着承乾帝說着事不關己的客套話,巴不得承乾帝現在更開心一點,這樣說不定她還能讓承乾帝氣死,省了不少事,也不用再利用蘇譽了。
蘇譽許
久未曾見蘇錦瑟,視線按捺不住的往蘇錦瑟那處看,但蘇錦瑟卻認真的品茶眼神並未看向他,以防別人發現不妥,蘇譽視線偶爾會收回來觀察一下週圍,再將視線看向蘇錦瑟。
察覺到蘇譽看過來的視線,蘇錦瑟就着喝茶的姿勢,給蘇譽做了個別人看不懂的手勢,提醒他小心周圍。
蘇錦瑟的目光沒看蘇譽,只是手指輕微的在茶杯上敲了三下,作爲提醒,看似無意般。
“太子對郡主真是專情。”白綺夢輕聲在蘇錦瑟耳邊說道,眉宇間故意流露出哀傷來騙取衆人的同情,連帶着多蘇錦瑟說話的語氣也哀傷起來。
“白小姐切莫入戲太深了。”蘇錦瑟聽着不以爲意,大抵是對白綺夢性子有所瞭解了,白綺夢斷然不會同意這門婚事,這名女子有些灑脫了,後宮是困不住一隻渴望飛翔的黃鶯的,所以蘇錦瑟卡在中間反倒成爲了白綺夢的擋箭牌。但白綺夢這般裝模作樣,入戲太深並不好,蘇錦瑟不想因白綺夢入戲而不得不毀掉部分計劃。
“無所謂,我入戲深些,太子欠我的便多些,很划算。”白綺夢低笑一聲,隨即端正坐好面容上又是那副懦弱神色。
白綺夢倒是希望自己能入戲深些,多從太子那裡賺取好處,好比上次答應幫蘇譽,她可是落到了不少好處,互利互惠,何樂而不爲呢?
只是白綺夢知曉入戲太深也也要有分寸,假如礙到蘇錦瑟的計劃,對她目前情況不利,她還需要利用蘇錦瑟,怎能因入戲太深而與蘇錦瑟扯破臉皮呢?
蘇錦瑟上次就猜到白綺夢肯定從蘇譽那裡拿到了好處,纔會配合蘇譽演戲,但沒想到白綺夢是湊上門讓蘇譽來抓住她拋出的橄欖枝!不過這與蘇錦瑟無關,蘇譽答應白綺夢何事,都是蘇譽自身需要解決的事情,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壽宴開始,立即上了歌舞。
此次的所有表演皆是魏皇后安排的,其中不乏有各位皇子對承乾帝的孝意而安排。
看着千篇一律的表演,蘇錦瑟覺得無趣,便坐着品嚐,對於表演的吵鬧聲蘇錦瑟一點也沒在意,或者該說她充耳不聞更爲妥當。
蘇磊見蘇錦瑟對茶比對歌舞感興趣,心裡暗暗發笑,雖然他同樣覺得不喜,但至少他還表現得很有興趣的模樣,蘇錦瑟倒是還如上次那般大膽,完全不將這些東西放在眼裡,不給父皇面子。
蘇磊性子也不規矩,所以對於蘇錦瑟這種性子反倒是越發覺得趣味相投了。
蘇錦瑟品了許久的茶,目光若有所思,想着自己的計劃是時候該進行了,也不知道需要花費多少時間,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蘇錦瑟將茶杯放下,手指輕輕摩挲着茶杯上的紋路,這般無趣的舉止進行了良久,她這才擡起眼眸。
蘇錦瑟眼眸閃過精光,眼裡映着燈籠照耀下來的紅,嘴角淺淺的露出笑意,望着柯越說道:“本郡之前似乎在京城見過柯將軍。
”
大家在專心看着歌舞,誰也沒料到蘇錦瑟會突然說出這番話來。
各國特使雖說不是同一到達北定京城,但何時被迎進京城承乾帝都會收到消息,畢竟是他國人士進入北定京城,誰手下沒帶着千百來兵馬,此時可大可小。
承乾帝聽蘇錦瑟一言,留了個心眼卻裝作沒聽到蘇錦瑟的話,繼續聽下去。
“長樂郡主怕是認錯了。”柯越面上了無笑意的反駁蘇錦瑟的話,狹長的眼眸裡泛起陰鷙等着蘇錦瑟,似乎在警告蘇錦瑟不要亂說話。
蘇錦瑟睜大眼眸,擺出不懂柯越爲何否認的單純模樣,眼眸滴溜溜的轉動一圈,隨即微微仰頭思索些具體細節。
“本郡主不可能記錯,畢竟柯將軍面部特徵……”說着,蘇錦瑟是手指在自己的右臉頰敲敲,示意柯越有傷痕的右半邊臉。“……很特別。本郡主想想看,具體是哪日?”
蘇錦瑟沉思片刻,恍然大悟的說道:“我記起來了,我那日去看戲來着。”隨即轉而對承乾帝說道:“正是皇叔你整頓兵部與吏部的後三日。”
蘇錦瑟說完笑意盈盈的看着承乾帝,想看他如何定奪。
後三日?那也是半個月前之事了,南潯住進驛館不過三天前的事,這半月裡南潯人在北定國做了什麼?
承乾帝一想頓時心驚,但他沒有立刻下定論,蘇錦瑟的話本就不知是否可信,這會指不定在玩花招,讓他和南潯撕破臉皮,這樣蘇錦瑟就能和南潯聯手!
長樂郡主恐怕真的認錯人了,我三日前纔來到北定國,可是有不少人北定國百姓看到,長樂郡主大可去問問。”柯越不認,他秘密前來其他人並不知曉,在衆人面前露面也只有進城那日。
蘇錦瑟搖搖頭,不可置否。
“這纔可怕不是嗎?本郡主半月前見到柯將軍,而柯將軍卻是三日前才入京,時間並不吻合。若本郡主沒看錯,豈不就是有人潛入北定京城,這般不光明正大,難保不會欲行不軌。且想證明柯將軍的清白,可不是問我們北定百姓,而是該問南潯國之人,柯將軍是何時離開南潯京城,亦或是柯將軍何日起未去上朝,這才一目瞭然。”越往後說,蘇錦瑟的話音越發犀利,最後眼底精光在眼眸中浮動而不退。
本來專心看歌舞的人,聽蘇錦瑟將話說的這般驚險,且頭頭是道,皆是有些動搖心中所想,懷疑南潯有其他意圖。尤其南初洵明明可以回到南潯國,卻特意留在北定,是否故意留下方便摸清北定國,再通風報信給南潯國?
自古帝王多疑,蘇錦瑟不怕承乾帝懷疑她所說有假,但承乾帝即便不相信她的話,在這期間也會警戒南潯來使,讓柯越行事處處受限。
面對柯越那邊射來的陰毒的眼神,蘇錦瑟鎮定自若的微笑,當然期間免不了對上南初洵那雙清凜中染上了笑意的眼眸,蘇錦瑟也只是淡然的微笑,彷彿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