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艾文被我的舉動嚇壞了,他慌忙想要拉我起來,可我左手臂有傷。儘管已經出院,但傷並沒完全好。
楊艾文扶我的時候。手碰到我傷口,我疼得一呲牙,他立刻鬆開我左胳膊。
“之之,你起來,我們有話好好說。你這樣是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的。”楊艾文一手扶着我。小聲勸說。
“你答應我。帶我去看越城。”
我仍舊掙扎着要跪在地上,我知道我這樣逼迫楊艾文對他來說不公平。可我現在真的麼其他的辦法了。
如果離開海城之前,我見不到越城。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柳梅見我這樣。也過來勸說:“之之,你先起來,就算你要去看越城,咱們也的安排下才行。你現在過去,說不定會碰上越白敏珠……”
柳梅的話,就像是給我打了一針鎮定劑,我一下子就冷靜下來,不用任何人攙扶,我自己從地上站起來。
可我整個人腦子還是有點慌亂。迷茫的在屋子裡繞圈子。
“之之。過來坐。”柳梅衝我招手,我本能的走到她身邊坐下。
楊艾文看看我,沒說話,只是特無奈的嘆了口氣,他掏出手機打了電話。
“越伯母,您現在在醫院呢麼?”楊艾文假裝無事的問,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連忙解釋:“我是怕您一直在醫院累,您安心處理您的事情,我現在正好沒事,去看看阿城。”
電話那段的越白敏珠又說了兩句,楊艾文才掛了電話。
“之之,越城媽媽現在不在醫院,你要是想去看他,現在時機最好。”楊艾文說。
我木然的點點頭。
“不過,之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越城的情況不是很樂觀,他……”楊艾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說這話,我才稍微回過神,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細若蚊聲的說:“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楊艾文見我這樣,也是不敢再說什麼了。他帶着我和柳梅一起去醫院,越城住的是一傢俬人醫院,醫療設施在海城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好,醫生水平也很高,最重要的是,這裡保密措施做的特別好,任何一個醫院工作人員,都不會將病人信息透露出去。
住在這樣一家醫院,也難怪柳梅會打聽不出來越城的消息。
我們坐電梯直接到頂樓,這裡的病房也是分等級的,以越城的身份,他所住的地方,自然是最高等級的。
楊艾文將我帶到病房門口,就有換藥的小護士從病房裡出來。楊艾文攔住小護士問:“護士,他情況怎麼樣?”
小護士搖了搖頭,沒說話。楊艾文跟護士說話時,我整個人都趴在病房的大玻璃窗上。越城半躺在牀上,身邊是各種各樣的儀器,露出來的胸膛,纏着繃帶,手背打着點滴,一動不動。
“那我們現在進去看看,應該沒有問題吧。”楊艾文又問。
“進去吧,多跟患者說說話,緩解下他情緒。”小護士說完,就端着托盤走了。
楊艾文讓柳梅等在外面,他跟我一起進去。當病房門被打開的時候,我忽然就失去了勇氣,不敢繼續往前走。楊艾文似乎是看出我的猶豫,他問我:“之之,你不是想看看越城麼?”
“我……”我一時語塞:“我見到他該說什麼,他會不會生我的氣?我好害怕……”
我要被那種想見又不敢見的感覺折磨瘋了。
“他不會怪你的,雖然阿城沒說,但是我能感覺出來,其實他也特別的想見你……”楊艾文說到這裡,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我點點頭,剋制着心裡的猶豫,輕手輕腳的走進病房。我走到越城病牀旁,看着他原本英俊的臉上滿是傷痕,還有頭髮,也被燒焦了一塊,我沒忍住,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下來。
淚水滴落在越城的手上,他的手微微動了下,然後他睜開眼睛,就看見默默哭泣的我站在面前。
他看見我,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好半天,他伸出那隻沒打針的手想要摸我。
可當他看見自己手臂上纏滿了紗布,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將手放了回去。他看着我,勉強扯出一抹笑容,用略帶責備的聲音說:“小傻瓜,你哭什麼哭?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哭起來相當難看,都說過多少次,不要你哭……”
越城越是這樣說,我哭得越兇,一開始怕吵醒越城,我是無聲無息的掉眼淚,可聽他這樣說了之後,我就嚎啕大哭起來。
一邊哭,我一邊說:“城哥,都是我不好,我總是給你添麻煩,我總是給你惹事情,我該早聽你話,離開這裡的。我就是個害人精,我……”
我說到最後,抽泣的厲害,跪在地上,雙手放在越城腿上,不敢擡頭,一個勁兒的嗚嗚哭。
越城再一次伸出纏滿繃帶的手,在我的頭髮上輕輕的撫aa摸,良久他說:“傻丫頭,幹嘛要這麼說自己……你知不知道,當我看見那大火的時候,我覺得我的人都跟着燃燒起來了,我都怕會失去你呀,還好老天有眼,找我找到你……”
我聽了越城的話,停止哭泣,擡頭淚眼汪汪的看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臉上的傷:“你還說我傻,你才傻,那麼大的火,你就衝進來,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情,怎麼辦?我一個人死掉沒關係,我不能拉上你……”
沒有人跟我說,那天越城到底是如何把我救出來,我嘗試着問他們,他們卻都顧左右言他。
於是,我只能自己想象,想象着越城披着被水浸溼的衣服衝進來,找到我,在把我抱出去,怕我受傷,他將自己的衣服給我……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越城輕輕嘆息一聲說:“如果你一個人死了,黃泉路上多孤單,咱們兩個都死了,說不定黃泉路上還能有個伴……”
“你別胡說……”不等越城說完,我就打斷越城的話。不知從何時起,我開始害怕越城說死亡的話題,我不想讓他死,我想讓他長命百歲。
越城並沒理會我的話,他繼續說:“你說咱們兩個一起走了黃泉路,過奈何橋,然後都不喝孟婆湯,到時候一起重新投胎的話,會不會下輩子還能遇見對方,再續前緣?”
越城說着話時,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看,眼神中有憐愛,有希望,還有一些不捨。
我沒來得及說話,越城用打着繃帶的手,抓住我的手,一字一句的說:“如果,我們下輩子還能遇到,我們一定要好好珍惜,讓緣分可以長久一點……”
最初,我沒聽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可仔細品味下,忽然就覺得不對。我驚恐的看着他,儘管我是下了決定,要離開他,但當他說出這層意思是,我還是會慌亂無助。
越城看着嚇傻了的我,伸手在我臉上摸了摸,纏着白紗布,他手笨拙了很多,還有一些粗糙感。
“之之……”越城輕聲的呼喚我的名字,我隨着他呼喚的聲音點了點頭,他停頓下,繼續說:“走吧!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找一個可以將你放在手心裡寵愛的男人;找一個不會讓你受到牽連的男人;找一個不會讓你爲他,受人冷眼的男人……”
越城說這話時,晶瑩的淚珠從他眼角滾落下來,我拼命的搖頭,歇斯底里的說不好。
“別這樣,乖。”越城強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他沒理會臉頰上的淚水,嘴角扯出個笑容:“之之,說到底,我是個自私的男人,我捨棄不了,榮華富貴,還有權力,所以……”
深呼吸,即便理智如越城,他也沒將話說完。他側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楊艾文,冷聲說:“帶她回去吧,不要在帶她來,從今以後,她與我無關!”
說完這話,越城便不再開口,再一次閉上了眼睛。我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話的意思,站在原地傻楞了幾秒鐘,等明白過來,我下意識的反映是往越城的牀邊衝。
可我還沒動,就被楊艾文給攔住了,他看着我,微微搖頭,小聲說:“之之,就這樣吧……”
“就這樣?”我重複了一遍楊艾文的話。
他點點頭,繼續勸我:“如果不這樣,還能如何?你是他最大的弱點,你應該很清楚。本來你們兩個就不會有結果,現在這個樣子……”
楊艾文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什麼,長嘆一聲說:“我們都是逃不過命運安排的。看似我們很有權力,實際上我們最沒權利……”
楊艾文一邊說這話,一邊拉着我往病房外走,我如同來是一樣,木然的跟着他往外走。
走到病房門口時,我停下腳步,回頭去看躺在病牀上的越城,我真的希望他能再說一句話,哪怕只是一句再見也好。
可惜,他沒有。
他就那樣的安靜的躺在牀上,任由眼淚不斷的從臉頰劃落,悄無聲息。
我們從病房出來,楊艾文以爲我還會戀戀不捨,想開口勸我,我卻擦了擦眼淚,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楊總,麻煩等我離開海城後,你替我轉告城哥,我會好好生活的,像他說的那樣……”
話說到這裡,我已經支撐不住僞裝出來的堅強,笑着,一步步往後退。終於,我沒忍住又哭了,轉身想快跑離開,可剛一轉身,就撞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