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個謹言慎行,事事小心的易之之哪裡去了?我在心中問自己。莫名。我覺得越城這段時間對我的寵愛,讓我有點迷失自己。
我憑什麼說出這樣質問的話?
我無奈苦笑。小聲說:“對不起城哥,我又越界了。”
說話時。我低着頭,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學生,越城說過,他最討厭的就是聽別人說對不起。也曾無數次的告誡我,不要說這三個字。因爲沒用。
與其想着道歉,不如想着怎麼把事情做好,可眼下。除了這三個字,我實在想不出還可以再說點什麼。
這一次。越城大概不會輕易原諒我了吧,我觸到了他的底線,我竟然敢吃他老婆的醋……
越城緩過神後,也沒着急開口,我低着頭,仍能感受到他逼人的目光,有那麼幾秒鐘,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被越城拔了毛的白條雞,任由他打量。
“唔……”
過了許久,越城打破病房中的沉默,發出一個毫無意義的音節。我皺眉,心中更加緊張,每次我觸碰他的底線,他都會給我最印象深刻的懲罰,這次應該會比以往更加狠吧。
越城沒繼續說話,我也一聲不吭。
我等待越城的狂風暴雨,沒想到,他面色平靜的走到我身邊,用手擡起我的下巴問:“你個小笨蛋,是不是又上了宋老三的當?”
我擡起頭,緊咬着嘴脣,滿眼驚訝的看着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宋祈南是在騙我,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越城老婆?
想到這裡,我臉上閃過一絲欣喜的神情。
“你動了凡心。”
我臉上的笑容還沒褪去,越城又很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聽明白了他這話意思,但我不願意承認,我對他動情了。
“城哥,你真會開玩笑,你知道我是千年雪女,身體冷,心更冷,從不會爲誰暖了心。”
一邊說着話,我一邊用手攬住越城的脖子。雪女這個外號是越城送我的,大概是因爲我體寒,所以我手腳大多數時候都是冰涼的,真的很像是傳說中的雪女。
“真的麼?”
越城鬆開我下巴,順勢摟住我的腰,側頭在耳畔輕語:“我想終有一天,我會將你這塊百鍊鋼,變成繞指柔……”
我扯動嘴角,勉強擠出個笑容。如果越城願意,我相信他有這個本事,他會讓任何一個女人動心。
像我這種,一直固執的認爲,經歷過許哲後,我不會再爲任何人動心,可不知不覺中,也將他當成自己的歸屬,只要是有人窺視,心裡就十分不爽,哪怕那個人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我想要活得久一點,這種心態就要改,越城,是我根本抓不緊,握不牢的男人。想到這些,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麼了?是不相信我說的話,覺得我魅力不夠,拿不下你?”
越城一邊說,一邊將我抱起來放在牀上,他單膝跪着,溫暖的手掌撫|摸着我的身子,然後俯身,將脣貼在我額頭,一路輕吻向下。
他並不貪戀纏|綿,每個地方都只是蜻蜓點水,他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吻遍我全身似得。
“不要……”
我掙扎着,想要推開越城。
“怎麼,真的是吃醋了?”
越城罕見的好說話,依言停下動作,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好像很期待我的回答。
吃醋?我心中默唸這兩個字,我有什麼權力吃醋呢?我攬着越城的脖子,看着他,好半天沒說話。
越城卻忽然笑了,我皺眉,不解他是什麼意思。
“你笑什麼?”我問。
“我笑你傻的可愛。”他說。
“傻?”我皺眉又問。
“是呀,早就一臉小醋罈子的表情了,還非要強行說服自己,你不是在吃醋,你不在乎,你沒權力……”
越城說着,跟我一起平躺在病牀上。
我小聲嘟囔:“之前是你說的,要我擺好身份,不能……”
“之前是我錯了。”越城小聲打斷我的話:“或許,我也是高看了自己……”
我側頭看越城,今天的他,有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滄桑。
我剛想伸手摸摸他,他卻忽然起身,從牀頭櫃上摸過一盒香菸。
“醫院不能抽菸……”我輕聲提醒。
越城嗤笑一聲:“在海城還有我不能做的事情麼?”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越城這話沒錯,按照上次柳梅跟我說的北城大家排行,越家還排在宋家的前面,宋家兄弟在海城都能如此高調,跟不要說越城了。
越城只是不喜歡張揚,可這並不代表他張揚不起。
我訕訕的笑了,越城抽出根菸點上,將目光投向玻璃窗外。這傢俬人醫院地處海城偏市郊了,主要是做療養的,因此,醫院的佈置很是精心,光是小花園,就有五個,每一個都各具特點。
我病房窗戶正好對着一個,是一片花海,種着我叫不出名字的小花,一年四季常開。
越城的煙點着,並沒抽。
良久,他說:“這東西是特供的,我抽不習慣,可我家老爺子非要給我,真是……”
他的話沒說完,就無奈苦笑起來。我盤腿坐在牀上,看着越城,他是在說香菸,似乎又不是在說香菸。
倏然,我瞭然。
他真正想說的應該是他的婚姻。北城那些大家族,子孫們的婚姻大概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被定下了,仔細想想,這些家庭基本都是強強聯合,翻看娛樂新聞,總能看見某某女星加入豪門這樣的標題,卻根本見不到誰誰嫁入權貴之家……
思及至此,我也忍不住長嘆了口氣。
“她父親是我爺爺的得意門生,從二十歲的時候,就跟我爺爺,現在也是位高權重的人,跟我們傢俬交很好。她也很爭氣,並沒有一般二代女身上常有的驕縱,大概初中的時候,就被送到國外,每年纔回來幾次,算是女強人吧。”
這是越城第一次主動說他的私生活,我安靜的聽着完全插不上話。不過仔細想想,想要做越家的媳婦,的確需要這樣的身份背景。
有權有錢有才華。
“我們結婚之前,只見過兩面,她在國外有自己的愛人,當時是很抗拒家裡安排的,後來……”
越城的話沒說完,他手中的煙已經燒到了菸屁股,他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一腳。
“她過年回家探望父母,在回去的時候,那男的就消失不見了……”
“他被……”我想到之前越城說過,他曾喜歡上一個女人的事情。
越城搖搖頭說:“她孃家人的手段很高明的,弄死那個男的,只會讓她恨自己的家人,她孃家人給了那人一大筆錢,還給他送了兩個美女,你說一個男人面對這些,能抵擋住欲|望嘛?”
我本能的搖搖頭,心中暗歎這手段真是高明,不去刺激自己的女兒,而是讓她親眼看到自己全心全意所愛的人,是個完全禁不住誘|惑的人,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說說有口無心。
“所以,她悲傷之下就跟我結婚了。婚後我們只在一起住了一週,她就又出國了,前段時間纔回來。”
越城說道,又嘆了口氣,無奈自嘲:“真是個牢籠呀!”
他站起身,走回到我身旁,伸手抱住我說:“今晚我陪你……”
我嚇了一跳說:“城哥,你別開玩笑了……”
越城沒說話,直接抱着我躺下,幸虧這家醫院的牀比普通醫院的病牀大很多,否則,我們大概要像是八爪魚一樣纏在一起,才能睡下。
大概是真的疲憊,越城睡得很沉,死死的抱着我,似乎說夢話一樣嘟囔:不要離開我……
黑暗中,我摩|挲着越城的臉頰,內心深處萌發出一股心疼,這個看似堅強的男人,也是需要人精心呵護的。
我真的可以呵護他麼?輕輕嘆了口氣,心中暗自感嘆,女人動了情亂了心,果然是很可怕的。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小米粥的香氣誘惑醒的。睜開眼,越城站在窗前,陽光照射在他身上,有一股很朦朧的美。
“醒了?”他轉過身問。
我點點頭,坐起來,看着越城,他也看着我,只是,他眼神中已經沒了昨夜的滄桑,又恢復到往日的淡然冷峻。
“吃早餐吧。”他說。
“謝謝城哥。”我小聲說。
越城沒搭話,也不知道他是沒聽見,還是假裝沒聽見。吃過早飯,越城打了電話叫來張亮,讓他幫我出院手續,說自己有事就先走了。
“易姐,你是回家還是……?你的房子已經重新裝修過了,傢俱什麼的,越總也安排我們買了新的……”
張亮的話沒說完,恰到好處的停下了,他的意思很明顯,我是時候從越城家搬出來了。
這應該是越城的意思,否則以張亮私人助理的身份,是不敢做這樣的決定,一時間,我有點恍惚,弄不清昨夜的越城倒地是真情流露,還是虛情假意。
胡思亂想着,我將頭撇向窗外,海城的風景一閃而過,忽然,我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坐在一間很有名的咖啡館吃早餐。
兩個人再說什麼,其中一個拿起手機,似乎是在打電話,很快我手機就響了。
我拿出來看,是麗娜打過來的,電話剛一接通,她嬌媚的聲音便傳過來,她說:“之之,你昨天生日,我都忘了給你打電話,生日快樂哦,不知道越城昨天怎麼給你慶祝的……”
如果不是麗娜提起,我都忘了昨天是自己的生日。我微怔的功夫,麗娜繼續說:“之之,你知道北城名媛宋美佳麼?我昨天看到關於她的一篇報道,爲情自殺,也真是夠傻的,昨天呀,是她五週年的忌日……”
我拿着手機,聽着麗娜在那邊喋喋不休的說話,腦海中卻只回響着張楠的那句話,越城和宋祈恩之間的恩怨,是源自一個姓宋的女人……
猛然間,我又想起,昨天的越城,似乎是穿着黑西服。麗娜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將電話掛了,腦子一片空白,心亂如麻。
恍惚片刻,我拿出手機,搜索宋美佳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