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
付前過分到位的解答，明顯也同步落入其它豎着的耳朵裡。
而從那一瞬間的反響看，這個稱呼果然是有點兒中二了。
雖然截止到此刻，感知這東西幾乎已經被壓縮到僅限於自己身體內。
但察言觀色之力下，想得到這個結論並不困難。
看上去暴君這個稱呼，對於這支涵蓋醫療，學術，司法各界的隊伍，並沒有特殊意義的觸動——包括李老爺子。
“這個稱呼，對於我來說確實有些陌生。”
眉頭微皺，這位摩挲暗紅指環片刻，最終還是遞了回來。
“不過我全程觀察艾柯身上的變化，它對心智影響的模式不僅很特別，甚至還有些熟悉感，這也是爲什麼想着借來看一下。”
看看，這就是爲什麼要誠以待人。
即便關鍵詞沒有觸動特邀嘉賓，但誠意卻是從其它方面激發了靈感。
“熟悉？”
收回戒指，付前完全沒有掩飾好奇。
“沒錯，雖然看上去像，但在我眼中它跟一般的精神攻擊有着本質不同。”
李老爺子喟然長嘆。
“那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心智破碎或污染，進而讓人失去自控力，而是更近似於對自我概念的直接消弭，類似的感受，我曾經在一個人的身上見過——”
不等付前詢問，下一刻他回過去，看向若有所思的執夜人半神。
“那個人艾柯肯定認識。”
啊？
突然被加入話題，後者明顯吃了一驚。
“斯托斯，這位執夜人的二階超凡，我想你應該跟他有過交道？”
而她的疑惑中，李老爺子笑眯眯地解釋了一句。
……
斯托斯？
何止是艾柯，說起來咱們也有過一點兒交道呢。
甚至勿需引入執夜人半神的感想，李赫老爺子報出的這個名字，直接激活了付前的某段記憶——未見之丘，羅根老哥救援隊。
其中除了艾柯之外，另外兩位執夜人成員都是二階，其中修蒙後來甚至在學宮的時候還又見過一面。
而另一位紅眼濃須，脾氣暴躁的高人，名字正是斯托斯。
只能說李老爺子果然神機妙算，艾柯半神跟那位確實很熟。
而來自斯托斯閣下的精神攻擊……思緒飛轉，付前很快想到了某位稱作小丑的仁兄，扶着桌子掙扎的一幕。
以及他眼中火焰般燃燒的金色。
那正是來自於斯托斯老爺子的折磨手段，如果沒記錯的話，當事人對它的描述是“以意志爲燃料的癲狂之火”。
“斯托斯閣下？那是當然，我受到過他很多照顧。”
與此同時，艾柯半神的吃驚程度還在加劇，似乎萬萬沒想到居然會跟那位執夜人名宿扯上關係。
“我也曾經受過他一些照顧，那位閣下不管品行還是實力，都讓人十分佩服。”
李赫哈哈一笑，稱讚裡聽不出絲毫刻意。
“我說的手段，也是在那個時候見識到。”
後面一句已經是轉向付前說的。
雖然在付前看來，老爺子這沒太多營養的追憶往昔中，注意力其實一直沒離開自己身上，關注着反應。
可惜啊，對於專業人士，思維和表情各自運行是基本素養。
“那位斯托斯閣下，也擁有類似的影響心智手段？”
若有所思，下一刻付前問道。
……“有，不過那項能力的表現形式，還是類似於他常用的火焰，只是顏色是比較特別的金色。”
李赫並沒有賣關子。
“我因爲自身能力的原因，對一些心智上的變化比較敏感，當時看到之後覺得有些異樣，就跟斯托斯閣下私下請教。”
“按照他的說法，那種火焰即便對他來說也是非常特別的存在，本身似乎源自於某個特殊的概念領域，而他僅僅是借用。”
“當然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提到過暴君這個稱呼。”
特殊的概念領域……難不成棄獄還真是個地方？
咱尊名的意義其實比想象中還要具體？
事實證明，永遠保持求知之心是多麼重要。
不過是順手爲之，本身甚至沒有抱太大期望，但李老爺子竟是給了一個不小的驚喜。
雖然用詞比較委婉，但付前對於這個說法，一時卻是很感興趣。
原因無它，金色火焰這種東西，其實自己並不僅僅是那一次遇到過。
在夜聖都的時候，爲了防止靛藍女巫阻撓自己射日，曾經直接引爆了她身上的災厄。
當時憑空出現燒光她頭髮的，同樣也是金色火焰。
還有直接轟擊夜空中太陽的流星。
這些綜合到一起，當真很難說是純粹的巧合了。
斯托斯口中的那個概念領域，明顯是個很有價值的信息，值得後續搜尋一番。
果然學術工作者就是要走知識路線，這怎麼看都比洛斯時受到的“啓迪”更像是機緣。
“感謝告知，希望有機會能找那位斯托斯閣下請教。”
一時間付前表示相當滿意，認真道謝。
“不用，我同樣也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李老爺子姿態卻是豁達，示意不必放在心上。
“另外如果你真的想拜訪斯托斯閣下，怕是需要找艾柯幫忙。”
這話是想說他跟斯托斯的交情也不是那麼深，這方面愛莫能助嗎？
問題是我跟艾柯閣下的交情，怎麼看也算不上愉快吧。
付前心中暗道，下一刻笑眯眯地望向執夜人半神。
“注意！”
然而沒等他發表什麼感想，姞寧的聲音卻是突然傳來。
有情況？
原本神色冷漠的艾柯，再顧不上考慮以何種姿態迴應付前，一下來了精神。
此時隊伍在姞寧的帶領下，已經是從建築外側繞到了一處巍峨大廳。
跟之前的廊道相比，這地方破敗之相看着倒是沒那麼明顯。
可惜依舊空無一人。
不可避免地有些疑惑，不過艾柯沒有急着出聲，只是屏氣凝神，注視着最前方姞寧的舉動。
而這位閣下也並沒有讓隊伍等太久，提示之後略作觀察，就已經是邁步上前，拉開了一面厚重的布簾。
依舊沒有人，但原本在遮擋下僅露出一角的某樣東西，卻是一下呈現在面前。
一件造型繁複的衣裙，華麗而精緻。
唯一的問題，好像實在過分華麗了，以至於並不太像活人的穿着。
而下一刻，姞寧閣下已經是把這殮衣般的長裙摘下，一聲不吭地套在身上。
尺寸宛如量身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