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變身了?
眨眼之間,那原本平平無奇的臉和身軀,彷彿成爲了最陰暗沉渣的匯聚,甚至連面目都變得模糊。
這樣的變化看在眼中,感受着那種彷彿一不留神,就會沉溺其中的深邃,艾絲明顯已經很難描述自身的心情。
“你什麼時候得到的這個?”
甚至聽上去,相對於對方真的不懷好意而來,她此刻反而下意識地希望對方真是在響應命運召喚了。
“當然是在給自己起指環王這個稱呼之前。”
可惜付前並沒有過多地理睬她,下一刻一隻暗色匯聚的利爪,閃電般掠過了垂死的索菲亞。
其中氣勢之狂暴,艾絲一時間都是面如土色。
不過讓人稍有些意外的是,那彷彿連鋼鐵都可以撕裂的爪擊,竟是並沒有把索菲亞化爲碎片。
取而代之的,原本瀰漫在指環王身上的陰暗沉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她身上蔓延。
而僅僅一個呼吸間,那團已經難以描述的存在,居然是吭都沒吭一聲,化爲了一團灰燼。
“很精彩……不過我不理解你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似乎能感知到某種徹底歸爲虛無的死寂,艾絲努力把目光從那堆灰燼上移開,選擇了以提問對抗心中恐懼。
“到最後還是殺掉,跟你說的醒來就是一場噩夢好像有些不符。”
“難道你要告訴我,索菲亞會從那堆灰燼裡醒過來?”
“這時候你居然還在關心這個?”
可惜就算是轉移注意力這一方面,她也根本不是對手。
眨眼間恢復正常的付前,對她也眨了眨眼,提醒了一句當前最重要的是什麼。
……
寂然無聲。
對於艾絲來說,又一個漫長的一分鐘再次到來。
雖然很不想被牽着鼻子走,眼前的情況看上去也很不妥當,但對方的話屬實無可辯駁。
索菲亞已經粉身碎骨,接下來是最後一點點可能的希望——真空之花確實藏匿在裡面,現在已經被釋放出來了。
另外即便“無所不在”過分離譜,但索菲亞前面能感知到真空之花存在的說法,多少還是算個好消息。
尤其從“指環王”的反應看,也是傾向於相信的。
唯一的問題——就算再漫長,一分鐘也是終於抵達了終點。
而始終盯着付前的艾絲,頃刻間臉上陰沉之意,幾乎已經可以滴出水來。
“索菲亞好像白死了呢。”
這冷冰冰的第一句話雖非質問,攻擊性卻是極強,翻譯過來就是你好像白白害死了一個人。
當然考慮到她的所作所爲,這種話明顯是一般的臉皮厚度說不出來的。
付前的臉皮厚度當然是夠的,只不過面對這份情緒發泄,他卻是並沒有反脣相譏,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古怪。
“怎麼了?”
而雖然並沒有出聲,但這份變化,卻是瞬間激發了艾絲觸電般的警覺。
“還是沒有感受到?”
付前緩緩搖頭,舉起了一隻手。
片片細小圓潤的指甲,正於掌心緩緩綻放——不同於之前的,另外一隻手上。
……
那一刻,艾絲的呼吸聲似乎直接停了下來。
“你以爲你還能再耍我一次!”
不過回過神來之後,她的第一反應是冷笑一聲,表示自己再不可能上當。
“你明顯掌握某種血肉變化的能力,從剛纔開始,分明都是你自己變化出來的。”
說得完全沒錯。
對於這個判斷,付前心中第一時間給予了肯定。
只可惜的是,堅持真理,可比偶爾觸摸到真理難多了。
而下一刻他沒有反駁,只是彷彿被什麼聲音吸引般,轉頭看向了一旁角落。
確實有聲音。
不自覺地跟着望過去的艾絲,駭然發現一根白骨正猛地敲打在地上。
而它背後那團被切割成碎片的血肉,此刻竟是再次動了起來,頃刻間蠕動成條,以白骨爲腹足,試圖向前爬行。
“不可能!是你在驅使他們!”
又一件真空之花真的迴歸,但唯獨自己感受不到的證據擺在面前,艾絲的情緒不穩定度再次飆升,並在下一刻咬牙看向了另一個角落。
“除非索菲亞能實現她的願望——”
奇蹟剛剛描繪了一半,艾絲的話就戛然而止。
一隻纖細的手腕,居然是猛地從那堆灰燼裡探了出來。
……
索菲亞當然沒有噩夢醒來,死而復生。
付前剛纔那一爪,只是試探性地把她送去了未見之丘而已。
沒錯,變身自然是他開啓了能化身幽邃的授灰戒指。
指環王一說,可從來不是浪得虛名。
而未見之丘的經歷裡,不止一個原住民曾經說過,死亡不是終點,終會在某時某刻以某種方式再醒來。
在付前看來,對於僅剩一縷殘念的索菲亞,還是比較符合要求的,從而把這個當做了對方積極配合的回報。
當然這也屬於越努力越幸運的範疇,一切源於索菲亞掙扎着最後一絲意識沒有崩潰。
至於這會兒冒出來的那隻手,以及角落裡的三人成蟲,原因也實在是太簡單——剛纔索菲亞身陷幽邃的同時,指環王就已經使用了另一枚戒指清澈夢境。
作爲夢境主宰,營造這種小畫面實在是信手拈來。
當然現在場面已經稍微大了一點了,一具全身沾滿灰燼的身軀,已經是緩緩站了起來,長髮飄揚。
倒不是付前惡趣味,故意糊索菲亞同學一身。
主要一方面連衣服都一起重生有點兒說不過去,這樣能稍微保護下隱私。
最重要的因爲之前面目全非,着實不知道這位長什麼樣子,這樣比較好糊弄。
“祂……真的在?”
而此時目睹這一幕的艾絲,終於是再次懷疑人生。
“真的在。”
付前面不改色,毫無說謊的慚愧。
一方面自然是前面說的臉皮夠厚,另一方面他本來就沒撒謊——真空之花確實回來了。
剛纔之所以毫無顧忌地把索菲亞送走,就是因爲付前清楚地感知到,隨着迴歸敕令的薰陶,某一刻這個盒子裡終於是多了什麼東西。
崇高而模糊。
即便是他,即便這麼小的空間裡,依舊感覺難以把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