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裴天潤不再看她,默默發動了車。
“你給我個孩子,從此我不再踏上中國的土地,好不好?真的從你的生命中消失。”齊露怡打破沉默,一個人自顧自說着,也不管裴天潤有沒有聽進去。
只要把自己意思表達了,不是麼?至少要做一下努力,不爭取一下就這麼放棄,想着都不甘心。
裴天潤不解釋,如果說十幾年前的開始就是錯誤的話,那真的已經沒法控制,到如今這一步只能說抱歉,只能在往後的歲月中給她更多的關心和幫助。
不是自己絕情,是因爲不能給她一丁點的希望。
只要向她傳遞一點點曖昧的信息,那麼她會放大無數倍,最終解讀出來的後果,就會比想象中的偏離十萬八千里。
裴天潤一聲不吭,直到把車停在她家門口,按了自動開門鍵,齊露怡身側的車門就那麼開着,可她紋絲不動,兩個人就想這麼耗着,裴天潤打開遠光燈,按了幾下喇叭,周世丹聞聲連忙出來,齊露怡無奈只好默默地走了出來。
裴天潤的車倏地一下,箭一般地衝了出去。
“好傢伙,如此生猛!”周世丹看着他留下的尾氣,感嘆道。
“小周,你跟我說句實話,我是不是很差勁?爲什麼你們都不要我?我跟你同一個屋檐下,同進同出這麼久,就包括我現在也象徵性地在你公司裡上班了,你除了對我相敬如賓,一直禮貌地客氣着,其他時候,你就像個機器人似的,或者你當我機器人似的,我們甚至都沒法一點點地互相溫暖對方,明明我們是兩個多麼孤獨的人。”齊露怡進了客廳,看周世丹完成任務般地想上樓,就忍不住拉着他問。
“對不起,小露,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你沒感覺到嗎?我能夠跟你同一屋檐下相處,已經是我心理上一大飛躍,要不是天潤說讓我照顧你,要不是我知道你是裴天潤的女朋友,說實話,我一開始連跟你相處的勇氣都沒有。”周世丹給齊露怡泡杯奶茶,慢慢坐下來。
“是嗎?難道我是別人的女朋友,對你來說,不是恥辱,反而讓你感到輕鬆是嗎?”齊露怡這次來美國的時候,真的是抱着與周世丹試試看的想法的。
只是她曾經的優秀與驕傲,自然不可能自己主動表達,她也想跟自己較勁,看自己是否還有魅力吸引男孩子。
可是這麼長時間,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打擊,難怪裴天潤會選擇放棄。
或許這麼多年被他寵着慣着,自己的智商情商甚至包括財商都倒退到難以想象的地步了。
周世丹竟然像個機器人一般,跟自己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手投足,都是彬彬有禮,那麼無可挑剔,但是卻無法溫暖自己心靈,更不要說有一點點的火花了。
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朱玲玲生了幾個兒子,五十多歲還有人愛上,爲什麼自己還在大好年華,就如此不能
吸引人了呢?
周世丹沉吟半響:“我一直當你是弟妹的,我不敢做對不起朋友的事,甚至對你的美麗,我都不讓它在腦海裡停留,怕萬一喜歡上了,又不可能。”
我不知道天潤是怎麼介紹我的,但是我知道大不了就是那樣,其實他們不真正知道,或許是我不真正瞭解那些G-A-Y,怎麼會對異性沒想法呢?只是心底深深的自卑而已,因爲自卑,所以就裝着不在乎。這個不在乎裝得時間久了,就養成習慣,不只是語言行爲上成爲習慣,就是在潛意識裡也養成習慣,所以傳說中的什麼什麼戀,就這樣成了不是事實的事實。
直到他在父母的壓力下娶妻生子,直到我和裴天潤都陷入困局,所以我們纔想到用這一招,同時也解決裴天潤的和我的共同難題。
說實話,我一開始對你甘願做他外面的女子,是有點不齒的,不明白好好一個女孩,爲什麼要這麼作賤自己。愛情走了,可以再去尋找啊!
齊露怡放下茶杯,正欲反駁。
周世丹擺擺手,你聽我說。
這段時間以來,我看你認真地生活,每天就那麼簡單地幾點一線,除了跟我接觸多一點,其他非工作上的交往,我看你幾乎沒有,這樣的女孩單調得叫人心疼,你完全可以什麼都不管,不要管裴天潤,也不要管我。裴天潤是你的過去,我以前從不勸你,是因爲你自己沒走出來。
我看你現在也沒完全走出來,但是至少你已經有一點想走出來的意思了。
你和裴天潤都是彼此的第一個,但如果你企圖用這個第一來脅迫他,用一生去要挾他,那你就錯了。
我是學工科的,力學裡面有一個概念,關於疲勞應變和疲勞應力的。
專業描述就是說在規定的循環應力幅值和大量重複次數下,材料所能承受的最大交變應力,這個最大的交變應力就叫疲勞應力。
看齊露怡望着自己目不轉睛但又一臉茫然不理解的樣子,周世丹笑了,我太專業化了。
簡單來說吧,比如這把勺子吧,要是木頭做的,你一拗就斷。
但是現在它是不鏽鋼做的,你只有反覆拗,用很大的力反覆作用,可能很多次用了很大的力,都沒有效果,但是反覆的次數多了,然後突然有一次,沒用多大的力,它就斷了。這種現象就叫疲勞應變。
疲勞破壞前沒有明顯的變形,但是它還是斷了。
你現在與裴天潤之間的,因爲還有以前的感情膠織着,所以儘管現在外界有許多力,在破壞着,可是還沒產生應變。
以前也許這股力需要很大,現在你們經歷了那麼多些事以後,儘管還沒有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但是也至少可以算是破鏡難圓了。
所以現在看你選擇什麼,是選擇目前在與裴天潤還能做朋友的地步時,懸崖勒馬;還是與他繼續糾纏,等到我說的那種疲勞應變發生,然
後你們兩個到最後就到了那種水火不相容的局面。
齊露怡抓住周世丹的手臂:“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這兩種情況都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周世丹抽出手,摟住齊露怡的肩,心疼地看着她:“可是你要正視現實,不管你怎樣不服氣,到最後的結局就這兩種。”
“可是我還是不服氣,他對霍紫哪有什麼真感情,不就是父母之命嗎?再不然,她也就長得像範萌萌而已。而對範萌萌,裴天潤也不是真喜歡,只是不服氣,不服氣她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甩了他,這不是愛,只有對我,他纔是真愛。”齊露怡擦着眼淚。
周世丹長吁口氣,怎麼說了這麼多,她還是在自己的想象中走不出來呢?
周世丹看着齊露怡:“那麼我問你,既然你們當初愛的那麼深,範萌萌又怎麼能插得進來的呢?恕我不客氣地說一句,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們之間一定也已經出現了問題。”
“確實,當時是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他的事,所以他當時接受範萌萌的主動出擊,事實上是跟我慪氣來着。”齊露怡低頭說道。
周世丹有點恍然大悟,雖然齊露怡沒告訴他細節,但他可以想象,男女之間的問題,大不了就那幾樣。
所以周世丹繼續說:“他與範萌萌的交往,是你認爲他在與你慪氣,還是他自己向你解釋說在慪氣?”
“這種事他怎麼可能自己承認,他什麼也沒向我解釋,當時就這麼三人行。”齊露怡也不願多說當時的情形。
俗話說旁觀者清,周世丹當年也是如此,與原來的那個“他”在一起,以爲是是那個什麼什麼戀,最後經過知情者一分析,才知道事實上是內心自卑所致,並不是傳說中的異類。
現在齊露怡對當初那種狀況還沒完全看透,於是就繼續殘忍地向她挑明:“你們在那麼你儂我儂的境界,第三者都可以輕易介入,你們的感情怎麼可能沒出問題呢?其實那時候你們的感情就已經不堪一擊了,只是沒有一個契機,來個徹底了斷。所以你不要怨恨霍紫,沒有她,也會有別人。即使不是因爲父母,也有可能會是別的原因,所以你不要再去試圖把你們早就貌合神離的感情綁牢,及時走出來,是最好的選擇。”
齊露怡擡頭看着天花板,抑制住又要流出的眼淚:“我知道,還有我的家庭,一直是他的累贅。他給我父母買了別墅,給我又單獨買了公寓。另外多此提攜我弟弟,可是我弟弟老是讓他失望。我爸爸也曾經給他帶來個難堪,當時我爸爸是他家一個公司的員工,與人衝突的時候,有點仗勢的意思,就說出了與他的關係。結果就因爲這件事,他爸媽才正式反對他與我交往。”
“不理一下,我還真不知道,我與天潤之間,竟然不知不覺地,有了那麼多問題。”齊露怡低頭,輕吐口氣,再度擡頭,“難道真的,命中註定我們一定會分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