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聰明的丫頭,老夫知道你可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現在你若後悔還來得及,作爲長輩我是不希望看到孩子們傷心難過的。當然,我並不是反對你們,只有一點,如果你愛他,就不要奢望他能給你一個名分。”明珠的語氣還是很客氣,可她的身上卻冒出細密的一層冷汗。她原以爲只要在一起就夠了,可是卻發現愛的越深,奢求的就越多。
她默默的點點頭,明珠隨即又道:“有件事容若想必沒有告訴你,這孩子自小身體並不好,患有寒疾,他十二歲那年差點因爲重病性命堪憂。我送他學武騎馬涉獵,送他在皇上身邊當差,也正是爲了鍛鍊他。雖這麼多年,太醫說還是有可能會復發……”
最害怕的事情突然就這麼橫在眼前,她一直搞不懂他真正逝去的原因,如今親耳聽到從明珠的口中說出來,還是心裡發緊。如今已是,二十三年的末尾,她清晰明瞭的知曉二十四年會發生些什麼,而寒疾,會不會是因爲這個原因呢?容若從來沒有在自己的面前表現過任何異樣,只是在寒冬的時候身影消瘦,面色蒼白。她曾捂住他的手笑話他一個練武之人怎麼偏生到了冬天就這樣怕冷,雖然那時已經隱隱擔憂起他的身子。
她正欲開口卻意外的瞧見明珠大人的身後,容若從遠處小跑着過來,淡淡的光輝映照下,他那樣挺拔英俊,泛着柔和的笑容,意氣風發,真真實實的緊。就那麼一瞬間,她彷彿想明白了些什麼。自己的初衷,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對他的仰慕和熱愛,只是爲了一個目的而已。不辭冰雪爲卿熱,只要他安穩度日,自己還有什麼所求呢?
“阿瑪,皇上還要卿瑤早些回去伺候呢,你們談什麼這樣專注?”容若笑着問道。
“哦,沒什麼,納蘭大人只是問我一些家常罷了。”卿瑤見容若,想着他一定是前來爲自己解圍的,於是勉強的笑着說。
明珠輕咳了兩聲:“如此老夫便回去了,容若,你送她回乾清宮吧。”
“奴婢恭送納蘭大人。”
卿瑤朝着明
珠承諾般的重重點了點頭,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淡淡的黯然。
兩個人並肩走在宮道上,又是一年的初冬,幾個小宮女和小太監正懶散的掃着落葉。由於乾清宮很暖和,她出來送明珠時並未套上自己的小襖,這會子瑟縮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不僅僅是因爲被冷風灌進了衣衫裡,更是因爲腦海中不斷地閃過明珠剛剛的話。
“冷嗎?”容若注意到她的異常,一摸她的手早已冰涼的透徹。二話不說的褪下了自己的外衣給她披到了身上,帶着他餘熱的體溫覆蓋在她的肩膀上,溫暖的如同五月的天。
默默無言的走着,她該不該問問他知不知道瓜爾佳小姐的事兒呢?
“還記得,有人在這條路上曾經慌慌忙忙的差點跌了一跤。”容若突然想起什麼來,打趣兒道。
“嗯?”卿瑤側頭望着他一臉神秘的模樣,再扭頭一看,哦,原來這兒是那次她被安嬤嬤派去給良貴人送洗淨的衣物時折回來的那條小道。那次她慌慌張張的撞到了容若,那是他們第二次在宮中相見,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不若現在這般冷風顫顫,蕭瑟荒涼。那時候玥兒在,總覺得身邊有好多人相伴。如今玥兒不在了,宮中也彷彿冷清了許多。
她笑着道:“是呀,那時候的我跌跌撞撞,一心想要出宮去。哪裡知道後頭發生瞭如此多的事兒,對了,富爾敦還好嗎?”
容若有些愧疚的嘆口氣:“府裡能陪着他玩兒的夥伴實在是少之又少,而我又經常差事纏身,總覺得沒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她一直想要見見容若這個遺腹子,在他的描述下,隱約可聞那是個粉雕玉砌聰慧可愛的小子。富爾頓沒有額娘,這點與卿瑤感同身受,自己也沒有額娘,不論是後來的卿瑤還是以前的自己。
她很想安慰容若,可又怕自己說的話自己並不能夠兌現。想來想去,還是不要提到瓜爾佳氏了。
那日在不小心看到了皇上的摺子,明珠如今和索額圖的政治爭鬥愈演愈烈,表面上明珠佔了上風,又是太子太傅,
朝中勢力可見一斑。可保不準皇上的心思,任何一方勢力獨大都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他需要制衡雙方保持他們權力的平衡。如果皇上如今真的決定要動明珠,容若夾在中間定會非常難受。
見卿瑤眉頭緊鎖不言語,容若以爲她出了什麼事,有些緊張的問:“怎麼了,是不是我阿瑪和你說什麼了?”
她搖搖頭:“沒有。”
容若不信,停下步子來扳過她的身子,望着她的眼睛:“一定有,卿瑤,說實話,阿瑪他並不是很贊同我們的婚事,但我定會爭取給你應有的名分。因爲我深深的知道,不幸福的婚姻會給一個人造成多麼大的痛苦。我曾經爲了蕊兒的離世鬱鬱寡歡,幸好上蒼又讓我遇見了你。我不會再錯過一次,我不能委屈了自己更委屈了你。”
望着他清明的眼神,堅定的目光,但是理智還是佔領了她的心。
她頓了頓,看着他,一字一句,卻帶着些無力的點頭道:“容若,好好照顧自己,有些事不要強求。你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我只希望你平安。”
卿瑤的話讓他心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慌,說的那般決絕,像是臨行前的告別。但是他還是沒有多問般拉過她的身子,雙手緊緊環住她的身子,下巴抵在她的頭髮間,吸取着那股好聞的芬芳。卿瑤也迴應着抱住他,只覺得他又瘦了許多,隱約間都要觸及到那堅硬的骨頭。
與容若告別後,走到乾清宮的門口,天已是快要黑了去,門口模模糊糊兩個人影,從中還傳來幾聲稚嫩的叫喊聲。
“不,我不回四所去,我要去找皇阿瑪。”
一個聽起來像是下人口吻的奴婢,帶着幾分央求道:“二阿哥啊,小祖宗啊,我求你了,都這個點了,再不回去奴婢可是要吃板子的啊。”
但是任她怎麼拉扯,那小孩子就是不肯離開乾清宮卻也不敢就這麼貿貿然的闖進去。
二阿哥?胤礽嗎?
“怎麼在乾清宮門口叫喊起來了?哪個宮的?”卿瑤疑惑的走上前去,大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