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何擡起頭,靜靜的看着知書。
“她們各懷心機,今日這個想殺我,明日那個想殺她,都是爲了權利,這樣的人陪伴,心纔是真的孤獨。”
“她們?”焦何下意識地抓住了知書語句中有用的信息反問道,正想循循誘導知書能說出些有利於自己瞭解她身世的來源。
知書卻在他開口之前輕輕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妄念,淡漠道:“你不必問,這些是我的宿命,我一樣不會向你闡明。”
“宿命?如此說來,那也是我的宿命?只是爲何你如此深信宿命?”焦何被人看穿心思有些不悅,而更爲不悅的,是他對知書那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轉念,因爲知書毫不留情而直白的隱瞞從而震驚自己的情感。
知書苦笑,嘆息道:“因爲除了相信宿命,我找不到任何讓自己的人生變得有意義的理由,找不到努力活着的理由。”
話說到最後一句,知書已然眼眶紅豔,鼻尖酸澀,視線模糊,知書用手那拿起手帕掩嘴,努力的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低頭對焦何呢喃出聲道:“抱歉,失態了。”
焦何正準備搖搖頭,想安慰知書,卻聽知書話鋒一轉,故作輕鬆的語氣說道:“所以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宿命,這是註定他要去承受的,什麼艱辛,孤獨寂寞,人所懼怕的,承受過不就什麼都不是了?重要的是讓自己活着,而且是精彩的活着。”
焦何看着情緒變化如此的快的知書,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一個小小女子心胸都能如此豁達,自己堂堂七尺男兒又有何理由還放不開?且那種想要把利益關係的互相利用而轉換爲朋友關心,還是急不得的。
“但”焦何看了一眼知書,回想起了那一次她的提醒,又爲難道:“你道在下回去後會被那主上暗算,那未來,在下又該何去何從?”
“這”知書沉吟了一會兒,心中細細回想着前世所發生的事兒,以求能爲那焦何能尋一出身之路,思量了一會兒,隨後便擡頭直直的望着焦何道:“你可知自由那一處,在臨口有一處自由殺手的聚集地。焦公子,能否爲小女子做些事兒?”
知書的話兒說了一半留了一半,她欲言又止,隨後見焦何未曾注意自己,便歇下了繼續說的心思。
聽知書話語到那處便戛然而止的焦何心裡已然猜出了七八分,知書想讓他做什麼事兒。
兩人第二次交集之際便已說明,她與自己本就是利益交易之人,這位小姐已然幫了自己這麼多,若是自己出爾反爾豈不是太欺人太甚了?
現下在此女子心中,自己於她還可能是那種利益利用的關係,並未曾同自己一樣與自己有着相同的情感,焦何心裡頗爲不喜。
但不管如何說,這位女子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隨後還助自己完成了任務,無論如何,這位小姐還是值得成爲自己信任的朋友的。
思及此處,焦何略微側身對知書抱拳行了個江湖之禮,面上很好的掩飾着心中翻騰的情緒,肯定道:“在下願爲小姐赴湯蹈火,上刀山下火海,萬所不辭”
知書看了一眼爽快的焦何,心裡總感覺怪怪的,但也不再遲疑自己的想法,她先是皺眉,隨後微微一笑,禮貌但語氣有些冷然,她道:“小女子不用焦公子爲自己赴湯蹈火,也不用焦公子爲小女子上刀山下火海,小女子只是想求焦公子爲小女子件一點事兒,焦公子可知在那臨口之處有一地方是那自由殺手的聚集地?”
焦何點點頭,也不接話,他想聽聽看,知書所言是否與自己那心中猜測一般。
知書也不理會焦何的小心思,她本來想親自去的,但是焦何比她更合適去籠絡那些人,且丞相府之事還需周旋到底,實在抽不開身,現下對焦何開口要求,無疑是坐實了兩人只是單純的利益合作關係,自己也想成爲他的朋友,可現下還不行,顧以智已把她的計謀心機展現出了冰山一角,自己還不能有朋友,不能把他置於危險之境。
那想法電光火石之間一閃而過,知書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隨即對焦何放低了姿態,神情真切誠懇的接着道:“小女子懇請焦公子爲小女子招攬一批殺手之人回來,也許將來小女子還需要依靠那些人自保,焦公子,我們可以繼續長久合作下去的。以後焦公子你遇到了何許難題,小女子也會竭盡所能爲焦公子解決。”
只能尋了個這樣的折中之道了,知書心中苦澀的想着。
聽聞知書那誠懇得甚至有些卑微的姿態要求自己焦何心下更加苦澀,但面上還是點點頭,客套道:“在下定當竭盡所能。”
知書感激的對焦何點點頭,放鬆了下來,微微一笑道:“小女子便在此多謝焦公子了?”
焦何笑道:“不必。”
知書看了一眼漸漸落下西山的夕陽,念着也不早該回去了,兩人卻還在屋頂,憑自己一己之力是下不去的,於是知書看向焦何便道:“天色已晚,那如此,小女子便先回去了。請焦公子與小女子下去吧。”
焦何點點頭,禮貌的道了一聲:“小姐,得罪了。”
知書還未回過神來便發現自己已然站在了大街上,而街上的稀少的行人都在驚奇的看向從天而落的兩人,知書被人這麼有些意味不明的眼光一打量,甚至還有些對着他們兩人竊竊私語,尤其身邊還有一個男的,這麼這麼光天化日之下傷風敗俗。
忽而想到這個詞語,知書的臉發熱了,她忍着差點忍不住顫抖的聲音,笑道:“多謝公子,後會有期。”
“等等!”焦何急忙喚住了知書,知書心裡一驚,然後回頭,眼中疑惑的看向焦何,焦何急忙道:“那以後如何與小姐聯繫?哦。”焦何換了種語氣道:“在下如何才能聯繫到小姐?”
知書淺笑,道:“我自會來九州客棧尋你的。”
焦何無法,只能點點頭。對知書道:“那好,小姐一路小心。”
知書不再搭話,回頭後便快步朝一個方向走去。
天色已然快暗,知書也顧不得身後那焦何會不會跟上來,只得加快了腳步,到了丞相府後門,知書上前敲門。
守門的小廝開了門,知書塞了一些碎銀給他,便急匆匆的回到了芊萍院。
回到主房還未坐下,顧以畫挑起了燈,看到知書如此失態的模樣,便換新的問道:“這是因何故而如此失態?”
“只是對於那焦何的情感,有些不同了。”知書苦笑的回答。
顧以畫又驚又喜道:“你且是喜歡上那人了?”
“哪兒能啊。”知書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嘆息道:“我之前爲了讓他寬心。與那人所言是利用關係,現下卻是想與他成爲朋友,但卻也不得了。”
相處兩輩子這麼多年下來顧以畫早已瞭解知書一舉一動所代表的含義,她輕笑一聲道:“可是因爲那顧以智之事?”
知書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道:“好了,且先不討論這些事兒了,你可記得前世今年入了前三甲的那榜眼?”
顧以畫點點頭,答道:“你爲何會提起那人,我還記得,他有一能讓人取笑的名字,好像是紅胭脂什麼的?”
知書點點頭,道:“沒錯,便是名爲洪彥之的,因而與紅胭脂之名相似,說出去可沒少讓人調笑。”
顧以畫好奇道:“那你提起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