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畫眉便被氣暈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畫眉醒來,只感覺中陣陣疼痛,撕心裂肺的,卻一聲也出不了,隨後感覺有什麼東西從流了出去,心開始慌張,一陣陣的抽痛,全身發涼。
心裡的不安感越發嚴重畫眉拼盡全身的氣力喚了一聲:“笑,笑笑!”
“夫人?夫人!”笑笑本就睡眠極淺,這時聽聞聲音醒來,喚了一聲沒回應,再起身掌燈查看,頓時魂飛了兩道,急忙跑出門去哭着大喊:“不好了,快來人啊!快來人!快來人啊!”
第二日,“嗯唔呵。”
畫眉醒來便感覺肚子不像以往的那樣沉甸甸的,而是空落落帶着隱隱的疼痛,就像昨日的那樣,不禁自嘲一聲。
“夫人?您覺着好些了嗎?”笑笑聽到響動,在桌子邊回過頭來,看到畫眉正仰躺着不知道在想什麼,便走過去,小心的開口關心,她道:“笑笑去喚老爺過來。”
“我”畫眉虛弱的出聲,扭頭看向笑笑,喚住她,道:“把王婆子喚過來。老爺等過了午膳時間再喚來吧,我暫時還不想見他。”
笑笑也不好多說什麼,便福身告退了:“是,夫人你好生歇息,笑笑這便去。”
畫眉艱難的擡起手慢慢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真如自己所想,肚子扁平扁平的,昨日,這還真的有一個小生命存在呢,然後,就這麼,這麼突然,醒來顧青也不在身旁,想必是真真失望了吧。
不一會兒,婆子便來了,行禮道:“夫人福安,可覺着好些了?”
畫眉道:“嬤嬤你且起身,附耳來。”
婆子依言而動,把耳朵湊過去,一會兒後不禁瞪大了眼,勸道:“夫人,這,這不可吧?”
畫眉急道:“喚你去做便去!”
婆子怕畫眉氣壞了身子急忙應道:“是,是,奴婢知道了。”
畫眉閉上眼睛,緩道:“下去吧。”
午時,芊萍院內,知書和顧以畫用着午膳,在知書夾起那道白菜放入碗中時,突然開了口,知書道:“九夫人小產,定是要去探視的,小姐你用過午膳後該準備一下補品了。”
顧以畫想了一下,嚥下口中的菜,然後道:“九夫人好好的,怎生會突然小產呢?”
“這事兒天知地知她們知,孩子突然無緣無故沒了,老爺定會暴怒不已,待會兒準備些好東西,去尋大小姐她們一起去。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安安靜靜看着便好。”知書叮囑完顧以畫後,便把白菜送入口中,心裡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顧以畫道:“嗯,知道了。”
“老爺,夫人請您去一趟。”
待笑笑去請顧青回來之時,畫眉的房裡候着幾人,房裡的氣氛極其凝重。
顧青眯眼打量着房內,發現還有一個不是相府內的人,看打扮像是個大夫。不禁沉聲對的畫眉發問道:“夫人?你這是何意?”
的畫眉心又涼了半截,進來不關心她的身體如何了,而是質問她爲何這麼做,越想便越發心酸,畫眉眼角溢出兩道淚痕,她不答話,閉上了眼睛。
這時大夫卻道:“稟告相爺,夫人小產之事有些蹊蹺,昨日老夫把脈之時,脈象平穩,雖有些虛浮,卻並無大礙,今日老夫便尋了夫人平日所食的安胎藥一辨,竟是在裡面發現了藏紅花。”
此言一出,房間裡下人的頭垂的更低了,氣氛也下降極快,竟是個個都打起了哆嗦。
顧青聽聞後,瞬時怒不可遏道:“這事兒不可能,大夫你可是仔仔細細的分辨了?”
大夫聽到顧青暴怒的言語後,非常憤然的確認道:“老夫害怕分辨錯了,又仔仔細細的分辨了三次,這畢竟是老夫所開的藥方,老夫只怕是有人陷害夫人,而後嫁禍於老夫啊。”
的畫眉聽聞後,虛弱的勾了下嘴角,調整了下心緒,便讓笑笑出屏風喚顧青進來。
“老爺,夫人請您入內一趟。”笑笑儘量剋制住害怕的情緒,唯唯諾諾的低聲喚着。
聽聞畫眉所喝的安胎藥裡有藏紅花,顧青怒不可遏,掃視了一眼房內衆人的低下的頭和發抖的身子,這是怕顧青怪罪他們未照顧好畫眉的神情,又看了笑笑如其他人一般的神情後,更加煩躁,只得冷臉大步的踏進了畫眉那處。
看到畫眉慘白着一張臉,那楚楚可憐弱美人的樣子,心便三分,但臉上還有些冷硬之色,看到畫眉望了過來,便疼惜問道:“眉兒,可覺得好些了?”
畫眉不答話,柳眉輕皺,一雙剪眸間盛滿淚水,就這樣癡癡的看向顧青。
顧青在牀榻邊坐下,看到畫眉那虛弱而又悲憤的神情,心又六分,也捨不得怪罪她了,想起孩子不在了,聽大夫說孩子已經成型,是個男的,顧青更加怒上心頭,畫眉小產,定不會是無緣無故的,定是有何蹊蹺之處,無奈的看着畫眉的樣子,顧青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緩緩着畫眉慘白的臉,柔聲開口安慰道:“眉兒,孩子以後可以再有,你好生修養,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老爺。”畫眉哽咽低聲道:“方纔大夫說的話,眉兒都聽見了,定是那大夫人放的紅花以害眉兒小產的嗚”
話音未落,畫眉便側頭過去咬脣嚶嚶哭了起來,顧青聽着畫眉的哭聲,想着昨夜的事兒,也猜測着是不是大夫人的報復。
“不可能,九夫人你休要口出穢言。”屏風外傳來一聲否定的言語,顧青透着屏風看着外面的影影綽綽,想許是有人來探望。
聽到這句話,顧青和畫眉便猜出了這是誰說的,一個神情面沉如水,一個心漏一拍,嚶嚶的聲音更大了起來。
顧青從畫眉那處出來,掃視了一眼六個女兒,又看了一眼都帶着丫鬟提着的補品,不知在想什麼,顧以琴在最前面,神情憤然,看到了顧青也不請安,直直道:“九夫人定是記恨昨晚之事,這才陷害於我孃親,請父親明鑑明查。”
知書與顧以畫在最後面,聽着裡面的對話,顧以畫想探頭進去看看裡面的情形,卻被知書拉了下袖子提醒。
“哼。”顧青冷哼,隨後冷聲道:“是不是大夫人做的,再去尋郎中來查探一下眉兒所用的安胎藥便知。”
管家聽聞,便去吩咐小廝道:“你們兩個,再去京都有名的藥堂尋兩個大夫過來。”
小廝不一會兒便領了三個大夫回來,和裡面的老大夫一起細細查探着那幅安胎藥,一個大夫仔細研究着被老大夫挑出來的藏紅花,最後一個大夫出聲道:“丞相,夫人所服用的安胎藥不含藏紅花這類藥物。”
第一個大夫道:“品着藥味,藏紅花遺留的味道不濃烈。”
第二個大夫道:“丞相且看着這藏紅花挑出的品相。”說着就把那幾根黑中透着深紅色花絲遞到顧青面前,接着道:“這花兒本是深紅色,故而名爲藏紅花,可煎藥之後便會變爲黑色,可這紅花,黑而不黑,紅而不純,定是過來才加入那安胎藥後的。”
大夫話的意思到這兒就此打住,顧青聽聞後面色鐵青,顧以琴冷笑一聲道:“定是那九夫人小產怕爹爹怪罪,這才加入這花兒,現下還嫁禍於我孃親,這真真是一一箭雙鵰的好計謀啊。”
顧以琴的話語有些大聲,裡屋的畫眉冷汗涔涔,本就慘白的臉色現下更是面若金紙,而笑笑也聽出了些名堂,心下思量一定襯畫眉,而幫助畫眉做這件事的婆子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