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直接步入餐廳,連客廳都沒經過,也沒有和那個陌生背影的女子說話。倒是肖媽媽,大抵覺得自家女兒不和客人說話是件很沒有禮貌的事情,於是招呼肖瑾先過去。
肖媽媽樂呵呵地說:“小謹啊,先過來認識一下,這是你乾媽,你小時候經常去你乾媽家玩,每回都得吃光人家裡面的零食,還搶小玩具什麼的。對了,我們以前可不是住在這個地方的,和你乾媽都住在另外一個小城市裡。”
“哦,乾媽好。”肖瑾淡淡的打了個招呼,面露微笑,不多言語,轉身便走。
誰不知肖瑾面對不熟悉的人統統都是一笑置之,不多熟悉一番便獨自走人,留別人在原地一臉尷尬,這次還多虧了肖媽媽介紹說這是她的乾媽,小時候經常有往來,不然,一定會接受肖瑾一如往常的待遇。
這位乾媽倒是很識得大體的人,完全沒有生氣,連絲毫的憤怒也沒有,和她的微笑一樣平淡,輕輕點了頭也不多說什麼。肖瑾徑步走到了餐廳,看到滿滿一桌子的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由於家裡面三口人經常不在一起吃飯,所以家裡面的飯菜全部都是隨隨便便做完的,通常是兩三個很容易做的素菜就草草了事,肖媽媽好心情的時候有可能還會調拌個涼菜順便加上一壺小燒酒,更好的時候就會弄一盤香油豬耳朵來給肖爸爸當下酒菜。
那些好吃的也只是看肖媽媽心情行事決定做與不做。平常能吃到的不過是老乾媽牌的全國聞名的鹹菜一包,素菜兩個。就算是來了客人,也只是四五個菜搞定,更何況他們家一向不結交什麼能登門拜訪的客人,更不會有豐盛的飯菜。若不是她吃過肖媽媽做出的美味佳餚,真要以爲肖媽媽不會炒菜了。
現在這桌子上,少說也得10個菜吧,偌大的桌子鋪得滿滿的,中間那一大碟紅燒魚更是佔了不少地方,空氣中都瀰漫着食物的香氣,像無形的小手懶懶的爬進了她的鼻孔,刺激着她的食慾,讓她不知不覺中不斷地分泌唾液,胃口大開。
肖瑾聽到客廳裡肖媽媽的抱歉聲:“這孩子,吃飯也不等人,真是,唉。見笑見笑……”肖瑾冷冷笑了一下,客套有什麼用,客人除了聽着舒服一點了,對你的虛僞與假惺惺的表現有了那麼一點好感,如此這般也只是建立在虛假之上,建立起了友誼,友誼在一切利益的驅使下,轉瞬灰飛煙滅也不是什麼不容易的事情。
肖瑾剛剛想進廚房端碗,視線就向後看到了肖媽媽和乾媽也進來了,於是再端了兩個碗,省得讓人家心裡不高興。
端碗完之後,肖瑾給肖媽媽和乾媽分別遞過去一隻碗,也沒有看見她們的表情變得感謝起來。人就是這樣一個生物,別人對你好,你會覺得理所當然,但是如果對你稍微有點冒犯,你就會在心裡面緊緊地劃上了一個溝壑,而且很難再跨越。看乾媽剛纔接過碗去的表情,說明她已經和肖瑾有了間隙,即使表情再古波不驚,心裡也肯定想過千萬重語。
開飯了,肖瑾坐在最裡面最偏遠的地方,但是又剛好夠得着一半的菜。
乾媽和媽媽在飯桌上一直在說肖瑾小時候的事情,並且時不時笑笑,還提到了乾媽的女兒。
說着說着她們就沒有共同語言了。畢竟是分開了好久沒有見面敘舊的朋友,能有一個關於自家女兒的聊天話題就不錯了。
乾媽說:“我給你們講個笑話吧。”
肖媽媽贊同的點了點頭,省的沒有話說雙方會尷尬。
於是乾媽放下了碗筷,很認真的講述一個笑話:“那天我中午在徐記麪館吃飯,我點了牛肉麪,然後在飯店的比較中央位置坐了下來,剛要吃,手機響了,因爲飯店裡太吵,便到門口去接。”
乾媽看了一眼面前的碗筷,拿起筷子叨了一塊魚肉送進嘴裡,嚷嚷着大傢伙吃飯,然後繼續講:“等我接完電話回來,我的座位對面多了一個小男孩。可能是飯店裡沒位子了,才坐到我這邊來的吧?!我也沒多加理會,端起牛肉麪就吃。”
肖瑾對這個故事感到很熟悉,耳朵一直在聽,嘴巴也沒閒着。很難吃到媽媽的絕頂廚藝做的飯菜呢,這下還不快點好好吃一頓?地鍋雞把肖瑾的嘴巴撐得滿滿的,黃黃的油脂差點順着嘴角流下來。肉嫩骨脆,一咬流汁,好吃的要命,肖瑾差點沒有閒工夫去聽笑話了,不過乾媽還沒講完,聽一聽正好解除無聊。
幹嘛說道:“突然間,我憑着第六直覺特有的敏感,覺得那個男孩的一雙眼睛緊盯着自己。我當時第一個動作就是捂緊了錢包,我覺得他有可能是小偷之類的人物。於是我猛然一擡頭,正好和他的眼神相遇,他可能沒想到我會這樣看他,眼神忙亂地躲開,一副猝不及防的樣子,臉也有一點紅了。”
“沒想到是個挺漂亮的男孩,而且還會害羞,這樣的男孩現在恐怕不多了。我端正了一下坐姿,儘量一隻手吃麪,一隻手輕飄飄的搭在口袋上,吃了幾口就尋找機會快速地看他一眼。”
“那個男孩還在看着我,而且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乾媽頓了頓,終於說到了重點:“我正獨自戒備的時候,男孩終於開口了:阿姨!!你吃的這碗肉絲麪是我吃過的,你的那碗在前面那張桌子上……”
肖媽媽不由得哈哈大笑。
肖瑾卻沒有笑。因爲這個笑話算不得什麼笑話,她在夏落千尋的小說上看過一章,全是對這個事情的描寫。
肖瑾緊緊地盯着乾媽問:“這,真的是你的故事?”
乾媽理所當然的回答道:“對啊,怎麼了?”
肖瑾頓時有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這個人,難道,就是夏落千尋的媽媽?!!夏落千尋在小說裡面寫道,她的媽媽在飯店惹了一個笑話,當然也可能是她的媽媽自己編的,只是爲了逗她一笑。不過,夏落千尋的媽媽發生的那件事和乾媽說的一模一樣!這個女子究竟是誰……這究竟是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