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雄心固然是好事，但也好符合實際。”林九沉吟片刻後，儘量委婉地說道。
大道殊途同歸是不錯，但那是在終點交匯，你一個煉氣期的小菜鳥，觸類旁通個鳥啊？
眼高手低！
“是。”蘇文老老實實應道。
抽絲剝繭，雖然成功的機率很大，但畢竟還不曾真個掌控五行法則，所以也沒和林九說。
過程已經不可逆，他也就沒有推衍未來，白白消耗壽命。
“走雷法這條路線，也很不錯，沒必要貪多嚼爛。”林九卻一眼便看出他的言不由衷，輕嘆口氣，耐心勸說道，“而且，涉獵太多未必就是好事，雖然看起來很厲害，但消耗的時間、精力肯定比別人更多，又是在這個時代，反倒會成爲你的拖累。別忘了，我們的壽數有限，貪多的結果就是很可能你的壽命已經走到終點，卻還沒能突破下一境界。”
苦口婆心。
雖然剛剛接觸，甚至都不瞭解這個徒孫的品性如何，但卻已經把他視爲茅山派的未來！
“多謝師叔祖。”這次，蘇文沉默片刻才說道，“讓我考慮幾天可以嗎？”
“這是你自己的路，你自己決定，師叔祖只是把自己的經驗告訴你。”林九欣慰一笑，說道。
雖然古板，但他同樣有包容的一面，否則兩個徒弟不可能只是現在的修爲。
口中總是罵兩個徒弟不爭氣，實際卻同樣注重兩個徒弟自己的選擇，過得幸福、快樂就好。
“嗯。”蘇文應了一聲。
“那封信，我已經讓秋生寄出去，你不用太擔心。”林九又說道。
“麻煩師叔祖了。”蘇文道謝。
林九擺擺手，說道：“你在修行中有什麼疑惑，說出來，我幫你解答。”雖然不是主修雷法，但都是師承茅山，指點他綽綽有餘。
蘇文忽然抓了抓頭，遲疑片刻後，才弱弱說道：“好像沒有。”
林九已經擺好姿勢，做出爲人師表的姿態，結果他卻突然來一句“沒有”。
臉上的表情突然僵硬。
如果是自己的兩個徒弟說這話，早已藤條招呼。
一個小小的煉氣期修士，又沒有師父教導，怎麼可能沒有疑問？
“師祖留下的筆記，我每天都會認真研讀幾遍，哪怕沒有任何收穫也不會中斷，日日如此。後來忽然發現，所有修行中的疑問都可以在師祖的筆記中找到答案，只要真正用心去尋找、鑽研。”蘇文平靜地講述道。
林九眼中的怒氣緩緩收斂，轉而化作驚豔、欣賞！
這是一個非常自律的人！
作爲過來人，他很清楚，這種人的“可怕”！
他年輕時都沒這種心性。
人在世間，每時每刻都在經受紅塵百態的考驗，七情六慾纏身，想要不迷失自己，已經很難，能夠始終堅持初心，不被任何誘惑、磨難動搖，需要非常堅定、成熟的意志！
直系師祖，又是金丹期大修士的筆記，自然能夠解答他在修行中的疑惑。
“不錯！”林九不再掩飾自己的欣賞，稱讚一聲後，說道：“你已經開闢出識海，築基期最危險的考驗已經不存在，現在需要的就是選好自己的路，不要迷惑，也不要強求，也不用太在意我的意見，只要自己別後悔就好！”
說到“別後悔”之時，明顯觸動了什麼情緒，表情微微恍惚，卻不是後悔，而是淡淡欣慰。
不過，情緒稍稍鬆懈，連帶給自己設下的禁制也稍稍遲滯。
一股熱意陡然生出。
對面的蘇文嚇了一跳，好似走在火山口時，突然一腳踏空，驚得他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危險！
極度危險！
熱意並不是很強，不過相當於酷暑時節走在毫無遮擋的柏油馬路上。
但是，流露出的氣息卻危險之極，彷彿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林九很快將熱意壓制住，臉上閃過一抹潮紅，咳嗽一聲。
蘇文倏地站了起身，上前幾步，關心問道：“師叔祖，您的身體？”
“沒事，老毛病了。”林九不以爲意地擺擺手。
然而，他一個至少金丹期的大修士，身體卻出現這種異狀，怎麼可能沒事？
蘇文的擔心非但沒有消失，反倒愈發濃厚。
這樣說，代表他也沒辦法？
沒有遲疑，接了一杯涼水遞給他。
儘管沒有效果，但林九卻還是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見蘇文一臉擔心、疑惑，遲疑一下，解釋道：“衝擊元嬰失敗落下的後遺症。”
衝擊元嬰失敗？
蘇文眼中露出震驚、神往之色。
金丹期就已經是仙凡之別，能夠觸摸到元嬰期……怪不得不管“老怪物”白易、還是嶗山叛徒羊靈鬆，聽到他的名字時，都會給自己幾分面子！
實力！
“下次察覺到熱意時，千萬別靠近我，相反，記得第一時間遠離！”林九正色叮囑道。
“是！”蘇文收斂情緒，急忙應道，頓了下，忽然問道：“不知道甲木之氣，對師叔祖的傷勢有沒有效果？”
體內那團甲木一元氣，對他的效果簡直就相當於暗黑遊戲中的大紫瓶，一口下去，滿血滿藍！
能夠察覺到林九對自己的態度，他並不是冷血之人，投桃報李，也應當回報。
“你的心意我領了。”林九當即心懷大暢，笑着說道，“不過，木生火，反倒會助長我體內的火氣。”
一個尊師重道的人，品性如論如何都不會太差！
終於放心。
“那我將師祖的筆記背給師叔祖吧。”林九再次說道，“師叔祖您的傷勢如果能夠治好，我們就相當於有一個大靠山，對我也好。而且，您的境界比我高，可以領悟出更多東西，再傳授給我，也能幫我節省很多時間。”
不再處處以“徒孫”自稱，關係親近很多。
“就算我的傷勢沒好，也可以給你們做靠山！”林九心情很愉悅，難得開了一個玩笑。
不過，他這句話也不算玩笑。
霸氣十足！
蘇文每日都要認真研讀，早已將筆記內容記得滾瓜爛熟，當即背誦給他聽。
林九並不是真個迂腐之人，認真記下。
等蘇文背誦完後，點點頭，說道：“我這裡有一篇口訣，你記下。”
不容他推辭，已經開始唸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