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太陰驁了,也太刺骨,彷彿能看穿了我整個人,熟悉的感覺襲來,我慌亂地回過頭想要肯定,卻並沒有見着那個人,我不由自嘲笑開來,這個世界那裡有這麼多的巧合呢?
我拉着草草走出了清吧,對面的巷道前是一片海,有不少人在那邊散步,還有人一些浪漫的音樂人在唱歌,彈吉他。
草草陪着我慢慢地往前走漫步,關心地問道“你還好嗎?”
“我就是喝多了,身體有些不舒服,酒精過後就好了。”風吹亂了我的發,我擡手把發別在了耳後,深吸了一口氣,呼吸間有着海水的鹹味。
草草往前走了兩步。轉過頭微仰着頭看着我問“你下個月真的要和杜總訂婚嗎?”
我和杜瑜恆要訂婚的事並沒有太多人知道,而我也想盡量能低調點,可草草算是我在這兒的朋友了,我自然不會隱瞞的,鄭重地點了下頭“伯父說想要讓老人家高興,可我總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我總覺得事情太過於順利了。本來還認爲自己要花費一段時間,才能讓伯父接受,誰知就自己同意訂婚了。我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儘管我現在是有些能力了,不需要依附着男人生活下去了,不過我是個有歷史的人。還有過婚姻的人。
草草咬了下脣,又問道“那個人呢?你真的忘了他嗎?”
自從我和草草再次相遇之後,她就只問過我一次陳昊天的事,我說分手了,她就再也沒有問過我,她和陳昊天也就見過一次面。倒是很意外她會問起了陳昊天。
本來唱了那首歌,我有些觸景傷懷,又聽着草草提及陳昊天,心裡更不是個滋味。
草草把手插入了口袋,接着說道“你也是懂的,我16歲就出來混社會了,什麼人都見過了。我看得出那個人是真心寵你的,他嘴巴里說着難聽的話,可眼睛裡全是心疼,你明明那麼狼狽,而他金光閃閃的出現在衆人面前,可他並沒有嫌棄,還會給你外套,幫你整理露出來的內衣帶。你都不懂我看到了有多感觸,以至於現在我和一個男人約會,就會故意把內衣帶露出來,卻沒有一個人會上前幫我整理。我可能有些公主心,可我總是想找個人,在自己最難堪的時候,他也會守在身邊。”
我不懂草草爲什麼突然說起這個,在我的記憶力,這真的是一件很小的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可能草草並沒有參入了我和陳昊天的故事,也沒有見過我們的爭吵,我們的矛盾,同時也是因爲這樣,我在草草的面前說起陳昊天是輕鬆,沒有什麼忌諱的。
我淺淺地笑着說道“他是很寵我,很疼我,但婚姻並不是只有寵愛就可以了。還有他愛很多人,心裡裝着太多東西,他想要的是一片天地,而我只能給他一室。無論有沒有忘記,那都不重要了,他結婚了,娶了個門當戶對的女人,我總不能再傻乎乎地等他吧!好了不說他了。”
這麼多年了,我才恍然大悟過來,我和陳昊天是因爲身份不同,世界的不同,相互吸引,同時又是因爲彼此的不同,纔會有了分歧,各奔東西。
“宋女士,杜總來讓我接你回家的。”有一輛車子停在了路邊,有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很恭敬地說道。
我也不懂杜瑜恆是怎麼知道行蹤的,不太喜歡被人跟蹤,被人牢牢看住的感覺,卻沒有表露出來,詢問了下草草要不要順路送她回家,她說自己要再去逛一逛,我只好上了車。
很快,杜瑜恆的電話就打來,他問道“你今天和草草去那兒玩了?”
他根本就是明知故問了,卻不想和他吵架,可能是人成熟了吧,每個人都會主動退一步,我和杜瑜恆很少吵架。這就是我們相處起來很輕鬆的緣故,可不懂爲什麼我今天就很煩躁,特別煩躁。
“我們去清吧喝了點酒,我唱了幾首歌,你是打電話來查崗嗎?”我故意用輕鬆的口吻打趣道。
其實我是在警告杜瑜恆不要過多幹涉生活,杜瑜恆放低了音調,柔聲說道“女孩兒家晚上喝了酒,一個人回家不太安全。”
“這有什麼呢?我之前不也是自己一個人回嗎?”我的語氣加重了幾分,也不懂自己爲什麼較勁。
“那上次不是差點就出事了嗎?陳昊天他……”杜瑜恆很少有情緒的波動的,我從電話裡聽到他的警惕與不滿。
我才遲鈍地回過神來,杜瑜恆從來不會在我的面前提及陳昊天,事實上他並非表面上的不在意。
我的心情象壓着一塊石頭,閉上了眼,問道“瑜恆,其實你也是介意的是吧,你介意我結過婚的,我還有過孩子……”
“暖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瑜恆的聲音有點急促,“我害怕了,我害怕失去你,你們有那麼多的過去,我做不到完全不在意,我怕你會動搖.....”
杜瑜恆患得患失地說道。愛情裡面誰在意,誰就會更怕失去吧!
“我動搖什麼?他都結婚了,有了新生活,我和他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每說一個真的,我的心就象被牽扯着痛一下。
杜瑜恆的身邊又傳來催促聲“杜總,溫蒂女士已經在外面等你了。”
“你先忙去吧,有什麼事,等你回來再說!”若是你真的接受不了,那就不要再去勉強了。我不想再去勉強自己,又去勉強別人了,反正我都單身慣了,倒是喜歡上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剛掛了電話,轉頭正要看向車窗外面,發現有一輛車子猝然地追了上來,速度相當之快,澳門這個小,道路也是又小又擁擠的。在這種情況下,對方都能把車子開得那麼迅速,也是一種能耐了。
我正好奇對方呢,車子不停地按着喇叭,我放下了車窗,看到旁邊的車子坐着的人既然是陳昊天。他厲聲喊着“停車,馬上給我停車。”
這是什麼鬼啊?他怎麼會冒了出來?我滿是迷糊之中,那不成他還打算劫車不成了?
我想起幾天前的情況,連忙催促着司機“你把車子開過點!”
司機是杜瑜很多的人,或許他就是來放防範陳昊天,司機加快了油門。車子飛速地往前竄,畢竟是這兒的司機,熟門熟路的,很快就把陳昊天拋在後面。
我透過後視鏡看到陳昊天的車子窮追不捨,甚至還闖了紅燈,我的心口嘭嘭地跳個不停。既想趕緊甩開陳昊天,又怕他亂開着車子會出事。
他開車的樣子太瘋狂了,光是想一想都會後怕。
陳昊天真的是瘋了,車子開得飛快,原本都遠遠甩在了身後了,又給追了上來,司機回過頭對我說道“宋女士,我要不要打電話給煒哥?”
煒哥是管賭場的,他的手下帶着一大批人,全都是亡命之徒,我搖了搖頭“陳總和杜總是朋友,不要把關係弄得太僵。”
就在司機說話之際。陳昊天一個飄移,就把車子攔在了面前,擋住了我們的去路,他徑直走上來拍着車窗,使勁地拍着,拍得啪啪啪作響,我再看他,簡直就是一隻憤怒的獅子。
我不願獨自面對陳昊天,又躲不過,偏又有能躲一會,就多躲一會,賴在車子;裡就不肯下來。
兩個人堅持不下時。巷道里涌來了七八個人,爲首的人真的是煒哥,我看向了司機,他有些無奈地說道“宋女士,杜總也說了特殊情況下,要特殊對待。我……”
我算是真的冠上了紅顏禍水的頭銜,看着那幫人漸漸靠近,煒哥上前想要和陳昊天說話,誰知陳昊天相當不給人面子,上來就給人一拳頭,兩個人就給扭打在一起了。煒哥在南方男人中算是高個子,但在陳昊天面前,還是矮了半個個子,也不似陳昊天強壯,居然被推倒在地上。
我緊張地看向了外面,擔心真的會鬧出事。打開了車門,下了車子,突然陳昊天轉過身子,扯住了我的手腕。
那隻修長而強壯的手臂上,居然都是薄汗,一種類似於憤怒一樣的滾滾汗珠。
他扯着了我手腕。拉着我就要往後跑去,我也不懂是怎麼回事,居然真的跟着他往前跑去了,後面傳來了司機的叫喚聲“宋女士,宋女士。”
我什麼都聽不進去,就是緊跟着陳昊天的腳步,直至後面的人遠遠被甩在後面,我和陳昊天跑到了巷子的盡頭,周圍都變得很安靜,就只有一盞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相互糾纏在一起,好似融爲了一體,再也無法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