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無睡意,就是想要和他說說話,我們在牀上鮮少聊天,不是辦事,就是睡覺。但在這種時刻,我純粹地想要聽着他的聲音。
我又往他的懷裡鑽了鑽,下巴擱在他的胸膛調皮地說“我纔不傻呢?肚子也藏着很多小九九的。”
“是嗎?那我倒是要看一看了。”陳昊天伸手掐着我的腰肢,撫向我的肚子,好似想起了什麼,幽幽地嘆息了聲。
旋即又躺回了牀上,摟緊了我幾分說了句“我母親和你是同個縣城的,她也是從小地方走出來的人,你們的身上都有種不服輸,向上爬的狠勁。我初見你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些話如同晴天霹靂,準確無誤地劈中了大腦,裡面全是空白一片。
陳昊天用牙齒咬了下我的耳朵,又說道“她從一個工人家庭成爲爺爺的翻譯員。遇着離異的父親,兩個人就在一起了。可大媽生病了,父親就離開她,跑回去復婚了。而劇情最狗血的是她懷孕了,就獨自拉扯我長大的。我算是個私生子,也有着一段不光彩的過去。小時候。我就生活在巷子裡,儘管衣食無憂,但免不了各種流言蜚語。誰說上我幾句,都會衝上前揍打對方一頓,身上滿是傷。”
自從我們相識後,這是唯一一次聽陳昊天說那麼多話。還是他不願提及的過去。我很想上前摟住他的腦袋安撫着說道,沒事的,那都已經過去了。
我動作也早於自己的思緒,伸手去摟住他的腦袋。他噗嗤一聲笑開了,彷彿我做了一件很逗比的事,我卻直直地凝視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也懂的。”
是的,我也有過相似的經歷,所以也明白其中的苦楚。
陳昊天嘴邊的笑給凝固了,靜靜地望着我,然後也不再掙扎我的擁抱,安靜地埋在我的懷裡,他接着說道“以前我總想着用拳頭來打服別人,那樣就能止住流言了。可她那麼好強的人,也是在乎的吧,纔會長積成病,最後做出那麼決然的事!你說得沒錯,我是恨的,恨我父親的優柔寡斷,恨我那些所謂姐姐的殘忍……”
他不再說什麼了,我也不去追問什麼,他想要告訴我的,自然會說的,他不願說的,那怕你再逼問他,他也不會說的。
“好了,睡吧,你明天早上不是要去醫院嗎?”我輕輕地拍了下昊天的後背。
陳昊天應了聲,摟着我再倒入牀,我也睡不着,強行讓自個閉着眼睛,就是睡不着,索性就睜開了眼,正好對上陳昊天的眼。
我們四目相對,兩個人的眸子都是一片清明,看得出對方都沒有睡意。
我擡起手撫向他的眉。輕輕地撫過他挺拔的劍眉,也說起自個的事“其實我也不算很不幸的,有過一個很幸福的童年,儘管父親很少回家,但他給予我的父愛一點兒也不少的。相較於班上的其他女孩,我擁有最多洋娃娃,也有最多的公主裙,我媽媽還會扎各種鞭子,總是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許上天算是公平的吧,你吃了甜的,苦的就在後面。若是你吃得苦多了,那你的甜就在後面了。”
陳昊天嘴角輕揚,露出個淺淺的笑說道“我很好奇你小時候長什麼樣子的?”
“你想知道嘛?我去給你找一找,我小時候長得也很漂亮,老師都很喜歡我,老是偷偷地給我糖果。”
“少來臭美了,流着?涕的臭丫頭。”陳昊天說雖是那麼說,卻也從被窩裡出來。
我也睡不着,麻利地從牀上爬起來,翻箱倒櫃,從行李箱地最裡冊拿到了一本相冊。
這相冊承載了我所有美好的回憶,所以格外當作寶貝,無論去了那裡,都帶到那兒。
我攤開了相冊就看到自己剛出生的照片,光着個屁股,白花花的。我馬上伸手去握住。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說道“有什麼好遮的,我又不是沒見過,昨晚才見了。還有小屁孩的屁股,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了。”
話雖是那麼說,我還是快速地翻到另一張。照片上頭頂戴着多紅花。看上起傻乎乎的,臉蛋還胖嘟嘟的。
陳昊天又白了眼說道“這個就是你口中漂亮,看來你的老師是重度近視。
“不是了,我這個時候才1歲,嬰兒不都是長這個樣子嗎?你看下面的了。”我飛快地翻着照片,終於找着了自己最滿意的照片。
那是我8歲那年去參加芭蕾舞比賽的照片,黑白照的,我踮起腳尖翩翩起舞,看上起就像是森林裡的精靈。
我試探性地問着陳昊天“好看吧?我還拿了第一名呢?老師說我天生就是跳舞的料子。”
“還行吧,看得過眼了。”陳昊天敷衍地應了聲,伸手就搶過相冊,胡亂地翻着。每次翻看到了難看的照片,我都會趕緊翻過去,不然就是解釋一番,實在不願讓他看到自己的醜態。。
照片翻看到了最後一張,陳昊天冷不防地說了句“我們改天去拍幾張婚紗照吧?你們女孩子不都是喜歡去海邊拍婚紗照留戀嗎?”
“真的?我們去那裡,我想去馬爾代夫,聽說那兒的沙子是白的,天空是藍色的。”我有些興奮地瞪大眼睛望着他,臉上有隱藏不住的喜意。
“嗯!”陳昊天鄭重地點頭,又咬牙切?地補充了句“我得先從老頭子的手上把身份證和護照給弄回來,艹,我都快30歲的人,竟然還扣留我的身份證。”
估摸着陳父因陳昊天拿着戶口簿登記的事。已經留下了陰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各種證件都給扣掉了。
我聽着他惱羞成怒的話,又看着他如霜打的茄子,病怏怏的樣子就很想笑,又不想讓某人生氣,就使勁的憋着。陳昊天側臉看着我,咬着牙說道“你想笑就笑吧,別把自己給憋成了內傷。”
下一秒,我就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但某人的魔爪馬上伸向我的腰側,我馬上從牀上跳下去,試圖躲避開來。
陳昊天迅速地跳了下來,尾隨在我的後背,說話不算數了。
我就像是被貓追着的老?,撒腿就往前衝過去。我已經來到了門邊,處於安全地帶了,心也跟着野起來,邊跑還不忘回過頭來向某人扮鬼臉,任性地喊道“來啊,來啊。你來追我啊!”
說着,我就打開了門,閃身就要竄出去,然後把門給關上,跑去隔壁書房反鎖,讓某人抓不着自個。
可某人從後面扣住我的手。將我整個人都給摟住了,還彎下腰把我整個人都給扛起來,就跟扛貨物似的,還用手重重地拍打着我的屁股。
安靜的屋子想起了刺耳的啪啪響聲,他打得並不疼,就是聲音很大。我聽着有些羞愧,連忙開口哀求道“我錯了,我錯了,別再打我的屁股了。”
陳昊天將我扔進被窩,我機靈地要往旁邊縮去,他的動作比我還要快,閃身壓上我,擡手又抽了兩巴掌問“你還跑不跑了?”
我也沒什麼氣節,很狗腿地應道“我不跑了,真的不跑了,我錯了,別打我的屁股行嗎?”
“你倒是說說自己錯在那裡了?”他還得理不饒人了。
我怕他又打自個的屁股。雙手死死地捂住,那個樣子要多醜,就要有多醜。我艱難地轉過頭朝着陳昊天眨了眨眼睛,裝出很無辜的樣子,笑得那個叫春光明媚說道“我不該笑的了。”
“那你還笑了?”陳昊天挑着眉,沉着臉說道,又擡手抽了下我的屁股,雖然他打的力度不大,但多打幾次,還是疼的了。。
我挪了挪身子,偏他壓得太牢了,動都動不來了。我嘟着嘴委屈這說“那我不笑了行了嗎?”
“那叫聲哥來聽一聽!”陳昊天不依不饒地繼續提條件。
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叫了,臉皮早就變得厚了,連續喊了好幾聲哥,他才鬆開我,用手捏着我的下巴說道“下次不準那麼笑了?”
“什麼?”他的話題轉移得太快了,都跟不上他的節奏。
“下次不準對別的人拋媚眼懂嗎?笑起來就跟個狐狸似的。難看死了。”陳昊天一本正經地說了句,又補充道“你偶爾可以對我拋媚眼的。”
什麼鬼?我那個不叫拋媚眼,而是模仿小白兔的無辜樣好嗎?還有他說話好前後矛盾啊!
當然了,陳大少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了。
我擔憂陳昊天再打我的屁股,後面我變得可安分了。身子一動不動,就跟躺屍的。
儘管如此,陳昊天也是睡不着的,因爲我對他太熟悉了,那怕是閉着眼,光是聽着他的呼吸聲。就能判斷出他是否入睡了。
其實我是明白的,他看着若無其事,漫不經心的,那些都是他的僞裝,就像是趙晴晴說的,他也會難過的。也會流淚的。
我能給他的,僅是伸手抱住他,讓他明白自己在身邊,我會陪着他的,如果可以,我願意陪他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