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驚喜看着訓練小屋外的身影。
“你怎麼會來這裡?”
“感動嗎?快給我一個深吻——”
精靈導師剛出現就用洶涌的熱情淹沒安南。他還來不及站起來,就被伊瑞蘭澤撲進懷裡……或者被撲進懷裡。
精靈從不覺得自己有體味,但對有幸和精靈親密接觸過的人來說,精靈身上都帶有令人沉浸的雨後清新和森林芳香。
“先讓我問幾句……我要喘不過氣了……”
好不容易讓精靈導師鬆開自己,安南避開她熱情的快要將自己融化的目光。
“我好像被軟禁在這兒了……你過來她們沒爲難你吧?”
“沒有,她們知道我和你的關係。”
“精靈王庭最近出了什麼事嗎?”安南終於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距離慶典還有十幾天,但主角之一的自己被軟禁在這裡,由不得他不多想。
精靈導師露出爲難的神情,剛要開口,安南就制止道:“不要說,她們不告訴我肯定有原因,別害你被我牽連。”
“你真好……”
伊瑞蘭澤大受感動,恩將仇報地把安南腦袋摟進懷裡讓他窒息。
好久,掙扎出來的安南大口喘息,驚魂未定,意識到不能再說讓精靈導師誤會的話了……
這裡孤男寡女,最近的樹屋都在百米外,喊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他。
“你知道王庭內部對結盟的意向嗎?”
精靈導師說王庭裡贊同和反對的差不多一樣多,她們都在爭取無感的人。這倒和安南理解的差不多——精靈王庭還在糾結。
畢竟一年多的時間還是太短了。要是十年,二十年,精靈王庭逐漸習慣自由城的文化衝擊後興許會接受。
但誰知道那時候的自由城會成長至怎樣的龐然大物?
到了那時,精靈王庭也失去了在域外培養代理人的目的。
所以老年派和青年派其實都在賭。前者賭自由城發展不會那麼迅速,她們有時間慢慢觀察……這算是精靈,或者說長生種的傲慢。
後者賭自由城短時間內就能發展起來:經濟方面,魔法影像和報紙、新發型的期刊就是當之無愧的吸金巨獸,而且還能把持輿論。軍事方面,他們在北方和鼠人正面打了一場,接着又馬不停蹄地擊潰瑞坎爾王國……而自由城纔剛剛三歲。
安南明白爲什麼泰德爾讓自己弄出些動靜了,提振精靈王庭青壯派的信心?
他又想起了地獄山戰役的慘狀,聲音低落:“對不起,我沒保護好尤彌爾。”
“尤彌爾是誰?”滿眼都是安南的精靈導師問。
“呃……”
伊瑞蘭澤隨後說尤彌爾的靈魂已經轉生,再過幾十年他就能見到新生的尤彌爾了……只是靈魂還是那個靈魂,但記憶早已不復存在。除非新生的尤彌爾僥倖成爲傳奇,或能覺醒前世的記憶。
安南問了不少白天積累,但艾莉安娜沒回答的問題。
比如爲什麼看不見世界樹,比如王庭來了多少客人。
伊瑞蘭澤說世界樹隱藏起來,從阿爾多森林外是看不見的。而進到森林又到處是密不透風的樹冠,自然也看不見世界樹。
她答應明天晚上偷偷帶安南溜去森林入口,看都有哪些客人。
“還是你好……”
比起艾莉安娜的一問三不知,安南不禁感嘆一句,接着倏然失色。
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爲時已晚……聽見這番話的伊瑞蘭澤不能自己,撲了上來!
“你是精靈……矜持……”
“精靈和精靈是不一樣的。我見過最聖潔的魅魔,也見過最淫邪的精靈。”
“你竟然用我的……”
……
第二天清晨,伊瑞蘭澤整理凌亂的髮梢走出訓練小屋。
不要誤會,好久不見的二人只是聊了一晚上——最多是被精靈導師當成愛不釋手的娃娃玩弄了好久。
隨後安南走出來,晨曦化作的光斑灑進密林深處,森林醒了過來,到處是鳥叫和昆蟲的聲音。
環視一圈,還好,艾莉安娜還沒來……
正這麼想的時候,他的視線停在一道站在樹梢的倩影上。
“呃……早上好?”
艾莉安娜跳下來,像是不知道剛纔發生什麼般,開始新一天的訓練。
說是訓練,但其實就是教安南精靈的習俗和怎樣使用弓箭。
畢竟現在安南也只能把“兒童弓”拉開五分之一,讓箭勉強落在靶子周圍。
而同樣的“兒童弓”落在艾莉安娜手上,看似瘦弱的她輕鬆拉開滿弓,射中百米外最遠靶子的靶心。
安南知道爲什麼伊瑞蘭澤看起來弱不禁風,但把自己強摟進懷裡時像是被鐵鉗夾住一樣無法掙脫了……
學了一天,安南勉強能十箭射中五箭。
夜幕降臨,伊瑞蘭澤又偷溜了進來,帶着期待一整天的安南跑出訓練小屋,趕往阿爾多森林入口。
昆蟲在草叢裡輕叫,捲曲的蕨類植物散發夢幻般的熒光。
安南跟着伊瑞蘭澤繞過樹屋,問道:“這麼晚還有客人來嗎?”
“無時無刻。”
畢竟這是整個艾倫大陸的盛事。
數分鐘後,他們接近入口處,伊瑞蘭澤抱起安南,靈巧躍上一棵高大的巨樹,坐在樹梢。
“抱緊我。”她說。
“我可以抓着這個。”安南轉而抱住樹杈。
伊瑞蘭澤露出惋惜,和他一起看向正熱鬧着的入口處。
那裡,一支身着怪誕服飾的隊伍靜靜地矗立。散發着不詳。它們頭戴山羊骨,握着骸骨權杖。
隊伍中央,一輛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惡車輦停在那裡。由無數生物的骨架、扭曲的筋腱以及斑駁的血肉拼湊而成,每一處都透露着難以欣賞的病態美感與扭曲的恐怖。
車輦之上,坐着的某位大人物的身影若隱若現,難以看清。
別說站在路口迎接的精靈,連安南都皺起了眉頭。
“它們是誰?”
“……你先在這裡待着,我一會兒來接你。”伊瑞蘭澤沒回答安南,反而凝重地說道。
“嗯。”
伊瑞蘭澤離開了,留下安南獨自坐在樹梢,抱着樹杈,注視着精靈衛兵領着這羣褻瀆的存在進入阿爾多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