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看得清楚:越獄的十幾只怪異猶如被無形的蛛網纏繞,懸掛在空中搖擺。
清晨的第一道光輝落在王城最高的塔尖上,同時,典獄長和怪異們的輪廓逐漸黯淡、消失。
安南迴到地牢,它們的本體還在各自的牢室裡。
它們在白天消失了。
安排一整晚並在最後告密,但安南沒有得到和典獄長接觸的機會——他只是帶着典獄長過來。
既沒有交談,也沒有看見徽章。
不過今晚應該會有新的變化。
趁着怪異不會在白天活動,安南探索起了秩序教會。
典獄長禁止囚犯進入教堂。安南在白天來到禮拜堂,裡面什麼也沒有,甚至沒有一絲灰塵。只有歪倒、傾斜的長椅訴說着當時的混亂,而角落的告解室同樣空蕩。
法典的雕像和蒼白大理石在教堂裡隨處可見,這些應該是秩序教會的象徵。
安南繼續探索了洗禮池、鐘樓和休息室,洗禮池的池水已經乾涸,鐘樓通往頂層的大門緊鎖,休息室只有一些遺落的修女服
安南繞回到教堂正門,現在只剩二樓沒去。
沿着樓梯來到二層,安南深入迷宮般的走廊,最後來到一扇最深處的雕花樺木大門前。
這裡應該就是秩序教會大主教的房間,安南伸手推了推,紋絲不動。
這道門上了鎖。
安南準備找東西砸開它的時候,燒焦少女出現,抓住安南的手腕。
“怎麼了?”
燒焦少女沒法發聲,只是焦急地抓着安南遠離大門。
“你想說強行打開門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燒焦少女點了點頭。
估計典獄長的本體就在裡面。
鼻涕蟲的本體能在白天觀察外界,典獄長說不定也能。
安南放棄了強闖進去,退回到教堂大廳,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下來。
遠處的王城安靜坐落着,王女昨夜沒再爆發力量,不過異聞城現在看起來還好……
眺望遠方的安南想起來自己已經待了四天,超過了和骷髏王約定的時間。
“你最多能離開本體多遠?”他問燒焦少女。想到她沒法回答,補充道:“你能出城嗎?”
燒焦少女又點了點頭。
安南讓燒焦少女現在出城一趟,告訴郊外的骷髏王自己沒事。
燒焦少女不願離開,安南就說道:“伱在擔心那些囚犯?放心吧,它們不能對我怎麼樣。”
安南的自信感染了燒焦少女,他看着她走進一片建築灑下的陰影裡,消失不見。
距離夜晚還有一半時間,安南迴到地牢,再各個囚室前停留,通過本體分辨它們。
那副畫板一定是前夜實時繪畫城外情景的怪異,那個靴子是無毛狼人,因爲它穿着同樣的靴子。蠟燭是一隻人類身體,蠟燭頭顱的怪異,還有一件衣服,它是這些囚犯裡最像人類的怪異。
辨認鼻涕蟲的時候安南有些遲疑,因爲那是一幅油畫,畫裡是個趴在駿馬上舉着木劍的小男孩。
無事可做時的時間總是過的很慢,感覺像是過了很久,太陽才重新從西邊落下。
最後一抹餘輝從王城的尖塔上消失時,地牢醒來。被安南出賣的怪異們沉默地圍聚在他的囚室外——這個時候,它們看起來纔有那麼一絲像怪異。
“你——”
“我救了你們。”安南平靜地打斷怪異們的憤怒。
“典獄長髮現了我們的計劃,所以我只好在最後時刻阻止你們越獄。”安南審視着這些詭異猙獰的怪異,就像巡視自己的臣民:“我們之中有怪告密了……”
“那就是你!我就懷疑你爲什麼會好心告訴我們怎麼越獄!”蠟燭頭的火焰劇烈閃爍,安南居然能從火焰的光澤感受到憤怒。
安南冷靜地垂着眼眸:“我想那個告密的叛徒不會就此罷休,它接下來還會繼續,比如針對我,說我的壞話……”
“你這個纔來了兩天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說這些!”
“……以及離間我們的關係。”
怪異們的視線落向蠟燭頭。
“哎我你——”
蠟燭頭突然被無頭狼人攫住了脖子,腦袋上的蠟燭瞬間忽明忽暗起來。
“你能出去,你說了算。”它盯着安南說。
畫板怪異在空白畫板上花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想聽你說話。”
趴在它頭上的鼻涕蟲也說:“我能佐證,這傢伙白天一直在地牢外面亂晃。”
怪異們證明了安南的清白,現在輪到處理真正的“叛徒”了。
它們想殺死燭火快要熄滅的蠟燭頭,安南這時阻止了它們:“我們殺了它會被典獄長髮現。”
“你說怎麼辦。”
“把它關回地牢。”
像是地毯般蠕動的怪異自告奮勇,領着他們來到蠟燭頭的牢室。
“你居然不殺我?”被關進牢室的蠟燭頭無法相信……甚至還有些感激。
“你會明白我沒有騙你的。”
安南說道,和怪異們出去放風。
怪異們簇擁在安南身邊,傾聽他的計劃:“經過昨晚的失敗,典獄長已經產生了戒備。所以我們要換一種方法……你們分散在邊緣,我會想辦法吸引典獄長的注意,然後你們趁機逃出去……”
怪異們沒有懷疑安南,它們悄然接近花園邊緣,靜候着時機到來……
某個時刻,它們準備越獄的時候,無形的蛛絲從天而降,輕鬆地束縛起怪異們。
掛在半空的它們被送往地牢,這個時候,它們看見了站在地牢前的典獄長和正指着它們的安南。
出賣了同夥的安南看着它們消失在地牢入口。
“典獄長大人,請問……”
安南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典獄長的剪影就消失不見。
破獲了兩次囚犯越獄也不行嗎?
安南想起典獄長在一瞬間抓捕分散在教堂四周的怪異時的輕鬆,完全沒有任何徵兆,彷彿教堂上空垂滿了無形的蛛絲……
看來讓所有囚犯攻擊典獄長行不通。
安南迴到地牢,被他第二次出賣的怪異們正因他的到來污言穢語。
安南發出嘆息:“我以爲你們會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