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放着,讓奴婢來吧。”清朗的女子聲音,衆人回頭看去,一個嫋嫋婷婷的女子掀了簾子進來。看到這女子,衆人都鬆了一口氣。那女子看着莫痕笨拙的姿勢不禁遐邇一笑,伸手接過莫痕手裡的碗,“爺還是讓奴婢來吧,若是照着您這個喂法,清溪姑娘還沒醒就被燙傷了。”
莫痕看着這女子,苦着的一張臉忽的舒展開,彷彿看到救星了一般,“櫻兒,你可算來了,快快幫幫忙,這個。。。”
被叫做櫻兒的女子着一件淡紫色如意滾邊蘇繡百褶裙,一件藕荷色窄袖小衣,頭髮綰做如意髻,斜斜插了一支八寶東珠簪,耳朵上一對如意墜子,手腕上一串銀錁子,隨着動作叮咚作響。
“幫我去拿些乾淨的棉花。”櫻兒吩咐身邊的小丫頭。
櫻兒把碗放在牀邊的桌子上,輕輕捏住清溪的鼻子,少了能呼吸的氣,清溪不自覺的將嘴張開,趁着空隙,櫻兒把棉花塞到清溪的牙齒中間,這樣便有了縫隙,一勺一勺的湯藥慢慢灌下去,清溪的臉色也好了許多。
“好了,這樣子便成了。”櫻兒笑着起身,手裡是空空的湯碗和取出的棉花,“等清溪姑娘醒了便成了。”
莫痕忙忙對着櫻兒道謝,櫻兒只是含了笑,“您是爺,我只不過是個丫頭罷了,爲主子分憂是應當的。”
“這話是怎麼說的,我什麼時候把你當做丫頭了?”莫痕叫道,眼裡都是心疼。
櫻兒笑着回道,“丫頭就是丫頭,主子便是主子,這和當做不當作沒關係。”又轉了身看向蘇洛,“這位是?”
蘇洛從看到櫻兒那一刻起,便失了神,目光全落在她的身上,心裡不斷猜疑着,是她還是不是她?
“這個是清溪的哥哥,蘇洛。”莫痕替失神的蘇洛答道。
櫻兒只不過輕輕“哦”了一聲,轉身對楚醉道:“楚太醫,麻煩您爲清溪姑娘再診一次脈,看看病情如何了。”
“這是應當的。”楚醉爲清溪細細診過,面上帶着一絲驚奇,“這藥果然是神奇,清溪姑娘體內的毒已經被壓制住了,估計再有幾服藥便可以醒過來了。”
“真的?”莫痕聽到楚醉的話,樂不可支,催促着下人包一份厚禮給楚醉。
楚醉點了點頭,拱手對着蘇洛,“請問蘇公子這藥方是從何而來?”
蘇洛從櫻兒那裡收回目光,回了禮道:“這藥方是我從一個山野醫師那裡無意間得來。”
“那請問那位醫師現在住在哪裡?”楚醉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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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去了,那個村子也沒有人了。”蘇洛淡淡道。
“哦。”楚醉滿臉的惋惜,能配出這藥房的人,定是個絕頂的醫藥高手,若是能見上一見,學些東西,也算是自己今生有幸,只可惜,那人已經故去了。
蘇洛看到楚醉臉上的失望,微笑道,“楚太醫纔是醫術精湛,那山野醫師不過是趕了巧,才配的這服藥,這次舍妹安然無恙,我可是要好好謝謝您才成。”
“這可不敢當,醫者父母心,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情,既然舍妹已經沒有大礙了,我也要告辭了,六王爺,蘇公子,楚醉告辭了。”
“來人,送楚太醫回府,別忘了帶上謝禮。”莫痕面上數不盡的喜意。
“蘇公子有住的地方麼?”櫻兒問道。
蘇洛一怔,“我自有住得地方,還有舍妹,給府上添了麻煩,我等下便帶着清溪一起走。”
“不行。”莫痕忽地叫道。
“怎麼?”
“清溪她。。。她不能走。。。”
“舍妹這樣子,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在身邊照顧怎麼都說不過去,況且她還是個未出閣的丫頭,總是在王爺府裡叨擾像什麼樣子?”蘇洛微微有些慍怒,這個男人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可是。。。”莫痕找不到什麼讓清溪留下來的藉口,求救般的看向櫻兒。
櫻兒笑着開口,“蘇公子,清溪姑娘纔不過服了一次藥,還沒能清醒過來,經不起舟車勞頓,就算是要走,等清溪姑娘醒了再說。”
蘇洛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櫻兒着了幾個丫頭去給蘇洛收拾客房。順便拖走了莫痕,留下蘇洛一個人陪着清溪。
蘇洛輕撫着清溪的面頰,“傻丫頭,你幹嘛要走?就算只有兩年,我還是可以陪着你的啊!你要一個人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麼?要和娘一樣就這麼消失?你知道我有多麼擔心你麼?”
清溪還在昏迷中,聽不到蘇洛的話,只是在呢喃之間吐出“蘇虛”“大師兄”之類的字眼。
“傻丫頭,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就回到蘇家,或者你想要去那裡,師兄都陪你,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大漠也好,海邊也罷,就算是寧水也成,我們都一起去,看日出,看日落,看各式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好吃的,還有。。。”
“只是你不要再離開我了,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少了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生活了,你不要和娘一樣。。。”
“你睡得真好,你知道麼?我曾經喜歡過一個人,現在也還是喜歡着她,今天我在這裡看到她了,她彷彿是這府裡的丫頭,也彷彿並不只是丫頭的身份,也許只不過是個長相相似的人,可是爲什麼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心會痛,直覺告訴我那就是她,她和六王爺到底是什麼關係。。。呵呵,說了這麼多傻話,清溪放心啦,就算是師兄有了喜歡的人,你依然是師兄最愛的小妹妹,最疼最疼的小妹妹,師兄保證。”
蘇洛對着清溪說了很久,從天色尚明直到掌燈時分,莫痕着了個小丫頭來請蘇洛過去用飯,蘇洛這才起身隨小丫頭離去。
一路行來,小丫頭規規矩矩,卻不時偷偷用餘光打量着蘇洛,蘇洛反而是心不在焉的四下張望着,這洛陽王府確實華美異常,聽說六王爺長年帶兵在外,在京城的宅子不過是一座空府邸,沒想到沒有半分荒廢的意味,反而收拾的整潔華麗,看來皇上對這個弟弟是真真的好。
“那位櫻兒姑娘在府裡是做什麼的?我看連你們王爺也是敬她幾分。”蘇洛開口問道。
“蘇公子。”那丫頭猶豫了下,“櫻兒姑娘是王爺的表妹。”
“表妹?”蘇洛有些吃驚。
“只不過櫻兒姑娘是宛家也就是宛太妃的孃家弟弟和一個丫頭生的,宛家不肯認這個女兒,還是王爺和這個表妹親厚,堅持把她接到了這裡,聽說從前櫻兒姑娘在宛家當丫頭,做粗活的,可憐的很。”丫頭嘆道。
“那櫻兒姑娘是姓宛了?”蘇洛面色微變,果然不是她,“櫻兒姑娘的閨名是宛櫻?”
“你從哪裡聽來的,櫻兒姑娘可是姓上官的,宛家不肯認這個女兒,自然是隨了她孃親的姓,櫻兒姑娘是叫上官櫻的。”那丫頭說得眉飛色舞,“不過我可聽說,宛家最近要接了櫻兒姑娘回去。”
“回去?回哪裡去?”蘇洛眉頭皺在一起。
“當然是回宛家啊,這新皇雖然剛選了皇后,卻還空着那麼多妃子呢,宛家自然是想送了個女兒進宮,好保得他們家的榮耀。”
“那櫻兒又是怎麼想的呢?”蘇洛追問道。
“櫻兒姑娘自然是不屑攀這個高枝,況且櫻兒姑娘的脾氣最是倔的,來府裡這幾年,一直不肯讓我們叫她主子,她總是說她便是做丫頭的命,主子不是她能擔得起的。櫻兒姑娘對我們最是和善,我們也期望她有個有個好歸宿的。”說到一半突然像想起了什麼,臉色一下子黯淡下來,便掩了嘴,“奴婢對您說這些做什麼,是奴婢多嘴了,蘇公子請不要介意。”
“是我多問了,還要謝謝姑娘了。”蘇洛壓下心裡的慌亂,對丫頭道。
那丫頭不再搭話,只是自顧自的往前走。
蘇洛驚出滿身的虛汗,上官櫻,果然是她麼?可是爲什麼會在那裡遇見她?而她爲何又是在這裡?想不通的問題,猜不到的答案。蘇洛忽的苦笑起來,果然和她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再見,又能怎麼樣呢?
纔剛到飯廳,便聽裡面傳來楊莫痕的怒吼,“什麼女人,我纔不要娶。”接着是噼裡啪啦,東西摔了一地的聲音。
“王爺,這可是聖旨。”櫻兒清脆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聖旨又怎麼樣?一張紙就決定了我要娶誰?誰下的旨意讓誰去娶,我纔不要娶一個我連見都沒見過的女人。”楊莫痕憤怒的吼着,又是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
“王爺,這可不是說着玩的事情,就算是你不爲了自己想,也要爲宛太妃想想。”櫻兒苦苦哀求着。
“宛太妃,宛太妃,說白了還不是爲了你們宛家的利益,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什麼叫我們宛家,宛家從來就沒認過我這個女兒。”櫻兒極力壓抑着聲音裡的哭腔。
莫痕忽地軟了態度,“對不起櫻兒,是我錯了,我不該。。。”
“和王爺沒關係,這聖旨王爺還是收下,雖說皇上偏疼王爺,可這不是偏疼的事情,若是惹惱了皇上倒還罷了,皇上身後還有個太后呢,若是惹惱了太后,宛家和王爺都沒有好果子吃,皇上那裡也是不好做的。”櫻兒勸道。
屋子裡依然吵嚷着厲害,帶蘇洛來的小丫頭去看看了,跑過來對蘇洛道,“蘇公子,王爺說要您先回去歇息,等等飯菜便會送到您的房裡。”
蘇洛點頭表示同意,隨着那小丫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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