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女人天生是尤物
秦宇飛將自己的頭慢慢擡了起來,他覺得王蕾的心僅靠幾句話已經很難打動了,於是他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風景說,如果小姐真這樣認爲,那麼在小姐打掉孩子以後,我就走吧。
王蕾忽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有點變臉說,秦宇飛,你真別拿這種話嚇唬我,你來去自便,我憑錢能找不到男保鏢?
秦宇飛轉過身,他看着小姐,臉上忽然奔涌起淚水,淚水如小溪,當淚水使他的視野模糊的時候,秦宇飛發着哭腔說,王蕾,我是愛你的,你不能把我對你的愛視爲簡單的動物性本能,爲了你,我跟從前的女朋友分手了。我是把你當做自己的至愛來對待的,當然我窮,沒有錢,出身也低微,可我對你的忠誠你是用錢買不到的。現在,你懷了我的孩子,這是上帝讓我們成爲夫妻,但你卻要把孩子打掉,而且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你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我從未在女人面前流過淚,可現在我的心都要淌淚了。
哈哈哈哈……王蕾狂妄地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她又嘔吐開了。
秦宇飛急忙上前扶住她,幫她拍着後背。王蕾吐完以後,又躺在沙發上。秦宇飛收拾完王蕾吐出的污物,便坐在沙發上按摩她的手腳。
一會兒,王蕾睜開眼睛說,秦宇飛,你的確是一個盡職盡責的男人,其他方面不論,僅就本質而言,你是好男人,中國傳統意義上的好男人。可我不想結婚成家,這也是不可動搖的事實。我覺得女人天生就是尤物,她出生美麗,存在也美麗,生命就應該是一個美麗的過程。小的時候,我媽媽是一個出色的美人,可她爲了我父親破壞了她的美麗,儘管他們彼此相親相愛。那個時候我就發誓,一生不走媽媽那樣的女人之路,但我不能缺少愛情,我不斷戀愛,又不斷終止戀愛,在新鮮的愛情中我獲得了生命的激情。我能中斷這樣的激情嗎?這幾天,我異常難過,肚子裡的孩子是我未曾料想的,他給我帶來了痛苦,我沒有責備你,你反而來責備我,你有道理嗎?我給你的薪水,是你在別的地方所得薪水的好幾倍,是走還是不走,你自便,真的自便。
秦宇飛撲通一聲給王蕾跪下了,他淚流滿面說,小姐,我就不相信你真是鐵石心腸,你的心裡就真的不在乎這個生命?看在緣分的面上,你應該留下他,哪怕將來我一個人把他抱走。
王蕾神色嚴峻地說,你簡直拿我的生命開玩笑,我怎麼可能爲你這樣的男人當生命的試驗品呢。你起來吧,下跪也沒用,我不喜歡拿自己的尊嚴不當回事的男人。
秦宇飛沉思一會兒,慢慢站起身,他想他是徹底敗在王蕾手裡了,現在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怎樣收這個場了。但有一點他始終明白,他不能輕易離開這裡,他需要錢。於是,秦宇飛很識時務地說,我是怕失去小姐才這麼沒有尊嚴的,小姐別以爲我在誰面前都這麼軟弱。
王蕾看了秦宇飛一眼說,行了,別解釋了,我已經夠煩了。請你把音響打開吧,我想聽一會兒音樂。 .
秦宇飛將音響打開,問小姐聽什麼音樂。
王蕾想了想說,小夜曲什麼的吧。
誰的小夜曲?是肖邦還是舒伯特?秦宇飛問。
舒伯特吧。他的曲子會讓人安靜一些。王蕾說。
片刻,房間裡就響起了舒伯特的小夜曲。那安謐的小夜曲,透着濃濃的綠色,讓她回想起華盛頓市民廣場,廣場上的鴿子,長着紅脣的鴿子,給她一份非常美好的心情。
她曾經跟鴿子嬉戲,鴿子跳上她的手臂,在她的手上啄食。她笑着,輕鬆而開心地笑着,享受着屬於公民的生活。
秦宇飛見王蕾安靜下來,一副睡覺的樣子,他拿了一條毛毯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就走出屋子。面對外面的世界,秦宇飛突
然感到自己的渺小和蒼白,連一個女人都對付不了,他還能幹什麼呢? ’
起風了,風帶着哨子,吹亂了他的頭髮,他木然着,耳畔不由又想起了工頭的話,他的臉騰地紅了起來,他想他再也沒臉見工頭了,他對他的支持,被他付之東流,他還有什麼資格挺起身板說自己是男人。風聲更大了,帶着寒冷的刺激,吹打在他的臉上,秦宇飛伸手摸摸自己的臉,突然猛勁地抽打起自己來。一下兩下三下,他的抽打越來越響,越來越重,他邊抽打邊喊着王蕾的名字,他想她如果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會動心動情嗎?她是一個鐵人,一個女鐵人,他已經無法讓她感動了。但既然選定了這種生活,他毫無辦法改變,那就只好這樣窩囊下去了。秦宇飛的臉開始麻木,手也開始麻木,他停下來,呆呆地望着天空,天空有一片灰色的雲彩,遮住了太陽的光線,那雲彩就像他此刻陰暗的心情。
就在秦宇飛不知所以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工頭髮來的短信息。工頭問他事情的進展情況,秦宇飛無法託辭,只好如實告之。工頭在電話那邊罵道,你小子真熊種!以後別再找我!!
秦宇飛被工頭罵了一通,內心的不安卻減輕了許多,他想捱罵消災,他還是要在王蕾小姐這裡度日,儘管他的一切未能如願,但他過的是上流社會的生活,僅從物質而言,他還是划算的,還是比工頭有實力的。雖然王蕾不肯跟他結婚,但在錢物上不會虧待他,而有錢也就足夠了,其他嘛,慢慢進行吧,也許到了一定的時候就水到渠成了呢。
秦宇飛想開了想通了,就準備到屋子裡去,這時他感到臉上火辣辣地疼,便痛恨自己剛纔下手太狠了,不由想人衝動起來是什麼事情都可以乾的,而冷靜起來又後悔得要命。世上的後悔藥最是吃不得,你吃它了,便來不及補救了。還是做個識時務者,那纔算真正的俊傑。
十天以後,王蕾如約去醫院做流產手術。
臨行前,保姆給她煨了老母雞湯,王蕾喝了雞湯,又沖洗一個澡,把全身洗得乾淨清爽,並灑了香水,這才坐着勞斯萊斯到醫院去。
秦宇飛心裡雖然不快,但臉上依然陪着笑,依然儘自己的所能讓王蕾滿意。到了醫院,他張羅着掛號,又張羅着給王蕾做手術前的各項檢查,一切就緒了,他就等在婦產科手術室門口。
王蕾恐懼地上了手術檯,那是一張只容納一個人的手術牀,仰面躺下後,兩腿架在兩個鴨嘴狀的不鏽鋼架子上。一身白衣的女醫生在她的腹部按了幾下,冰涼的器皿就開始進入她的下體,她不由自主嚎叫起來。
女醫生停了手,對她說,要擴開子?宮才能把孩子流掉,你不配合,會更疼。
王蕾的眼淚悄悄流了出來,她哽咽着聲音說,想不到世上還有這麼疼的手術,我能申請打一支麻藥嗎?
醫生說,對不起,這種手術不能打麻藥。說完,看了王蕾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你要想到痛苦是因爲快活招惹而來的,你就不會痛苦了。
王蕾一驚,想不到女醫生竟說出這麼充滿哲理的話來,便咬緊嘴巴不再吭聲,任憑女醫生在她的下身動作,節奏越來越快。
不一會兒,王蕾就出了一頭冷汗。
王蕾使勁閉上眼睛,回憶的畫面減輕着她的痛苦,她看到了南國的溫泉山莊,山莊的房間裡,那個令人做愛不止的牀鋪,還有刺激的蒼蠅粉,她和秦宇飛沒完沒了瘋狂,沒完沒了滾動,沒完沒了肉?欲,現在她品嚐到歡樂之後的痛苦了,原來痛苦竟是這麼一種令人不可接納的感覺。
黑暗在眼前延伸,沒有盡頭的黑暗,將現實中所有輕鬆美好的慾望都遮掩了。她等待着這黑暗的結束,就像等待着污泥濁水的消退一樣。
半個小時以後,醫生終於停止了動作,女護士託着一隻圓口的玻璃瓶說
,看到了嗎?你肚子裡的障礙沒有了。
王蕾虛弱地回頭看了一眼護士手中的器皿,那裡裝了鮮紅的血,在鮮紅的血中,漂浮着一隻白色透明如蟬翼的東西,經過痛苦的手術,這個本來可以成爲生命的東西徹底脫離了生存的土壤。
王蕾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她想坐起來,可她再也坐不起來了。
女醫生走過來,扶起王蕾,王蕾臉色蒼白地坐着。護士將她從牀上攙扶下來,走到手術室外的休息廳,王蕾剛坐在椅子上,就嗷嗷嘔吐起來。
秦宇飛在診室外邊聽到了她的嘔吐,急忙跑進來,見王蕾臉色煞白不成人樣,便上前抱住她,又拍又敲她的後背,王蕾的嘔吐終是停止了,秦宇飛將王蕾嘔吐的污物清掃乾淨,便抱起她走出醫院。
王蕾回到別墅以後,休息了幾天,她的情緒和精神明顯好轉,保姆在這幾天裡,每天給她調換吃的口味,光是煲蘇就煲了好幾種,王蕾最喜歡吃的是乳鴿煲,一種新鮮的味道令她着迷,當她從牀上起來走動的時候,她明顯胖起來了,王蕾站在鏡子前惶惶地說,要瘦身,這樣下去成了香港的肥肥了。
王蕾的別墅二樓有一套健身器材,她偶爾去鍛鍊一下。那是一種全身拉力器;人像騎自行車一樣坐在上面,隨着胳膊的動作腿腳也跟着動作。如今,王蕾又開始摸這個健身器了,她要自己始終保持苗條,始終保持魅力,始終保持少女的風韻。
王蕾正做着健身動作,電話響了。王蕾從健身器上跳下來,拿起電話,對方告訴她是醫院門診部。
王蕾說,你打錯了咆,一週前我在你們那裡做過手術,現在早已了結了,你找我還有什麼事情?
對方說,這個事情要當着你一個人的面說,跟任何人都要保密。從現在開始,你要與別人隔離。
你說什麼?請你再說一遍!王蕾急了說。
我們必須面談,這是我作爲醫生的工作職責。明天,你必須到我們醫院來一趟,不能帶任何人。對方說。
好吧。王蕾掛了電話,陷入一種狐疑之中。她覺得這電話有點童名其妙,便不放心地又看了看來電顯示,的確是醫院的電話。醫院找她什麼事呢?一週之前,她做手術的時候,醫生並沒表現出什麼異樣,一切都在很正常的狀態下進行,只是她在婦產醫院病牀上痛苦了一會兒,用痛苦換取了輕鬆。眼下,醫院來電話找自己,並且不讓告訴別人,童非有什麼病情被醫院查出來了,想到這裡,王蕾忽然一陣緊張。
秦宇飛上樓來了,看到秦宇飛,王蕾的表情立刻不自在起來。
秦宇飛好像看出了王蕾的情緒似的說,小姐有什麼心事嗎?
沒、沒有。王蕾慌亂地說。
秦宇飛上前撫摸着她的肩說,小姐玉體正在恢復之中,不要做超體力的運動。正常情況,小產要休息半個月呢。
你怎麼知道?王蕾本能地反問。
小時候聽我媽媽說的,我媽媽也做過流產。秦宇飛在一旁解釋。
你對童年的記憶蠻深的。王蕾心不在焉說。說罷,忽然想起了剛纔醫院的電話,便接着說,這幾天你可以回家看看,你媽媽一定想念你了。正好我的身體在恢復之中,有保姆照顧也就夠了,過幾天你回來,我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再一同到女老闆那裡去,共同協商建文化街的事情。
秦宇飛將王蕾摟在懷裡說,都是我惹的禍,讓你吃了這麼多苦。你身體沒有完全恢復,我就離開你,這有點不太妥當。
王蕾說,這有什麼不妥當的,秦況是我讓你離開這裡的,過些日子,就沒有這樣的閒賦時間了,要知道我這個人一旦投身某一項事業,就會全身心地投入。特別是這次,我個人從未在大陸投資過,而且這錢都是我父親留下的,我不能敗壞他在商界的名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