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是艾滋病的高發區,而肯尼亞是非洲艾滋病的高發區,在首都奈洛比,每五個人當中就有一個艾滋病患者或者艾滋病毒攜帶者。阿尼達雖然才15歲,但已飽受其害。
他說:“因爲艾滋病,我的夥伴們正在一個一個得離我而去,但這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對艾滋病的無知。”
在阿尼達眼裡,他們完全生活在一個濫交的文化當中,每個十多歲的孩子都會有幾個女朋友。然而,許多人卻並不認爲那是引發艾滋病的原因,他們拒絕那些能夠有效預防艾滋病的措施,因爲他們認定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改變已經存在的了幾千年的文化。
看到這裡,王蕾的心猛然一陡,她的愛情生活經歷好像與畫面上講述的類似,而這之前,她從未想過愛情和性交會對生命構成威脅。
王蕾接着往下看,屏幕上的女播音員繼續說:一個偶然的機會,才使得“以足球對抗艾滋病”的創意浮出水面。
一次,阿尼達安慰一個身患艾滋病即將離開世界的夥伴。夥伴對他說:“我走了,因爲艾滋病,我離開了足球”。他的夥伴最終離開了他,然而,夥伴的話卻烙在了阿尼達的心中,既然足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何不用足球來預防艾滋病?接下來,一切都順理成章了,足球由此改變了一些艾滋病患者的命運。
目前,每天在一場足球比賽的時間內,世界上有四百個青少年感染上艾滋病,有十五個青少年死於艾滋病,有四百個青少年的父母死於艾滋病,青少年成了艾滋病的最大受難者。因此,那些以“足球對抗艾滋病”爲主題的艾滋病組織都寄望於那些青少年能接受艾滋病的預防教育,因爲足球能夠帶給他們新的價值觀。
聯合國兒童基金會主席卡羅爾?貝拉米卻看到了足球的力量,他說:“足球不僅是一項競技運動,也是一種生活方式,足球可以灌輸一種思想,可以讓人感受到自尊,感受到自我價值的體現,而這對艾滋病是決定性的。”
王蕾看完電視,喝了保姆煲的雞湯,就開車到醫院去了。受到阿尼達的啓發,一路上她產生了戰勝死神的想法,她一定要戰勝死神,決不向死神妥協。趁現在她的身體還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她要把自己的精力投入到對死神的對抗中去。
王蕾到了醫院,將車停好,就去找自己的專門醫生。
醫生將艾滋病的傳播途徑以及目前世界上針對患者採取的治療措施一一跟王蕾講述了一遍,並勒令王蕾住院,隔離治療。
王蕾哭了起來,王蕾說:“能不能讓我在醫院之外接受這種治療呢?如果我住進了醫院,我知道迎接我的只有死神,因爲這裡的環境決定了我的生命死刑。而如果我在醫院之外,說不定會自然產生一種對命運的抗爭力。延緩我的死亡期限。”
醫生嚴肅的看着王蕾說:“你不在隔離區之內,就有可能把病毒再傳染給別人。誰能對別人的安全負責?”
王蕾據理力爭說:“肯尼亞有一位足球運動員也患了這種病,可他卻利用足球與之抗爭,你能說這不是一種精神治療嗎?”
醫生看了王蕾一眼說:“那是肯尼亞,這裡是中華人民共和國。”
“可我已加入了美國國籍。”王蕾認真的看着醫生說。
“但你是在中國大陸被查出病毒的,你忍心去傳染中國同胞嗎?”醫生反問道。
王蕾默然無語了,她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醫生,請你理解我這種心情吧。我父親生前對我寄予莫大的厚望,送我出國深造,我剛剛學業有成。就患了艾滋病,現在我想在北京投資一條文化街,如果我住進醫院與外界隔離了,此項目很可能成爲泡影。如果非要我隔離不可,能不能等我把這個項
目談妥,而這段時間我積極配合醫生治療。只是希望醫生爲我保密,我深知大陸人的觀念,他們是不會與艾滋病人爲伍的。”
醫生聽罷王蕾的一番話,有點頓悟的說:“原來是這樣!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醫院可以考慮另外一種治療方案,但你不能與任何人有肌膚的接觸,你要講公德。”
王蕾愣了一下,她的眼前晃動起秦宇飛的身影,內心不由緊張慌亂起來。她怕醫生髮現自己的情緒,立刻遮掩住自己說:“我在大陸只有一雙父母,他們都相繼去世了,我再沒有別的親人,也沒有要好的男朋友,身邊只有一個保姆,在我回國的日子裡照顧我的生活。”
醫生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受了王蕾的建議,當然一切都處於保密狀態。
這天開始,王蕾接受治療,服用藥品。
出乎王蕾自己意外的是,她居然沒有向死神投降,也沒有被死神嚇倒,更沒有神經質的去自殺,她的冷靜和從容與她小時候的家教有關,與她在海外獨自漂泊有關。
這件事讓她悟出了一個道理:人的性格是多面的立體的,而一個人生命的極限是無窮的,向極限挑戰的過程也就是向生命抗爭的過程。
秦宇飛回家這幾天裡,大有衣錦還鄉之感。他的衣錦還鄉首先表現在他的花錢上,只要是親戚朋友喜歡的東西他都敢買,出手幾千塊錢是常有的事情。如果僅靠他從前開出租車,他絕沒有這麼大方,現在王蕾成了他資金的供應站,他該揮霍的時候絕不顯得小氣。
秦宇飛的揮金如土被他父母看出來了,父母私下裡偷偷嘀咕,總覺得秦宇飛出手這麼大方很不正常。
父親就把他拉到一邊問了起來,父親說:“你平時開個出租,也掙不了多少錢,回到家裡花錢像流水一樣,你這錢來路明不明啊?”
秦宇飛齜牙一笑說:“老爸,兒子從不賺虧心錢,我花出去的錢都是有來路的錢,這證明兒子的本事。”
父親不放心,仍是認真的看着秦宇飛說:“宇飛,咱一家人都是本分人,因爲本分,你們幾個孩子小時候受了不少委屈,直到今天,全家人都太太平平的,也挺踏實。如今社會上的風氣不算太正,有錢的女人養小白臉,有錢的男人包二奶,這些被包被養的人,雖是有吃有喝有花,可錢的來路不明,大街上警車一響,他們就害怕,也讓人瞧不起。人還是要走正路,有句老話說:寧讓身受苦,不讓臉受熱。”
父親一番話,讓秦宇飛的神經震顫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恢復了平靜,他想他與王蕾之間不能算是被包養的關係,他充其量是她僱傭的保鏢,他出力氣,她出錢,合情合理,至於那層關係,也是他們之間情願的事情。
於是,秦宇飛說:“老爸把我想成什麼人了,你兒子不會在外邊丟人的,如今年輕人賺錢是很正常的事情,花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觀念變了,一切也都變了。“
父親說:“再變咱也是中國人,中國人就要幹中國人的事情。不能學國外那些亂七八糟的花樣。現在還有什麼情人節,我活了這麼多年,頭一回聽說這個節,這是專門爲那些沒臉的人設的,我真想不明白那些沒臉的人怎麼還越來越有市場了?!”
秦宇飛忽然笑了起來,他轉身對父親說:“老爸,你看不明白的事情就擺在心裡,別說出來。時代在變化,社會在進步,新鮮事物總是不斷涌現,社會不可能因爲你看不慣就不前進了。”
父親不服氣的說:“東西是新的好,人還是舊的好。”停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你那個叫楊麗的女朋友,這次怎麼沒把她帶回來呢?”
秦宇飛心裡一驚,他已經很久沒想過楊麗了,他覺得自己對楊麗是有罪的,楊麗就像一滴黑墨,在他的身上圈黑了一個點,他只
要把她亮出來,這個黑點就會無休止地擴大。爲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秦宇飛急忙說:“人家遇到了洋人,跟洋人好了,洋人有歐元,楊麗去掙歐元去了。”
“真的嗎?”父親的兩隻眼睛突然睜大了,繼而就神情黯淡起來。
秦宇飛跟楊麗戀愛期間,曾帶楊麗回家玩過。楊麗很會處世,也會說話,又帶了點小禮品,把兩個老人哄得眉開眼笑,老人在心裡已經把楊麗當成了兒媳婦,沒曾想楊麗競變心跟了洋人,這世道人心真是太難測了。
秦宇飛見父親沉默不語,知道他的思想陷入了痛苦狀態。便安慰他說:“沒事的老爸,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很快給您領回一個令您滿意的兒媳婦。”
父親嘆息了一聲,再也無話可說了。
秦宇飛被父親引出了楊麗的話題,心情也沉悶起來。他回憶着從前的一切,未結識王蕾之前他和楊麗曾經擁有的一切,那本來就應該是一段美好又平靜的生活,因爲王蕾的出現,一切都被攪亂了。
他閉上眼睛,像過電影一樣把從前過了一遍,楊麗穿着格子裙,兩人依偎在公園裡的情景,楊麗表演內衣秀的情景,楊麗赤裸着玉體跟他在牀上戀戰的情景……秦宇飛忽然發現,他心裡最愛的還是楊麗,不管他用怎樣的方式對待過她,也不管她跟別的男人做了什麼,她都是他愛情生活中的第一次。
人生的第一次啊,總是終生難忘。秦宇飛想不到時至今日,他仍被楊麗所糾纏,他的心裡潛伏着她,只要風吹草動,她的影子就像幽靈一樣跑出來,折磨他,讓他翻天覆地,天塌地陷。
因爲楊麗的話題,秦宇飛在家裡呆不下去了,想到已離開王蕾兩天了,他匆匆收拾了東西,返回城區。
這是一個冬日的早晨,太陽在霧濛濛的天上晃動着身影。冬天的太陽總是顯得吝嗇,陽光灑在大地上的時候,溫暖只是些微一閃,便被寒氣包裹了。北京的冬天,早晨的溫度都在零下,直到中午太陽躍上來,溫度纔像脫繮的馬一樣,突破零度的起跑線。秦宇飛穿着羽絨服,未感到冷。也許是急於見到王蕾的心情,內心只感到熱切。
秦宇飛在路上走着,本來是想攔一輛出租車,可能是氣溫太低的緣故,出租車好半天才過來一輛,而秦宇飛伸手攔車的時候,出租車裡又坐着客人。他便步行起來,邊走邊往兩邊看,路邊的廣告牌,落葉的樹木,尚未開門的吧廳。在一個吧廳門口,秦宇飛站住了。
一個像枯樹幹一樣的東西,把他嚇了一跳,原以爲是個枯死的老樹,細一看竟是男性生殖器廣告。上面張貼着有關性病、艾滋病的資料,提醒公衆注意保健。秦宇飛這纔看明白,這是一個公開提供保健用品的宣傳模型,是一個巨大的男性生殖器。
秦宇飛忍不住偷偷地笑了一下,這一笑又使他的內心有一種新的發現,每個人都有一種窺私慾,這種慾望有時會使人生出邪惡並且爲此而衝動。他怕路人發現自己內心的想法,慌忙把頭低了下去,當他擡起頭的時候,他發現路人並沒有注意他,路人對一切都已視而不見,只想匆匆趕路,到達目的地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秦宇飛擡頭繼續走路,一輛出租車迎面駛了過來,秦宇飛揮起手,司機轉了個彎又旋了回來,秦宇飛這才踏實地上了出租車,心裡忍不住說:有車真好啊!
出租車將秦宇飛送往城區,一路上秦宇飛與司機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秦宇飛剛好見了酒吧門前誇張的男性生殖器廣告,便嘲弄地跟司機說:“我們男人的老大都擺在大街上了,小姐們這下可受用了。”
司機聽了秦宇飛的話,陰暗地笑了起來,接話說:“長輩的人都說我們這個時代好,想幹什麼有什麼,只要你有錢。有錢可以買盡世間的春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