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痛,並且歡樂着

92.痛,並且歡樂着

焦凱和王蕾進了派出所之後,立刻被分別帶開。王蕾被帶進的一間屋子,裡面有幾張辦公桌,兩個警察坐在辦公桌前低頭弄着一大堆表格。胖子讓王蕾坐到一張靠牆的長椅上,然後便出去了。這時,王蕾發現她對面的地板上坐着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一隻手被銬在暖氣管子上。

屋裡的兩個警察陸續出去了。王蕾看着對面的小夥子,她問:

“你怎麼了?”

“他們說我偷東西。”小夥子說話聲音很低,“你吶?串門兒?”

“你別跟我說你們的行話,我聽不懂。那你到底偷沒偷啊?”王蕾坦率地說。

“你說吶?”小夥子反問王蕾的時候,把她給逗樂了。

“你怎麼了?”小夥子問王蕾。

“他們還沒告訴我我怎麼了。”

“那你做啥了?這你總該知道吧。”

“我做的事沒違反任何法律。”

“偷人了?”小夥子說。

“我看你歲數也不大,怎麼總用一百多年前的詞兒啊!”

“對,偷人不犯法,”小夥子突然興奮,不理王蕾的茬兒,自顧自說下去,“你應該上道德法庭,可惜咱國家還沒設。”

“你是不是說什麼都離不開偷字啊?”

“離開行嗎?你說人啥不偷?偷人,偷心,偷情,這些都比我偷的厲害,讓人精神上痛苦。我偷的不過是幾個臭錢,碰上高雅的失主,還感謝我吶。有一次,我偷了一個戴眼鏡女的錢包,她發現後根本沒找,她對賣化妝品的那老孃們兒說,‘丟就丟了,錢越少我離佛主越近。’看看這風格,把我感動夠嗆。”

“那你還偷。”

“要都這樣,我早就不偷了。人就是賤,你越不讓他偷,他越偷。就像你似的,他要變成你丈夫了,你就不偷了,也不稀罕他了,天天跟他吵架,恨得你咬牙切齒的。”

“沒想到你還挺哲學。”王蕾說。

“啥叫哲學啊?”小夥子又一次反問。

這時,剛纔出去的一個警察又走了回來,他肯定聽見了小夥子最後一句話,所以一進門來就狠狠地瞪了小夥子一眼,他立刻像霜打的葉子,蔫了下去。

“讓你去所長那屋。”警察對王蕾說。

“在哪兒啊?”王蕾故意大咧咧地問。

“門上有牌子。”

王蕾站起來,看看坐在地板上的小夥子,然後對他撇撇嘴,連她自己心裡也不清楚,自己想通過撇嘴表達的意思。小夥子一本正經地看着她,即使在她撇嘴之後,表情也沒有變化,好像在對一堵牆反省自己的罪過。

王蕾推開所長辦公室的門,只有所長一個人在那兒。他看了她幾秒鐘,才示意讓她坐下,好像這之前他在考慮,王蕾值不值得讓他說一聲請坐。

“我朋友在哪兒?”王蕾態度強硬。

“丟不了。”所長說,“你好像常來這樣的地方,一點不害怕。”

“我又沒做犯法的事,怕什麼?”

胖子進來,所長示意他坐在一邊。

“你跟那個男的認識多久了,在哪兒認識的?”所長問得例行公事。

“我看這樣得了,咱們把沒用的程序都省了吧。我先說,開門見山。我和他是同事,我很愛他,當然他還沒離婚,所以我做得不對。但你們也戀愛過,人一戀愛就管不了對還是錯,但我沒觸犯法律,這一點我知道得很清楚,從一開始就知道。”王蕾說到這兒看到所長很含蓄地露出一點兒笑意。

“其實你們不該抓我,你們應該抓的是票娼之類的。但你們這樣做了,肯定是他老婆從後面做了手腳,找熟人還是從上面給了你們壓力。”

“你從哪兒知道的這麼多?”胖子打斷王蕾問。

“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你們還能把我們的事兒捅到單位去,找領導什麼的,其實你們不必麻煩了

,我們單位他老婆早就去鬧過了。”

“你人不大,說話口氣可不小。”所長說。

“因爲市局的局長是我舅。你們要是知道這個肯定就不會答應幫那個女人。連你們剛纔抓的那個小偷都知道,我的事歸道德法庭管,但道德法庭現在不開門。”

所長和胖子互相看了一眼,然後胖子悠悠地說:

“公安部長是我二大爺。”

“你們不信我的話,”王蕾輕蔑地笑笑,“好吧,我再說點什麼,你們的局長叫袁山,住在電報大樓後面新蓋的風華小區,我舅媽在市五十中教理化,他們的女兒比我小兩歲,現在在新加坡學酒店管理。要不要我再說他的電話號碼,辦公室的,家的,還有手機?”

所長和胖子再一次對看,胖子站起來,對王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回見,所長。”王蕾臨出門時說。

在離派出所不遠的一條小路上,焦凱和王蕾若即若離地慢走着,像一對剛吵過架的正常情侶,沒有絲毫的親密,也沒有了膽怯,彷彿派出所是他們的最後的一劫,再也不用擔心發生什麼事了。

在單位裡他們很清楚同事們對這件事的議論,他們已經商量好,既不爲了表示反抗而過分親密,也不再像從前那樣躲閃。焦凱的上司殷偉因此請過焦凱一頓酒,說了蘇曦來訪的事,並囑咐他把家裡的事解決在家裡。

在殷偉說這些話的時候,雖然有着朋友好心相勸的口氣,焦凱還是覺到了他幸災樂禍和居高臨下所帶來的傷害。他向殷偉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同時心裡也清楚,他和殷偉之間只剩上下級的關係了。

一離開派出所的大門,焦凱就立刻像王蕾道歉,他恨自己作爲一個男人也沒能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但王蕾沒有說話,一個人慢慢地拐上這條小路,焦凱便也跟了上來。他接着又試試跟王蕾說話,安慰她,但她只顧看着前面,慢慢地踱步子。焦凱很不舒服,因爲心裡很亂,但王蕾此時此刻的表現也不多見,他沒有把握把王蕾重新帶回和平中,所以他只好忍着,等待王蕾對他的攻擊。

王蕾依舊不說話,也不看焦凱。焦凱的思緒漸漸地跑遠了。他想到了蘇曦,這是他認識蘇曦以來第一次恨她。他想不好她還能到哪裡去鬧,這麼一想,對蘇曦的恨上又加了些許厭惡。她真愚蠢,他想,以爲鬧就能把我鬧回去嗎?她不至於這麼笨。

焦凱想到這兒,彷彿看見了附在蘇曦身上的巨大絕望,他不能肯定,但改變了剛纔的想法,蘇曦不是在鬧“和”,而是鬧“絕”。焦凱的心因此顫慄了一下,如果蘇曦的目的不是逼迫他回去,他就不能想象,蘇曦還會怎樣鬧下去。報復是沒有界限可言的,更不幸的是報復會給喪失理智的人帶來足夠瘋狂的力量。

“你還要走多遠?”焦凱想到這兒不安起來,他想回到他們的住處,跟王蕾認真地談談,也好商量一下。“我看我們回去吧。”

“我要永遠走下去,一直走到不通爲止。”王蕾開口了。

“別鬧了,我求求你。”焦凱攔住王蕾。

“這話你該對蘇曦說去,別鬧了,你不用求我,焦凱,我不會再跟你回那問倒黴的房子。”

王蕾的話讓焦凱此時亂糟糟的心情更加發堵。他覺得自己的眼睛都溼了。

“我剛纔就說了,這事我有責任,我沒有想到她會鬧到這一步,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請你原諒我,並且相信我,我會加倍補償你的。”焦凱說得情真意切。

王蕾停下腳步,她看着焦凱,像是在看一個她不喜歡的陌生人。

“你是不是還想接着往下說,你要保護我,從今往後保護我不受任何人的傷害?”

焦凱沒有回答。

“但是除你老婆外,她不屬於任何人,對嗎?”王蕾步步緊逼。

焦凱一遍遍告誡自己要冷靜,要以最大的耐心,去理解王蕾的心境。同時,他也不能對王蕾的不講道

理髮脾氣,因爲看見王蕾難過他很心疼。

“你爲什麼不說話了?”王蕾口氣一點沒軟,也透着絕望。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所以你說什麼我不會去計較,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

“對,感情,你的感情!”王蕾打斷焦凱的話,大叫起來,引得一個騎車人的注目。焦凱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又騎車繼續走了。

“別人都在看你了。”焦凱低聲提醒王蕾。

“人家當然要看我了,因爲我那麼可笑,像個大傻瓜!我天天看你的感情,告訴你,我夠了,我想看你的行動,你拍拍你的良心問問自己,你爲我做過什麼?什麼?”

“你怎麼能這樣說話?”焦凱知道現在把王蕾帶回去是不可能的,儘量壓低聲音控制自己。

“那你倒是做一點能讓我說別的話的事兒啊!從她上次大鬧單位到現在你做了什麼了?只不過是聽之任之。”

“王蕾,”焦凱也急了,叫出了王蕾的大名,“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但不該說這麼昧良心的話。上次她去單位之後,我們不是互相商量好了嗎?!先不去找她,先冷淡她,不理她。不然會刺激她,讓她變本加厲,因爲她已經喪失理性了。”

“是的,是的,我們是這麼說的,我也是這麼相信你的。但我現在才發現,這不過是你的藉口!”

“我的藉口,我的什麼藉口?”

“保護她的藉口!你知道她不想離婚,你怕走最後一步讓她疼。你保護我不過是一個幌子,你想抱住我,讓我一點動不了,這樣,她就可以四處出擊,傷害我!”

焦凱狠狠地打了王蕾一個耳光。

王蕾沒有像往日那樣立刻還手,眼目中泛着熱烈的光芒,好像他們之間的又一幕牀上戲開演在即。她只是用手捂住臉,驚愕地看着焦凱。焦凱害怕了,從王蕾的目光中他看見了來自於被傷害者的恨,以及由失望演變而來的冷漠和蔑視。這一刻裡,他真的擔心,今天將是他和王蕾分手的日子。

“對不起,我……”焦凱要去抓王蕾。

“別碰我。”王蕾沒有躲閃,但一個簡單有力的命令句還是制止了焦凱向前。

她幾步走到那路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另一隻手還捂在臉上。焦凱呆呆地站在原地,王蕾從他視線中消失後,他還在想王蕾捂着臉的那隻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手太重了,以至於把未來生活的希望打壞了。

在往回走的路上,幾次穿馬路他都被司機臭罵幾句,但他都沒有反應。“我爲什麼應該是個男人?”他想,“男人爲什麼又應該承擔一切?首先是責任?女人不能爲自己承擔責任嗎?不是男女平等嗎?男女吵架,女的可以說傷透了心的狠話,男的卻不可以動手。如果他動手了,他就得道歉。而他動手和必須道歉的事實把女的過錯沖刷得一乾二淨。

也許有另一種女人,不管你做了什麼壞事,都不必道歉,如果你想推卸責任,還可以從她身上找缺口,讓她爲你的錯誤向你道歉。爲什麼我不找這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沒意思,爲什麼這樣的女人沒意思?不知道。這樣的女人讓男人變成壞人,等他們發現自己變壞的時候,什麼都晚了。

這樣的女人不好,她讓你覺得你是和自己在一起生活,而不是和另一個人,蘇曦是這樣的女人嗎?不,立刻否定了。蘇曦身上有太多我不瞭解的地方,她現在做的事只有潑婦才能做出來。感謝上帝,即使我失去王蕾,也不會再回到蘇曦身邊。可我不能失去王蕾,不能。

她是惟一能夠給我疼也給我快樂的女人。她爲什麼不明白我?我是能爲她做一切的,我沒有騙人啊,我真的能做。我說的一切不是大話,是具體的一切。我知道到目前爲止我還沒做到,可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有時候我不知道該怎樣做……”

想到這兒,他已經快走到自己的住處,但他突然不想回去,而是想找地方喝酒,他想起“激爽”酒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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