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就算是有事,也是小事,比如王家與崔家,在一夕之間被人屠戮一空,滿門消散。
王家還算是幸運,三爺王允朗在開封,盡心竭力的促成工商銀行事宜,所以他倖免於難,王家的小少爺,也被打暈在庭院內,至於其他遠離家族的支脈,卻無任何損傷,但是卻依舊戰戰兢兢,唯恐那殺人魔王找上自己。
崔家倒黴了一些,他們本就是隱世之家,數百年來雖然攪風攪雨,但是畢竟沒有真正的在世人面前展露過幾次,他們習慣了頤指氣使,也習慣了坐看風雲,所以很不幸,他們死的也比較全乎,只有一個幼童,被放過了。
似乎殺人者並不想把事情做絕,所以留了一點血脈。
王允朗在半月之後回到家中,抱着自己大哥的唯一一個兒子,看着一旁抖若篩糠的看門人吳成,雖然悲傷,但是卻依舊展現出了他縱橫商場的梟雄本色。
次日,王允朗獻出了家中各色田畝兩百三十萬畝,奏曰:王家響應朝廷號召,支持新法。
從此之後,王家只是一心經商,再無他想。
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人知道。
王允朗猜測了一些,但是也是風馬牛不相及。
因爲沒有誰能把偌大的王家,毀滅的如此徹底,就算是其他幾家,甚至是皇家,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力量,不走漏一點風聲,就把王家毀滅。
未央在蓬萊樂哉樂哉的度過了一月有餘,這期間,與蔓菁關於金陵名妓肖瀟瀟的問題,進行了深入而又友好的交談。
以至於蔓菁終於懷孕了,懷孕了,也就消停了。
肖瀟瀟不愧有偌大的才名,自從她來到蓬萊,整個書院都像是活了一般,一時間粉絲無數,各色詭異的絲竹之聲,在書院此起彼伏。
爲此,滕子京大義凜然的進行了一番整頓,然後毫不猶豫的把肖瀟瀟定位成書院藝術導師。
然後,幾個老頭沒事就聽人家彈琴,搖頭晃腦的不亦樂乎。
對於此,未央自然是樂見其成。
老人家嘛,沒有點娛樂活動,很容易頹廢,一旦頹廢,那就很容易玩完。
至於肖瀟瀟,人家也是樂在其中,她很喜歡書院的氣氛,也很喜歡那些可愛的學生和可愛的老師,當然,更喜歡的是,自己終於不用對着那些豬一般的人物了,蓬萊的師生,都是有本事的,能真正的欣賞自己的技藝。
不過肖瀟瀟最喜歡做的事情,卻不是彈琴作曲,她最喜歡的,竟然是跟着範無咎學習建築學,而且於建築一道,觸類旁通,聰慧異常,範無咎都說,肖瀟瀟假以時日,必定成爲一代園林大家。
範無咎現在走路都橫着走,天天有免費的仙音,又有如此養眼的學生,老頭子在蓬萊師生的討伐之下,樂在其中。
大家都很好,都很安樂。
於是未央也就沒事幹了,琢磨着該回開封了,蘇八娘眼看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也快生了,於是就打算辭別衆人,趕回開封。
杜纖雲二話不說,收拾停當,大包小包的,抱着未珩,看樣子打算一起去。
未央頗爲爲難,大嫂可是家裡的鎮海神針,若是去開封的話,有人照料自己的兩個妻子,自然是好事,只是自己大哥那裡,不太好交代。
杜纖雲冷笑道:“那個沒良心的,在外面養了一個,還以爲我不知道,這次我帶着珩兒離家出走,讓他跟那女人過日子去吧。”
未央當即點頭,義憤填膺,同仇敵愾,把自家大哥好一通痛罵。
蔓菁在一旁笑的很是詭異,這就很尷尬了。
大家都以爲未央帶回來一個絕世美人,肯定如同蔓菁一般,要收入房中的,連套路都一模一樣,還用說嗎?
所以也怨不得蔓菁不滿了。
既然大嫂和侄子要一起去,那麼自然不能用羽箭了,好在蔓菁剛剛懷孕,長途跋涉也無傷大雅,再說了,未家的馬車,那可是特製的,堅固耐用的同時,也舒適的很,在上面一點都沒有顛簸感。
一行人走走停停,完全把這次去開封當成了旅遊,一路上玩的不亦樂乎。
未央自然不在意這些,反正大家開心就好。
所以就拖延了不少時間,這就讓某些人很是不滿。
比如趙禎,皇帝覺得自己的日子過的很艱難,整日裡有處理不完的事務,尤其是自從未央失蹤了之後,似乎滿天下的事情又回來了,新法雖然施行的比較順利,但是沒有了未央這個火車頭,趙禎這個不太合格的火車頭只好親自上場,搞的他焦頭爛額,因爲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一個人倒黴的時候,最想看到的就是另一個人倒黴,所以趙禎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未央。
一想到這小子如今在蓬萊安逸度日,頓時就不滿了起來,一紙聖旨從西來,從此未郎不敢怠!
老陳琳抱着未珩逗弄着玩,未央蹲在田間,盯着一隻螞蟻看的很是認真。
至於蔓菁與杜纖雲,這會正在馬車裡商議晚上吃啥。
未珩這孩子不認生,在陳琳懷裡,動彈個不停,掏出一塊玉佩,就在嘴裡啃了起來。
老陳琳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終沒有說什麼,依舊笑呵呵的。
未央嘿嘿一笑,自家大侄子還是識貨的,上好的崑崙白玉,皇家的貨色,價值不菲啊。
“別這樣,不過是一塊玉佩,趕明等你死了,咱送你一副白玉打造的棺材就是。”
面對未央的出言不遜,老陳琳不以爲意,兩人的交情,早就不是一兩句玩笑話能斷送的。
他苦着臉道:“玉佩倒是無所謂,這孩子要是喜歡,我都能弄一籮筐過來,只是你小子這一路上晃晃悠悠的,何時才能到開封?官家還等着你呢。
再說了,你不想着陛下,不想着變法,蘇八娘還在開封呢,再過倆月就該臨盆了吧?”
“啊呀呸呸!”未央斜睨着陳琳,“多大點事,我就不信了,沒了我這大宋就不轉了?聽說王家崔家被一夕破滅,王家又獻出了田產,一心經商,其他各家也各有表示。
變法雖然還很艱難,但是依照我的方略有條不紊的進行,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至於俺家娘子的事情,管你屁事!操的哪門子心。”
老陳琳哼哼唧唧的把未珩扛在肩頭,苦口婆心道:“話是這麼說,但是官家畢竟身體不大好,這些年雖然調養好了一些,但是身爲下人,實在是不忍心看着官家操勞,近些日子,又多了兩縷白髮哩!”
未央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無所謂道:“沒事,皇帝嘛,乾的就是這個高危行業,玩的就是個心跳,做的就是個體力活。
老陳你既然來了,也不急着走,咱們爺倆順道欣賞一下這風景,也算不錯。”
陳琳無奈,只得跟着未央胡鬧,未央不回去,他也沒法交差,乾脆遂了未央的願,自己也操勞了大半輩子了,休息兩天,或許官家不會怪罪?
於是乎,一行人多了一個老頭,而且這個老頭面白無須,雖然老了,一顆童心不改,比未珩這個小孩還像小孩,整日裡跑馬捉雞,趕草飛鷹,玩的不亦樂乎。
未央終於見識了這個大太監的恐怖之處,人家騎在告訴奔跑的馬上,還能玩出花活來,比後世那達慕賽馬玩的還漂亮。
而且在馬背上,人家一躍丈許,徒手抓住了低飛的麻雀。
這等恐怖的身手,未央覺得自己沒有羽箭的幫助下,估計不夠給人送菜的,也就東方風華這個傢伙,能跟老陳琳比比高下了。
好東西就要收到自己家中,未央心癢難耐,覺得從皇帝手裡搶人,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左右不過是一個太監不是?雖然這個太監厲害了一點,善解人意了一點,但是皇家的太監多了,整日裡使喚一個太監,也太不人道了不是?
老陳琳絲毫沒有察覺未央打他的主意,不然一定會大笑三聲,然後義正言辭的告訴他,不可能!
未央樂滋滋的每日裡親自下廚,討好自己身邊的人的同時,最重要的是討好老陳琳。
這傢伙嘴裡面不經意間露出來兩三句,就是個天大的八卦,深宮秘聞,這種八卦,又怎能錯過?
老陳琳也是個妙人,撿一些不緊要的趣事,給這一家子添些樂趣。
趙禎終於怒了,他咬牙切齒的聽着皇城司的報告,折了夫人又折兵啊!陳琳這個老奴才,也是找打,讓他去叫人,他倒好,跟人家一起胡混去了。
於是,趙禎破天荒的派出了帶御器械。
帶御器械,一向是皇帝的貼身保鏢,不論是誰,再大的面子,大宋四朝皇帝,從來沒有出動過帶御器械去請人的先例。
所以當未央見到這位叫做金寧的帶御器械的時候,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便不再耽擱,帶着一家老小,快速的向着開封進發。
此時,離他從蓬萊出發,已經過去了半月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