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爺帶走了市舶司的稅收,帶走了紅木傢俱,帶走了幾大車的青菜,順帶着,帶着的是開拓市場的重任。
無論是紅木傢俱,還是冬日裡的青菜,都是蓬萊乃至登州的主打產業,整個登州如今近三十萬人,全都靠着未央打造的商業圈活着,而且活的很好,很富庶,最起碼今年冬日裡,不需要上山砍材了,有了煤球,木炭已經漸漸退出了登州的市場。
轉眼年就來到了大年夜,今年的蓬萊熱鬧的很,大年夜裡,所有人都不願意貓在溫暖的房子裡,因爲縣太爺早就下了通告,今年大年夜,縣裡組織放煙火,地方就在鐘樓廣場,還有城外的另一個大廣場,足以容納數萬人。
鐘樓廣場自然是蓬萊新城的居民佔據了,城外的廣場就不得了了,登州聞訊而來的百姓蜂擁而至,整個廣場,足足有十萬人還多,至於廣場外站着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夜幕將至,早有一輛輛馬車逶迤而來,工人們興奮的卸下來一個個四方形的或者長方形的筒子,上面描滿了精美的圖案。
百姓們不知道煙火是什麼,但是聽說是未央未二郎研製出來的東西,所有人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管他是什麼呢?只要是未二郎弄出來的東西,還能差了?
早有差役在現場維持秩序,組成了一面人牆,把百姓隔開,免得誤傷。
今年的大年夜老天爺很給面子,是個大晴天,待滿天繁星的時候,隨着賈章一聲令下,第一個點菸火的人走了出來,他是火藥作坊的經理,是一位大匠,今年已經六十九了,叫做趙炎章,但是人家人老心不老,精力充沛的很,有這麼一個露臉的機會,作爲研製煙火的負責人之一,怎能不親自動手。
趙炎章點燃引信,頓時火星四濺,衆人一陣失望,感情就是一點點火星?
沉默了一會,砰的一聲巨響,一道火光從地上竄起,竄入了空中。
衆人愣了一愣,趙炎章興奮的開懷大笑,朝着空中笑的極爲快意。
衆人擡頭看去,正好看到空中一聲炸響,無數的火光如同千朵萬朵桃花開一般,照亮了整個天空。
趙炎章的煙火就是一個信號,城外廣場上,衆人看到城中起了煙火,頓時興奮起來,早有人上前,按照早就制定好的計劃,把煙火一個個點燃。
五彩繽紛的煙火一起綻放在蓬萊的夜空中,絢爛多彩,美輪美奐,噼裡啪啦,漫天五顏六色的火光,把整個登州的百姓都耀的興奮無比。
煙火花團錦簇,格外漂亮,宛如雷光乍現,瓊花朵朵,層層疊疊,連綿不斷。
這場煙火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的功夫,到了午夜時分,待鐘樓的座鐘敲響了十二下之後,煙火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歡呼雀躍,慶賀新的一年。
接着又是一輪煙火齊放,百姓們載歌載舞,彷彿在慶祝新生,既是自己的新生,也是大宋的新生。
蓬萊閣中,未央一家在陪着滕子京守夜,看到城中城外陷入煙火的海洋,一片火樹銀花,一片歡聲雷動,除了未央,所有人都興奮的直蹦躂。
未煙拍的小手通紅,回頭看向未央道:“二哥,你咋沒弄點菸火咱們自己放呢?”
未央笑道:“別想了,山上都是草木,而且都是新房子,要是一個不小心走了水,到時候你二哥我哭都沒地方哭,不過我帶了一些小玩意,你可以玩玩。”
說完,未央從屋內搬出一個大箱子,打開箱子,拿出一個地老鼠,點燃後,地老鼠滿地轉圈,很是好玩。
未央一一演示了一番,未煙早就迫不及待,就連杜纖雲都放了幾個竄天猴,很是開心,滕子京與未洵,也是親手玩了一把,整個蓬萊閣,其樂融融。
去年有一個好的結束,今年必將有一個好的開始。
而這一場煙火表演,就是爲了慶祝這個開始,無論是當官的還是當兵的,抑或是當差的和普通百姓,都對登州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人羣之中,一個醉醺醺的邋遢書生看着漫天的煙火,不由吟道:“露花倒影,煙蕪蘸碧,靈沼波暖。金柳搖風樹樹,系彩舫龍舟遙岸。千步虹橋,參差雁齒,直趨水殿。繞金堤、曼衍魚龍戲,簇嬌春羅綺,喧天絲管。霽色榮光,望中似睹,蓬萊清淺。
時見。鳳輦宸遊,鸞觴禊飲,臨翠水、開鎬宴。兩兩輕舠飛畫楫,競奪錦標霞爛。罄歡娛,歌魚藻,徘徊宛轉。別有盈盈遊女,各委明珠,爭收翠羽,相將歸遠。漸覺雲海沈沈,洞天日晚。”
他聲音極低,沒有人能聽到,但是卻不妨礙他喜悅的心情,沒想到剛來蓬萊,就能見到如此奇景,早在京城就聽說原本窮鄉僻壤的蓬萊,如今已經宛如人間仙境,更是成爲大宋最富庶的地方。
這人叫做柳永,又叫柳三變,從大中祥符元年開始科舉,柳永進京參加科舉,屢試不中,遂一心填詞。景祐元年,柳永暮年及第,歷任睦州團練推官、餘杭縣令、曉峰鹽鹼、泗州判官等職,以屯田員外郎致仕,故世稱柳屯田。
如今柳永已經五十九歲了,已爲地方官三任九年,且皆有政績,按宋制理應磨勘改官,竟未成行,柳永“久困選調”,遂有“遊宦成羈旅”之嘆。
接到滕子京的書信,立刻就上表請辭,被批准後,就迫不及待的趕來了,獨自一人,騎着毛驢,一路上倒也快活。
柳永名滿天下,更是天下知名的班頭章臺班頭,與歐陽修兩人一時瑜亮,縱橫花叢,流連忘返。
他們之後,接他們班的人更是千古風流的蘇軾蘇子瞻,這傢伙比他的老師歐陽修更膽大,也更不要臉。
未央不知道蓬萊來了一尊大神,而且是千古偶像之一,不然這會早就從山上飛下來了,還守什麼夜,還吃什麼飯,還看什麼煙火!
蓬萊一片歡騰,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開封一片死寂,很多官員都惶惶不可終日,就因爲國舅爺從蓬萊帶回的稅收與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