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一天時間,諸葛軍師就已經在城北找到一處合適的地方。
劉禪和華佗兩人去看了一下,果然是一棟大宅子,足有八十八間屋子。裡面靠近後面的地方還有一個足有一頃大的花園,裡面的花草樹木整理得頗爲工整,顯然是有經過精心照料。劉禪和華佗商量了一下,感覺這塊花園確實已經足夠用來種植草藥的,華佗隨即帶人檢查花園裡面的泥土。
劉禪則自己帶人走出這座大宅,在外面圍着他轉了一圈,先是查看下水道的情況,發現鋪設得比較合理,也沒有堵塞。劉禪之所以特別關注下水道,乃是因爲這裡面的花園將來要做爲藥圃之用,下雨天要是堵住的話,造成雨水內澇,實在是非常要命的事情!
然後,劉禪又查看了這裡周圍的狀況,發現這裡的位置足夠偏僻,遠離鬧市。而且周圍住着的都是殷實人家,房舍都修的甚爲美觀,應該不會發生什麼治安方面的問題,非常利於學習。
劉禪回到宅內將自己在外面見到的情況跟華先生說了,而華先生對花園的狀況也頗爲滿意。所以劉禪也就不再猶豫,就跟原來的主人立下字據,自己掏錢將之買了下來。
回到家裡之後,劉禪找來那個從韓龍那裡要來的祖文。因爲這個傢伙精通記賬和管帳,所以劉禪並未將之推薦給軍師,而是準備留下幫助自己,現在正好可以將那一千金交給他管理。祖文心裡雖然有些不太情願接受這份工作,但是見劉禪親自開口請他,還是勉強答應下來。
劉禪見祖文的動力不足,就告訴他,等到醫國院建成之後,他不僅會在裡面開設醫科,而且還要開始賬目科以及數科,他一定是那裡的第一位講師。
祖文聞言大喜,他雖然喜歡做官,但是要是能夠當上教師,甚至可以爲後人立言,那豈不是更是妙極?祖文當即興高采烈地拍着胸脯保證,他一定會將所有的賬目管理得清清楚楚的。
不過劉禪知道,這時候的記賬方式有諸多缺點。首先數字都是使用文字,不僅看起來費力,記錄的時候更是費力。其次就是記賬方式都是使用單式記賬法,但是此時的商業活動極爲簡單,似乎也是夠用的,所以還沒有必要讓祖文學習複式記帳法。
於是,劉禪花了六個晚上時間,將阿拉伯數字的十進制和相應的加減乘除法一併教給祖文(劉禪白天要到張行先生家上學)。祖文一邊學,一遍大嘆“公子真乃神人!”對他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而且很快地,又有好消息傳來,原來張方平連家人和徒弟都一併帶來江陵城了。劉禪就爲他們在醫國院附近找了一處宅院,方便張先生到醫國院教學。
而且劉禪早就已經想好,張方平爲人又威嚴有氣度,處理事務井井有條,就是孔子所謂的“君子重而威”,他的本事雖然不如華佗,卻應該是醫國院院長的最佳人選。
至於華佗,劉禪本人是再瞭解不過,那是個幹實事的人,要他把大量時間花費在培育學生上面已經讓他頗爲爲難,再讓他整日窩在醫國院裡面處理那麼多的雜務,肯定是極不現實的事情——華先生最樂意做的事情,一定是平日裡教教學生,其餘時間到外面去給人看看病。
人才最重要的是合理的配置使用才能發揮他們的長才,劉禪當然不能趕鴨子上架,否則往往適得其反。
爲了做好協調,劉禪親自拜見了華先生,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華先生自然沒有意見,他還不忘提醒劉禪,張方平一直頗有志向,應該不會拒絕醫國院院長的職位纔對。但是凡事都要講究一個禮節,劉禪應該找個時間親自到張方平府上拜見。劉禪自然不會反對這樣做,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放學之後,劉禪上前向張行先生深施一禮,提出自己的請假。張行先生臉上嚴正的神色立刻變得更加嚴肅,將端到手裡的茶杯一下子放在書案之上,發出一聲輕響,杯中茶水微微濺了出來。
張行先生一向嚴肅待人,但是舉止也甚爲溫文爾雅,現在忽然作色,讓劉禪感到頗爲意外。張行先生問道:“你可是爲了那什麼醫國院的事情來請假的?”
劉禪心裡有些訝異張行先生未卜先知,誠懇地說道“先生目光如炬。弟子最近因爲醫國院的事情,只能每天早晨來上課,下午去醫國院的工地幫忙。”
其實劉禪自己不知道的是,諸葛軍師幾天前已經跟張行先生打過招呼。而且張行先生由於年事已高,近來精神有些不濟,往往沒有足夠的體力教授完劉禪一天的課業,所以就勉強答應諸葛軍師的請求。
張行先生的炯炯目光在劉禪身上掃過,沉聲說道:“你才入我門下沒有幾天,就不斷鬧出諸多事端,真乃孺子不可教也!”
劉禪現在對張行先生已經很瞭解,知道他說話總是非常剛硬,也許這就是名士的架子吧。不過,他現在這樣說,就已經說明有了讓步的意思,劉禪便問道:“先生的意思是……”
張行先生擺擺手,說道:“你走吧,老夫年紀大了,是管不得你了。”
劉禪聞言大喜,想不到張行先生今天會這樣好說話,自己只用了三言兩語就將他說服。
他本人是已經被張行先生給訓怕了的,所以昨晚一個晚上躺在榻上輾轉反覆,想出來好大一堆說辭,想不到它們現在全成了無用。
然後,劉禪又想到張先生是名滿荊襄的大儒,何不讓他也去醫國院裡面開設一個太學科呢?
不想,劉禪提出來後,張行先生眼中精光一閃,再度作色道:“太學乃是天子之學,你一小兒何敢如此僭越?!儒學乃聖賢之道,又怎能與雜學同流合污?”
劉禪討了個沒趣,知道張先生這樣的人除了儒學之外,是看不起其他的學問的。其實這也不能怪他老人家的思想不夠開通,畢竟在這個時代裡面儒學纔是正統的學問,只能怪劉禪自己沒有想仔細就提出來,平白找張行先生的罵。
劉禪心理不禁暗歎,在這個時代,恐怕沒人能夠理解他的一番苦心吧?心裡不禁有些擔心將來醫國院成立後,會不會遭致儒學家們的攻擊!
而且劉禪很快又想到,要是讓那些儒生現在就進入醫國院的話,以他們那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傲慢態度,醫科和賬目科的學生還不被他們給壓迫得喘不過氣來呀?劉禪想想還是先算了吧,以後再說。他連忙向張行先生告辭,退出張行先生的書房逃之夭夭了。
劉禪從張行先生家裡出來之後,就讓馬車伕直接前往張方平的家。
張方平的新家跟醫國院只隔着一條長街,是一座非常安靜的四合院,總共前後兩進,其中還有一個小花園,裡面的花草打理得非常好。這裡原本是個小富商的家,最近發財了就想要換個更大的家,正好他又認識韓龍,劉禪便通過韓龍的關係,低價將之買了下來送給張方平。
張家只有一個已經成家立室的兒子,一個孫子,女兒早已經嫁人,再加上一個老伴,家裡的人口其實不多,這樣的院落非常適合他們一家居住。
劉禪還將家裡的僕人,各自送了兩個給張家和華佗家裡,反正劉禪甚少有呆在家裡的時候,只要留下洗衣做飯的人也就足夠,何必讓多餘的人手留在家裡閒着,以至於浪費了每個人最大的邊際效用呢?
劉禪下了馬車,就見硃紅色的大門已被重新漆過,門上兩個銅環擦得透亮,屋檐下的匾額已經換成“張府”二字。
劉禪讓趙風上前敲門,開門的人卻正好是劉禪送給張家的一個僕人。那僕人自然是認得趙風的,探頭看去又見到劉禪站在臺階之前,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錦袍,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看向自己。
僕人忙上前給劉禪深施一禮。趙風這才交代那人趕快入內通。那僕人自然不敢怠慢,立刻衝入裡面去通報。
很快地,張府裡面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來是張方平帶着老夫人與兒子張琳一起出來迎接了。
劉禪迎步上前來到張方平面前,施禮道:“張先生,讓您親自出迎,學生真是愧不敢當。”
張方平笑道:“公子乃是貴客,能夠到我家來作客,真是蓬蓽生輝。”
劉禪連稱不敢,又向張方平夫人趙氏問好後,張方平這才挽着劉禪的手一同來到書房。張方平吩咐家人送上茶水後,纔開始問起劉禪的來意。
劉禪放下手中茶杯,說道:“先生,醫國院動工在即,如今正需要一名德高望重的大人來主持事務,弟子想請先生出任醫國院院長之職。”
張方平擺擺手,推辭道:“公子你言過了,張治(張方平的名字)只是一鄉野郎中,哪裡算得上德高望重?”
“先生不僅是荊州醫界翹楚,而且還樂善好施,荊州人誰不佩服?您正是最合適的人選,先生切莫推辭。”
張方平心裡其實早就心動,但是卻仍然有顧慮,問道:“那元化先生方面……”
張方平此言一出,劉禪就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笑道:“華佗先生乃是個閒雲野鶴一般的人物,做講師已經頗爲爲難他了。而先生您性情嚴謹又有威嚴,實乃是院長之不二的人選。弟子昨天已徵求過華佗先生的意思,他也極力推薦先生出任醫國院院長之職。”
張方平這才放下心來,笑道:“既然公子都將話到這個份上,老夫要是再推辭就未免虛僞了。”
劉禪聞言大喜,站起來向張方平致謝,然後兩人又閒聊了一些別的事情後,劉禪才告辭張方平。劉禪便又驅車到華佗先生家,告訴他事情已經辦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