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騰此時確實就在自己的家裡但是如今天氣確實非常之不錯,所以他並未如同身**有殘障的留贊一樣,已經習慣於呆在了比較**冷的房間裡面,他走到了屋外去,也許是想要曬曬太**,又或者只是想要到外面散步一樣。
此時,他就在自己家裡的大花園裡面揹着手、緩步走着。
花園裡面種植的花**已經全部凋零,看不到一丁點鮮花開放的境況。但是這裡是江東,並不意味着植株也會跟着枯死。其實,還是有很多花花****都依然生長旺盛。
魏騰的年紀約莫在四十多歲,明顯較之留贊要年紀小,但是已經是出仕很長時間了。像他這樣的一郡之中的大人物,想要出仕的話,是很容易弄一個孝廉的。
他的身材頎長顯得有些瘦弱,下頜留着一縷長長的鬍鬚,但是從臉來看又顯得挺年輕。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白**的長衫,低着頭看着地上在走着,眼神卻並未良好的天氣而顯得有多麼高興,其實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憂慮。
蜀漢軍即將要殺過來的消息,甚至說黟縣已經被攻克的消息,魏騰這邊早就已經得到了。其實,像留贊那樣的人都能夠得知,他這邊沒有理由不知道。而且他得到第一手消息的速度,其實較之其他人都要快速而完整的多!
所以,魏騰現在憂慮的是不是現在孫吳的政權如何。畢竟,孫權將來即使能夠反敗爲勝,把蜀漢軍重新趕出江東的地界,他的個人的威望也必將遭受致命**打擊。而加之當年周公瑾在的時候,大家是通過連劉抗曹,才終於是在長江擊敗了不可一世的曹**的南征大軍。
但是,如今蜀漢軍之所以攻入江東境內,殺死了大量的軍隊激起江東軍的將軍們,最直接的原因就在於主公抵擋不住利益的誘**,跟曹魏**通**下里達成了協議,悍然向荊州發動?**ィ賈賂窈壕鈧賬浩屏場?br/
這一種卑劣的行徑,最終導致孫權如今只能夠自食惡果。
魏騰心裡甚至很有些幸災樂禍地認爲,孫權現在純粹就是罪有應得而已。
但是這些是大的形勢方面的問題,以他魏騰現在在整個江東政壇上面的影響力只是九牛一**而言,根本無法對當前的形式產生什麼樣的影響的。
所以,魏騰心裡雖然有匡扶社稷的偉大理想,但是隻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現在也只能夠退而求其次,更多地去爲自己的家族做考慮,避免到時候在亂局過後發生太大的損失。
魏騰現在只是想到了這些而已。其實,他原本可以繼續想得更加深入的。
孫權在跟劉備撕破臉之後,軍隊和本土不斷遭受到蜀漢軍的猛烈攻擊,如今人家都快要向秣陵進發,很可能導致江東的孫吳正確徹底垮臺。這其中就涉及到了孫權這個人的**德問題。
一旦這點被有心人利用起來煽動民心和軍心的話,這場戰爭的所有過錯,必然會全部被推到了孫權一個人的身上。而孫權乃是江東之主,到時候想要臨時找到一個能夠作爲自己屏障的替死鬼,都是不可能的。因爲這件事實在太過嚴重,不是任何一個臣下所能夠承擔得起的。
於是,在事實面前,軍心和民心到時候可能真的會離開孫權而去,最終倒向蜀漢軍一邊去的。
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事情,那對江東人或者孫權而言,絕對是一個滅頂之災。這其實才是江東將來要面臨的最大的危機。只是現在劉禪那邊還沒有看出來,而這個心思還算機敏的魏騰,卻還沒有想得那樣深入。但是隨着形勢的發展和深入,沒有理由沒有明眼人看不出來的。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面說,孫權對會稽郡的豪族的打壓,至少用在魏騰身上是很不划算的。如果魏騰現在留在孫權的身邊,他這麼跟大家一說,集合江東那些士大夫的智慧,經過一番深入探討的話,沒有理由不能夠得出以上的結論。
但是現實是沒有如果的,一切的假設都只是美好的事後願望而已:魏騰現在被打壓得很厲害,孫權也幾乎永遠不可能得到魏騰這時候得出的見解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開門的魏騰家人急匆匆地跑到了後花園。他見到魏騰此時正在低頭散步,連忙停下了匆忙的腳步,快步走上前,施禮道:“主人,留贊將軍和他的長公子前來求見,現在正在大門口等候着。”
魏騰聞言,忽然就擡起頭,轉身看向那個家人。他的原本憂慮的眼神,忽然一下子就變得威嚴了起來,大家族家主的氣勢一下子就表現了出來,好像立刻就換成了另外一個人似地。
魏騰立刻問道:“留贊怎麼會忽然想要來見我呢?他有沒有說明來意?”
那家人回道:“小的不敢問留贊將軍。”
魏騰眉頭一皺,罵道:“你個膽小如鼠之輩!留贊就是個前來求見的人而已,你有什麼不敢問的,而且沒有問明來意就這樣急匆匆地來稟報了,你知道這有多麼耽誤事情嗎?”
這番話之中,隱隱的透露出一點訊息:魏騰身爲會稽郡境內最大的權勢者之一,心裡確實是有些看不起留贊這個跛子。
那個家人見到主人光火了,心裡頓時也慌亂起來,支支吾吾回答道:“當時,當時那個留贊將軍的臉**非常難看,小人一時間被嚇到,以爲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所以就連忙跑過來向主人稟報了。”
其實那個家人的應變能力確實是比較強的。當時留讚的臉**是真的不太好看,但是根本沒有如同他所說的那樣嚴重。他之所以這樣誇張地說,完全是在爲自己找開脫的藉口而已。
聽到那家人這樣說,魏騰的臉**才變得緩和了起來。
而且他這時候也大概已經猜測到留讚的臉**爲什麼會那樣難看,又爲何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登門到訪的原因。
其實,留贊一家除了他的長子留略跟自己家裡的幾個小子常有來往之外,這個留贊一直都是深居簡出,跟自己並未有什麼**往。
加之對留贊此人的**情也是有些耳聞,畢竟都是會稽郡的名人。所以,魏騰立刻就可以猜到,熱**兵法的留贊忽然出現,一定是前來跟自己商議蜀漢軍的事情的。
魏騰真的夠聰明,腦子的反映也確實夠快的了。但是他想了想之後,心裡卻有些不太願意會見這個留贊,因爲他還沒有爲自己的家族想出最好的保全之策。而且,虞翻已經在回來會稽郡的路上,也只要虞翻纔有足夠的資格來跟他商議會稽郡的前途命運。
於是,魏騰立刻對那個家人不容置疑地說道:“你出去告訴留贊,就說我現在不在府內,他若是有事的話,過幾天再說!”
“主人,這個……”
魏騰立刻斥道:“什麼這個那個的,讓你去你就去!”
那家人哪裡還敢再說什麼,立刻灰溜溜地跑掉了。
留贊得到了那個家人的回覆之後,心裡就知道了魏騰現在對他是故意避而不見的,心裡頓時暴怒,差點就**出身上的佩劍要強行闖入魏家,還好及時被留略給攔住了,事情纔不至於被鬧大了。
魏騰自己的考慮,在事後看來確實是有點道理的,但是結果並不是很好。因爲當天晚上的時候,他就得到了虞翻派人給他送來的消息:虞翻已經回到了會稽郡,要請魏騰過虞翻的府上商議事情。
明擺着的,這過府商議的,必然是如何處置蜀漢軍正在攻打過來,並且要如何保住兩家家族勢力的事情。魏騰沒有不過去的理由。
話說留贊和留略兩人回到了自己的家裡之後,留讚的怒火已經幾近於失控的狀態,當即就把魏騰臭罵了一頓。好在有他的兩個兒子留略和留平的勸解之後,方纔恢復了冷靜。
留略隨即就問留讚道:“父親,您說魏騰先生是故意避而不見您的,這又是從何說起呢?”
留贊這時候心裡其實也已經想通了不少事情了。他就解釋道:“這個魏騰心裡現在一定是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想到的絕對不是我江東的大局,而是如何能夠保住他們魏家在會稽郡境內的勢力!所以,在蜀漢軍和我江東軍如今戰況變得更加明朗之前,他應該是不會輕易做出擁護誰的決定的。”
聽到留贊這樣的解釋,留略和留平二人,頓時都長大了嘴巴,一時間都驚呆了。
留贊隨即感嘆道:“看來啊,這個魏騰和虞翻都是不能夠信任的人了!”
留平就問道:“父親,若是連他們二家的人都變得不再可以信任,那麼我們還能夠信任誰呢?”
這絕對是個非常之嚴重的問題。沒有虞翻和魏騰兩個人的支持,誰都不可能在會稽郡拉起多少人馬的,也就弄不出什麼大的風**了。
留贊想了想,說道:“看來,我們若是想要保住江東這份基業,只有立刻就到吳郡去了。那裡的顧陸朱張四大家族,如今已經在風風火火地招兵買馬,準備跟蜀漢軍大**一場了。對,我們現在立刻就動身去吳郡!”
留略心裡還是有疑慮的。畢竟吳郡的大族向來看不起他們會稽郡的人,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就說道:“父親,若是他們還是不接受我們呢?”
留贊擺擺手說道:“不會的,他們之中能人不少,怎麼會看不出當前的形勢危急,多一個人加入就多一份力量呢?”
留贊和留平二人都點點頭,確實也是這個道理。
留贊忽然吩咐留平先留在家裡清點所有家財,然後全部運往吳郡。至於留略,則跟着留讚自己先行前往吳郡。看樣子,留贊此舉乃是要傾盡家財支援抗擊蜀漢軍的事業了。
留平心裡跟明鏡似地,當即大叫道:“父親,您這是要**什麼?!”
留贊立刻瞪住了留平,斥道:“我要**什麼?難道你還不明白嗎?當然是要散盡家財抵抗蜀漢軍。”
留平立刻說道:“吳郡的大家族他們有的是錢財,讓他們自己出錢就可以了,何況他們也一定不會稀罕我們家裡這點微末的支援的!您現在若是把家財都散盡了,我們將來要如何生活下去?”
留贊忽然就啪的一聲給了留平一巴掌,頓時就在留平的臉上留下了五個指印,留平一下子就被打得是暈頭轉向。
只聽留贊高聲斥道:“我江東都快要亡了,你這個混蛋小子居然還只顧着自己家裡的錢財?你真是枉費了我這些年來對你的教導了!”
留略其實也非常心疼自己的那些家財,但是他更知道留贊做出來的決定是改變不了。他就站出來勸留平道:“二弟不要再說了,父親這樣子做並無不妥。何況,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將來等到我們立下功勳了,難道害怕得不到錢財嗎?到時候你就是要一座金山,說不定主公也會賞賜給你的。”
聽到留略這樣說之後,留平這纔不再說什麼了。
留贊這才帶着留略走了家裡的馬廄,在留略的攙扶下,艱難地跨上了自己的戰馬。兩人隨即就向着吳郡的方向急馳而去。
當天晚上,魏騰急匆匆地來到了虞翻的府上。
此時,虞翻已經在自己的書房裡面等候着魏騰的到來。
虞翻的年紀大約在五十歲左右,身上身着一身錦衣,顯得雍容華貴。加之他自身才華橫溢,精通經書和醫術,使得身上的氣度自然較之魏騰要高雅了很多。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的個人地位和社會影響力較之魏騰還要高出一些。
但是虞翻是急匆匆從秣陵趕回來會稽郡的,所以身上的風塵之**遠未消除,臉上依然帶着一絲疲憊的神**。
魏騰進入書房之後,立刻拱手問道:“虞先生,你爲何會在這個時候回到會稽郡呢?”
虞翻就將原因說了。原來他已經預見到秣陵只怕是凶多吉少,所以就以回家鄉徵兵抗擊蜀漢軍爲藉口逃出了秣陵。
然後,虞翻就把自己在秣陵所得到的全部消息都告訴了魏騰。而魏騰也將會稽郡的情況告訴了虞翻。
虞翻聽說留贊親自找上了魏騰的家,然後稍微一想之後,也就明白了留讚的用心。
虞翻忍不住嘆道:“這個留贊還真的是個忠直的人物啊!”
魏騰點點頭,說道:“既然先生你認爲秣陵凶多吉少,那麼我江東將來豈不是危矣?”
虞翻點點頭,說道:“是啊,現在秣陵城內早就已經是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已經逃了出來。”
“那我們這邊要怎麼辦?”
虞翻嘆了口氣,說道:“江東是主公的江東,就看他自己如何去應對了。”
虞翻的這番話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其實也帶着一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思。
魏騰立刻明白了虞翻的意思,但是再度問道:“我們真的要如此嗎?”
虞翻點點頭,說道:“但是,我們還是要趕快召集兩家的子弟,如同吳郡人一般加快招兵買馬。將來無論是誰勝誰負,有了人馬,總歸是可以保住我們自己的身家**命的。”
魏騰聽的一愣,這點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感情吳郡的四大家族也打着這樣的心思嗎?人家吳郡早就已經在招兵買馬,弄得好不熱鬧了。
魏騰心裡暗歎一聲慚愧,怪不得自己就是鬥不過四大家族啊!
他立刻對虞翻說道:“我立刻就派人去找留贊。此人倒是頗有些韜略,應該對我們有所幫助。”
虞翻點點頭,說道:“會稽郡本來還有賀齊一家名將在,也就輪不到他留讚了。可惜啊,據說賀齊已經被劉阿斗所斬殺了。好了,還是我這邊派人去找留贊還快點。”
但是讓虞翻和魏騰兩人錯愕的是,此時的留贊和留略兩人早就不在家裡,已經前往吳郡去了。
虞翻和魏騰兩人也只能夠徒呼奈何,魏騰心裡更是後悔不已,連忙派人去追趕留贊回來。但是終究還是晚了,人早已經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