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清月女王的帶領,接下來的路途就簡單多了。
因爲在叢林中,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方向。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聖地到底是什麼。
聖地,是月國子民的靈魂家園,每一個新生的子民,都要在這裡種下一棵樹,每一個死去的子民,都要最後回到這裡,埋於樹下。可以說這裡有月國從初生開始的英靈,也是無數子民的依戀。這依戀逐漸轉變爲信仰,又逐漸虔誠沉澱,於是,就有了清月。
一個古怪的生命。是信仰的產物,說來也好笑,血瞳剛纔還想過有關信仰的傳說,沒想到在這裡就見到了一個實物。
清月很美,但她之所以這麼美,卻不是因爲自然的成長和基因,而是因爲無數月之國子民的願望。月之國的子民愛美,也熱愛生活,熱愛自然。他們對一切美好事物的嚮往就融合在清月的身上,從而形成一種朦朧而神秘的美麗。億萬子民,就有億萬種美好。所以人們知道清月之美,感覺清月之美,卻永遠也看不清清月之美。
同時,清月還很虛幻……她似乎存在每個人的眼中,心中,卻又似乎不存在於現實。這也是因爲信仰的多樣性。每個人都有對信仰的理解,對信仰的虔誠和祈求,於是清月也變得無法捉摸。這讓她即清楚又模糊。從而形成自己獨特的存在特點。
整個大陸,唯一能夠摸清她真正本體的,卻只有血瞳一個。
也正是因爲如此,清月纔不敢對血瞳有半點忤逆。她是信仰的存在,理論上是不死的。可她的不死也只是針對於凡人。在血瞳面前,她卻是脆弱的連風都算不上。甚至血瞳的一次呼吸,一次思感的觸動,都能讓她灰飛煙滅。
一個叢林的精靈。
有意思。
默默的望着清月美好的背影,血瞳拄着下巴笑了起來。
他很好奇這種特別的‘生命’,事實上在他所知的記錄中,這種存在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尤其還是清月這種多樣化的信仰具現。她並不如其他信仰具現的神靈那樣清晰,也不具備太過誇張的能力。可偏偏卻又透出一種神秘與朦朧。也比大多數信仰具現的神靈更加聰慧。她有着明確的智慧和自我意識,已經進化到和人差不多的地步了。血瞳相信,如果再讓她繼續下去,她很有可能徹底擺脫所謂‘神靈’的虛假性,從而成爲真實。
憑空誕生的真實生命??
這很匪夷所思不是麼?不過血瞳認爲這就是未來…………宇宙浩瀚,無奇不有。這正是宇宙神秘的體現。
聖地在叢林的腹地,如果正常行進卻還要幾天時間。不過如今有了清月的引路,卻是快了許多。叢林在他們面前自動分開,似乎連微風都在爲他們助力。血瞳敏感的察覺到一絲空間的變化,不禁又對清月刮目相看。
很顯然,這個信仰的具現體也並非毫無力量的。最起碼在叢林中,她已經具有了一定宇宙戰士的能力。簡單的空間技巧。當然,她利用的不是空間,而是樹木和自然。這一路行來,看起來他們似乎在正常行進,實際上他們卻是漫步於樹木之中。通過樹木的脈絡進行了超短距離的傳送。只是這些都被清月的幻境籠罩,所以卻沒有人發覺。
看到這裡,血瞳不禁爲特里斯莫的修基感到悲哀。他可能做夢也想不到,他們真的在和一個‘神靈’作對。而且還不是自己這樣的僞神。
就算他能毀滅月國又怎麼樣?只要這個叢林存在,月國其實就是不死的。總有一天他們會在叢林中重生,永遠生活下去……從這一點上,修基就比眸之月差距太多了。
當然,特里斯莫也有自己的信仰基礎,只可惜卻沒有一個明確的信仰目標。等到他們找到自己的真神,那就不知道多少歲月之後的事情了。
這時候血瞳已經看了出來,實際上特里斯莫和眸之月正是這顆星球的兩個意識形態。特里斯莫代表的是原始野蠻,荒漠與風沙。而眸之月則代表着自然與美好,叢林與綠地。這是天然的對立,當然會引發劇烈的衝突。如果自己不曾降臨,他們也會永遠戰鬥下去,直到一方毀滅。到那個時候,星球的地貌也會改變,形成荒漠或者叢林的單一環境。
血瞳不知道是什麼造成這一切的,卻隱隱感覺到這種對立的形態並非自然形成,而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縱着一切。
整顆星球,都是這隻大手的玩物,是它的試驗場。
越來越有意思了……血瞳默默的想着,很快,來到了叢林的最深處。這時前方的隊伍已經停了下來。他和玫丁走下了獸車。
“呀,這裡就是所謂的聖地嗎?空氣好清新呢。”玫丁興奮的笑着,到處跑,到處看。
但血瞳卻是動也不動,只是默默的望着前方。
那裡,他感覺到了,一個神秘的氣息正在旋轉,沸騰……它似乎是有意識的,不僅會移動,還在悄悄的觀察着自己。但這還不足以令血瞳驚訝,他真正驚訝的是,這個氣息,居然連他都找不到脈絡。
它就彷彿突然生成在自己前方,突兀又神秘!
“前面就是聖地的所在了。”耳邊傳來清月的聲音,只見她拜服在血瞳腳下,露出美好的背部曲線。
“但請恕妾身不能伴隨。”
“爲什麼?”
“因爲那裡妾身進不去。”清月誠實的回答。“它一直不喜歡清月。”
“哦?”
血瞳不禁一愣。清月是什麼?她就是叢林的精靈,叢林的化身。這聖地就是叢林的核心,也是清月誕生的主要根源。爲什麼會拒絕清月的靠近?這實在太不正常了。
不過既然清月如此說,血瞳也不以爲意。
“那你就等在這裡吧。玫丁,你和我一起過去……”
“等一下,吾主。”突然,身後的修基拜倒於地,大聲說道。“請允許我也跟隨您的腳步吧。”
“爲什麼?”血瞳奇怪的問道。
“因爲……我感覺到呼喚……”修基大聲說道,眼中閃爍着興奮的目光。“遠古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