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亥王點頭,叮囑瑾若在廊下歇息之後,便進了沈氏的屋子,瑾若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瑾若更不知道這次成亥王爲何會貿然進去,雨一直下個不停,天色也越發的沉悶,瑾若百無聊賴,在廊下的長凳上抱膝而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瑾若的心裡便一直不安,父王和孃親的異常更加重了她心裡的負擔。
等到瑾若睜開迷糊的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軟榻上了,原來她如此的沒心沒肺,在哪裡都能睡着,明明睡覺很輕的她,這次是怎麼了?
“娘,父王走了嗎?是他把我抱進來的嗎?”瑾若一邊起身,一邊道。
沈氏也在整理飯食,笑着道:“是成亥王,若兒,快起來吃飯,一會兒飯就涼了。”
瑾若本就喜歡吃孃親親手做的飯食,儘管在聽竹苑,配的有廚娘和丫頭,但是孃親還是時不時的自己親手做些來吃,但是大多都是和平時廚娘做的不一樣的,所以瑾若猜想,孃親定不是南夕郡的人,加上之前聽到阮嬤嬤說的話,她這次想要試探的問一下。
“娘是北堯國的人嗎?”瑾若最終忍不住,問道,但是她明顯看到沈氏的筷子一動。然後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吃飯,但是也沒忘回答。
“娘是。”沈氏回答的很肯定。
瑾若夾了一口菜放在嘴裡,然後自己叨咕道:“所以,父王是在北堯的時候認識的孃親,是嗎?。”
“是。”依舊的簡單的回答。
“若兒,如果真要算的話,你該是屬於南夕郡的,因爲你長在這裡,就算我們離開,你也要說你是屬於這裡的。”沈氏吃的很少,簡單的幾口飯就算吃飽了,怪不得那麼纖瘦。
瑾若不知道那晚父王跟娘說了什麼,只是幾天後,當娘讓瑾若收拾行裝準備離開的時候,瑾若似乎明白了什麼,看着自己頸間的蘭花墜,她衝着跑出了聽竹苑。
沈氏在後面喚她,她回頭看了沈氏一眼,目光溼潤:“娘,你從來都是如此,從我記事開始,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你從來不會跟我解釋爲什麼,只是讓我如何做,我是你的女兒,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性格,我不是什麼附屬品,我不夠聰明,我不知道從你的一言一行,能感覺到什麼,我……”這些日子以來,瑾若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她在等待,等待着孃親跟她解釋,她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等到後來,只剩下一個結果,一個離開的結果。
“因爲你不是他的女兒。”沈氏的一句話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瑾若似乎開始明白爲何孃親總是反對成亥王對瑾若的溺愛,是因爲不想虧欠一個外人。
瑾若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她本就不是這裡的人,所以她是否是成亥王的親女似乎應該跟她沒有什麼關係,但是當沈氏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的心還是疼的,她步子很慢,離開了聽竹苑,看着瑾若消失在聽竹苑門口,沈氏身子微一踉蹌,身後的阮嬤嬤立即上前扶住她,她只是看着瑾若小小的身影,輕聲道:“我只是想讓她過得簡單一點,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什麼都不知道,像其他的孩子一樣簡單。”
草兒那丫頭趕緊跟着追了出去。
跟着沈氏多年的阮嬤嬤扶着她的手臂,扶她在廊下坐着,“夫人,瑾若郡主明明是成亥王的親子,你又爲何如此。”
“她那般倔強的孩子,如果不如此說,她定能做出傻事。十一年前,從瑾若被人推下山崖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她的父親。十一年前他保護不了自己的女兒,任由人把她幼小的身軀推下山崖,而現在亦是,他保護不了,他只能讓我們離開。”沈氏說了很多話,她知道在這裡,她能聊天的人也只有阮嬤嬤一人。
外面的天氣有些炎熱,阮嬤嬤拿着一把扇子輕輕給沈氏扇動着,從始至終,阮嬤嬤都明白沈氏對成亥王的不是狠,只是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只能歸結爲恨,十餘年的冷漠,換來的最終卻是離開,她擔憂的說道:“夫人,你可想過成亥王爲何現在讓我們離開?”
沈氏搖搖頭,“他只說他無能。”她不是不能想,而是她不願想,就如同她當初根本不想去想爲何成亥王不去追查瑾若墜崖一事,如果當年不是上天憐憫,那麼她的瑾若早已經不存在於人世,她不願去想這些年成亥王對於她們母女的關心,她也想要去原諒,可是當她看到女兒一次又一次受委屈時,她忽然明白了,或許漠然是保護自己的唯一方式,儘管委屈,卻能保全,從那以後,成亥王妃至少少了害瑾若的念頭,這一切只因爲沈氏的漠然,對於成亥王的漠然。
瑾若回來的時候,沈氏依舊坐在廊下,焦急的看着,聽到聽竹苑門口的腳步聲,她立即起身,瑾若低垂着腦袋一步步走了過來,身後跟着草兒,在看到孃親的眼神的瞬間,瑾若似乎看到了自己在現代的母親,她的眼睛有些溼潤。
“對不起。”只輕輕吐出三個字,便回了自己房間,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的瑾若,胃裡不舒服起來,當聞到很好聞的桂花糕時,她睜開眼睛,沈氏已經端着桂花糕過來。
瑾若起身靠在牀上,沈氏在牀邊坐着,看着瑾若,瑾若雙手抱膝看着娘,沈氏拿起一個桂花糕遞給瑾若,“若兒,你不是說過天下之大,美食最大嗎?嚐嚐娘給你做的桂花糕。”
瑾若點頭,接過來便一口吃下,濃郁的香味在舌尖化開,她沉默很久,最終說了句:“娘,我睡了。”
沈氏看着瑾若這丫頭,道:“你不打算告訴我今天你去幹什麼了嗎?”
瑾若只是搖頭,沈氏說完這句,便出去了,瑾若拉開被子,起身坐起,她知道有些事情她還沒有弄清楚,她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她今天從聽竹苑跑出去的情景。
她當時卻是有些生氣了,但是在她的心裡是很清楚,一定有什麼原因,否則成亥王不會如此,因爲他明明知道沈氏在這裡沒有親人,她的親人在北堯,他要她們離開,一定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
她趕到成亥王的大殿的時候,從裡面傳出爭吵的聲音,她的小腳剛邁到大殿的門口處,一個茶杯便從裡面扔了出來,碎在她的腳邊,裡面的人顯然因爲吵的激烈,根本沒有發現小小的瑾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