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本是心平氣和的問話,那人卻如此不禮貌,瑾若擡眸看了那個宮女一眼,手腕處明顯是枝條抽打的痕跡,她上前把那位宮女扶起,不打算理會那人,便準備迴流珠閣給她上些藥。
誰知那個太監乾脆上前一步,攔着,瑾若好看的眉毛一揚,道:“宮中的規矩,奴才可以以“我”自稱嗎?宮中的規矩可以見到主子不行禮嗎?還是你以爲我一個皇上親封的郡主沒你大?”
那人立即收斂了脾氣,看着瑾若絕美笑顏中隱藏的絲絲威嚴,有些吞吞吐吐,道:“若郡主,這個丫頭不守規矩,偷了宮中的飾物要拿去變賣。”
“不,不是,是我在御花園中掃地撿的,不是偷的。”那個宮女聲音很小,幾乎聽不太清。
瑾若看了太監一眼,“回去告訴你宮中的主子,這個丫頭我要了,我想只是一個掃地的丫頭,你主子應該不會放在心上吧。”
說罷,瑾若便領了這個宮女進去,草兒見宮女胳膊上是傷,立即拿了藥箱,瑾若拿過藥粉便要給她上藥,那人立即跪下,“使不得,奴婢是賤婢,怎麼能讓郡主上藥?”
瑾若閉眼嘆氣,心想這古代的等級制度實在是讓人受不了,“草兒,你給她上吧,輕着點,這些藥粉可能浸入傷口處會痛。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宮裡的?”
“回若郡主,奴婢叫小末兒,是御花園掃地的,並不歸哪個宮。”小末兒瑟瑟的說道。
她的傷勢好在不重,看着她的臉色極不好,瑾若道:“你休息會還是回去吧,在我們宮裡對你來說也不見得是好事,以後見了那些個趨炎附勢的人,就躲着點。”
只聽“撲通”一聲,末兒跪在瑾若面前,“郡主,您就收下我吧,我只是一個掃地的,沒人會過問的。”
看着她哀求的樣子,瑾若有些不忍,末兒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樣子,在現代的話,本該是一個被父母寵愛的年紀,只好點點頭。
草兒知道瑾若小姐是個心善的人,蹲下身子幫着上藥,瑾若仔細的看着,道:“主子也好,奴婢也好,身軀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貴賤之分,如果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卑微的話,那麼誰還會如此看重你。”
簡單的幾句話,忽然房頂處似乎傳來嗤笑聲,長孫恆在流珠閣的屋頂上咯咯笑了起來,瑾若覺得有聲音,立即出了房門,出房後便看到褚澈正向着走來。
“褚哥哥,屋頂好像有人。”瑾若着急的指着屋頂道。
話剛落地,褚澈一個飛身,便上了屋頂,長孫恆一看來人武功不弱,立即想要撤離,但是似乎來不及,他調轉方向,向着另一處宮中逃竄。
身後褚澈緊追不捨,在瑾若屋頂的人,定是對瑾若不利的人,他倒想看看對方是什麼人?
一直追到東宮時,褚澈停下了步子,東宮院落的亭子內,太子北尋楓正在和北寒陌飲酒,聽到響動,北寒陌起身,褚澈認清楚來人,立即上前行了禮。
北寒陌認得此人,便道:“褚大人可有事?”
“無事,只是路過,叨擾太子和殿下,願見諒。”說罷,太子輕輕點頭示意表示沒事,褚澈便離開了。
他剛走幾步,亭子下圓桌布蓋的桌子下,長孫恆正準備爬出來,北寒陌伸出一隻腳使勁給他踹進去,果不其然,褚澈慢慢的轉身向着他們的方向走回去,“閒來無事,想陪太子和皇子共飲幾杯。”
“褚大人客氣了,楚大人遠道而來,本太子招呼不周,望見諒。”北尋楓還是有點擔心桌下的長孫恆的,但是在語氣上卻絲毫聽不出來慌張。
但是北寒陌卻是一臉看戲的模樣,一貫的笑容在嘴邊漾開,長孫恆,今天你肯定是有苦頭吃的。
幾人的話並不多,特別是北寒陌,褚澈和太子倒是能聊上幾句,聊得最多的也是一些史書和如今的形勢,兩人都能感覺到對方知識的淵博,似乎越聊越好,太子和褚澈的見解在很多地方都是一致的,在問及北寒陌的時候,北寒陌也只是輕輕搖頭,說什麼他只對美女美酒感興趣。
幾人聊兩個時辰,天氣炎熱,桌下的長孫恆幾乎保持着一個姿勢不敢動,大汗淋漓。他坐不能坐,只能半蹲着,明明是一個俊逸風流的人物,何時這般狼狽過,最終他的手剛想動了一下,一隻腳便狠狠的踩在上面。
他另一隻手捂住嘴,心裡把北寒陌的祖宗都問候了一遍,鑽心的疼痛他倒是能忍,但是以後要讓北寒陌看笑話,他卻忍不了了。
幾人似乎都感覺到了什麼,北寒陌和褚澈幾乎是同一時間站起來,北寒陌轉身拉着太子後退幾步。
只聽得一聲巨響,那個桌子已經裂開,長孫恆捂着手指站起來。
褚澈和北寒陌幾乎同一時間笑了,太子無奈的搖搖頭,“何必如此?好好的一張桌子。”
長孫恆俊逸的臉上幾乎佈滿了汗水,在桌下憋了這麼久,他本以爲太子和北寒陌或許會想辦法把褚澈打發了,沒想到幾人倒是聊開了。
褚澈的目光停留在長孫恆的身上,上次劫持瑾若的事情,褚澈並沒有看到長孫恆的模樣,所以他是不認得他的。
長時間的靜默,誰也沒有先出聲,北寒陌的嘴邊掛着一抹斜斜的笑容,似乎眼前的這場戲,他只是個觀衆,而且樂在其中。
“褚大人,長孫恆是北堯國相國長孫平世獨子,當今長孫皇后的侄子,歷來在宮中隨便慣了,如有得罪的地方,望褚大人見諒。”北寒陌的話說的倒是讓人聽得舒服,褚澈看了北寒陌一眼,他雖然看起來隨意,但是簡單的一句話,便把這層關係厲害交代了個清楚明白,他知道礙於兩國關係,褚澈也不能如何。
“長孫大人有禮,即使長孫大人隨便慣了,流珠閣屋頂似乎也不該是閣下該去的地方,大門敞開,您大可光明正大拜訪若郡主。”褚澈即使心裡有氣,但是畢竟是北堯皇宮重地,他只能言盡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