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時分,瑾若和北寒陌才趕到藥閣,長孫恆坐在石凳上,看着是早就到了的。
北寒陌抱着瑾若下馬,瑾若輕推開她,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纔開口道:“他是怎麼知道我師父的住所的?”
一邊把馬拴在樹上,一邊道:“來之前給他使了眼色,知道是要往你師父住處,之所以知道藥閣在這裡,是因爲我們一起長大,我來這裡求你師父多少次,他差不多也來了多少次陪着,只不過見到你的那兩次,他倒是沒跟着。”
看了一眼北寒陌,再看一眼長孫恆,這兩個人還真是奇怪,見了面就是擠兌,而真正有什麼事情時,這份兄弟情分甚至超過了親生兄弟。
瑾若慢慢走到長孫恆身邊,彎腰問道:“既然來了,怎麼不叩門?”
“沒人。”長孫恆吐出兩個字,似乎唯一的希望破滅似的。
瑾若想了一會兒道:“這個時辰,師父許是去山上收集露水去了,竹林中四季都會有露水,所以師父應該是出去了,不過出去的是太早了些,昨晚沒有睡不成嗎?”
看着疑惑的瑾若,長孫恆起身,使勁推開了藥閣的門,撲鼻而來的是一股灰塵的味道,走上臺階,滿屋的擺設全都亂了,椅子隨處倒着,桌子似乎也裂了。
北寒陌看此情景,才知道長孫恆爲何起先如此那般模樣坐着,立即出去把藥閣四周的園子也看了遍,確定沒發現什麼,纔回來,鬆了一口氣般,想着這樣的場景不難讓讓人想到,白無骨是不是遇害了。
一隻手輕輕放在瑾若的肩上,北寒陌勸慰道:“瑾若,看着滿室的灰塵,應該是離開幾月了,至於白無骨師父的生死,我們誰也不知道,所以……”
“師父不會有事的,他前些日子不是還給我寫信告訴我怎麼醫治太子嗎?”她轉眸看向北寒陌,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他看着她含淚的雙眸,明明是強忍着卻帶着一種篤定的自信,北寒陌點點頭,表示相信她。
來回踱步得走在曾經熟悉的地方,從臥室走到藥房,再到種藥的園子,最後瑾若輕輕坐到師父曾經專門爲她做的鞦韆上。
北寒陌和長孫恆相看一眼,最終把視線都放在了瑾若身上,瑾若身子微晃,鞦韆也輕輕晃動,她開口道:“師父不會有事的,師父曾經說過他最討厭那些浪費藥的人,每一粒藥都是幾十種有生命的藥草碾磨而成的,所以他平生最珍藏藥,雖然滿室的狼藉,卻沒有看到半分殘壞的藥瓶和藥草,所以瑾若可以肯定師父定是好好得帶着藥離開的,在他的藥閣內,有數不清的藥,全都消失不見了。”
“如果是別人搶走了呢?如果別人就是爲此而來的呢?”長孫恆語氣急切。
“長孫恆。”一聲厲喝,長孫恆聽到北寒陌的聲音住了嘴,便看到瑾若的眼中又多了一份擔心。
忽的從鞦韆上起身,她上前抓住北寒陌的袖子:“我們回南夕,我們回南夕王府,父王一定會幫我們的,如果晚了,師父和自蕊都會有危險的。”
低頭看了一眼瑾若抓緊自己的手,瑾若意識到什麼,立即鬆開,但是眼中卻滿是渴求。
眼神中閃過一份堅定,北寒陌拉着瑾若上了馬,長孫恆緊跟而去,北寒陌對着天空長嘯一聲,過了一會兒,一隻鷹居然朝着他們的方向飛來,等到離近,瑾若纔看清是南兒,瑾若伸手接住南兒。
北寒陌撕下身上的一塊衣角,“帶刀了嗎?”
點點頭,瑾若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北寒陌接過,指腹摸過刻有的那個“陌”字,嘴邊一絲微笑,立即龍飛鳳舞在自己的衣襬上揮舞起來,不多時,那塊被撕下的衣角上已經滿是裂縫,細看之下,才發現是字,他輕笑,直接綁在南兒身上。
“南兒,此地你再熟悉不過,帶信給張毅。”北寒陌道。
南兒振翅而飛,速度很快,倒不像是平時慢吞吞的樣子,北寒陌看着天空的影子漸漸變小,道:“我的南兒,關鍵時候還是知道緩急輕重的。”
長孫恆直接白了他一眼,丟過去一個小石塊:“我看你還不如一隻雕兒,我這都急火攻心了,你還有心情說笑。”
“駕。”北寒陌扶住瑾若,幾人策馬向着南夕郡朝的方向而去。
南夕郡朝褚府,天色已經漸漸亮了,靠着軟榻,手中握着一個透明的瓶子,細看之下,能看到瓶中的淡綠竹片碎葉,看樣子,他應該是一夜未閤眼。
聽到門口處有響動,褚澈開口道:“可是找到了北堯隊伍的所在?是否今日進王府?”
半天沒聽人回答,褚澈擡眼去看,父親褚孝爲負手而立,褚澈立即起身,頷首道:“父親。”
褚孝爲點點頭,在褚澈房間轉了一圈,最後看到他手中握着的東西,不用猜他也知道是什麼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多半是拿着這個瓶子的。
“想知道瑾若郡主在哪嗎?”褚孝爲問道,順勢坐到兒子身邊的椅子上。
褚澈不知父親是何意,沒有回答,褚孝爲冷笑道:“我本以爲自己的兒子是天底下最優秀的,他可以幫助父親實現父親一生都沒有實現的心願,卻不料他卻爲了一個區區的女子而躊躇不前,這還是我千軍萬馬來攻都毫不畏懼的兒子嗎?”
“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哪怕付出任何代價,哪怕違背自己的良心,我也一定會做到。”他雙手握拳,只是他猜得到這一句話定會激怒褚孝爲。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他沒有絲毫的躲避,褚孝爲道:“你的意思是父親有的只是壞心腸是不是?”
“褚澈不敢,畢竟在整個南夕郡朝百姓眼中,父親是良臣、是重義寬厚之人,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褚澈道,眼中沒有絲毫的畏懼。
似乎並不屑於解釋什麼,褚孝爲大步得離開,走到門口處,他的腳步停了下來,看着自己的兒子道:“如果你再這樣下去,你害的只會是你最心愛的人,上官瑾若無辜,我知道,但是若是影響了我的大計,那麼就不是無辜而是該死了。”
門哐當的關住,褚澈的手卻緊緊握着瑾若給的玻璃瓶,似乎這個在手心,他才能感覺到一絲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