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伽藍苑。
文景帝與妙音師太相對而坐,兩人口誦心經。
“陛下,大事不好啊!”
劉文瑾慌亂跑來,惹得文景帝面露不悅之色。
“何事?朕不是說過,在朕修習佛法之際,不許打擾麼?”
劉文瑾冷汗浸溼了後背,別人不清楚,可他卻知道眼前的皇帝有多心狠手辣。
多少高官大員,都曾以爲自己是皇帝的寵臣,在朝堂上幫其衝鋒陷陣。
可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就會被皇帝扣上各種罪名,如同待宰的羔羊,最後所有家當充公,還要被夷滅九族,以絕後患。
“是徐州……探子來報,徐州遭受了東夷人的進攻!”
什麼!
文景帝的心已經亂了,徐州可是大夏的重要鹽鐵產地。
一旦東夷佔據了徐州,就有了進攻大夏的跳板。
這塊戰略要地,一定不能丟!
否則,大夏危矣!
“來人!叫他們來上朝!”
“陛下說過,您修禪的時候,不許大臣們打擾……”
“朕說上朝!”
文景帝震怒,起身一腳踹翻了劉文瑾,“讓他們都滾過來見朕!”
——
徐州城。
周懷安率領城中百姓,赫然將一千東夷浪人堵在了陶府前。
獵人和獵物的角色對調。
金足赤心中激動,如今光是比拼人數,他們已經佔盡了優勢!
成千上萬的百姓都拿起了武器,一千東夷浪人算個鳥?
能動員他們的世子,果然值得我金足赤追隨!
“袁師兄,你從旁輔佐,金足赤跟我上!”
周懷安說罷,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他深知徐州城的百姓,只能打順風局搶人頭,一旦陷入逆風局肯定崩盤。
百姓們跟浪人的單兵作戰能力有明顯的差距。
如今不過是仗着人多勢衆,將東夷人嚇得手足無措。
一旦紙老虎被戳破,哪怕人再多,也不是這些東夷浪人的對手。
周懷安決定用自身氣勢壓倒東夷人,鼓舞百姓士氣,或許還有一搏之力!
還要親自衝上去?
金足赤有些懵逼,可世子已經衝鋒在前,他又豈能落於人後?
“殺!”
周懷安怒吼一聲,手中小刻刀直接甩出破天一劍。
驚天動地的氣勢,使得東夷人本能想要退後。
加藤燼咬牙道:“怕什麼!他不過是煉體境的武夫!我等也是,何必害怕!”
嗖!
小刻刀之下,無人生還!
“厲害!這就是我大夏的軍人!”
“老少爺們,別讓大人孤軍奮戰,咱們也上!”
“打死這些東夷走狗!”
百姓們羣起而攻之,在對的人領導下,羊羣也能化作一頭猛虎!
袁子脩擔心百姓吃虧,口中念道:“此地,不許拔刀!”
此言一出,正要抽刀迎戰的東夷人,瞬間變成了手無寸鐵之人。
徐州百姓們的鋤頭鐮刀可不會手下留情!
若是放到從前,哪怕百姓手中有武器,浪人們赤手空拳也能應對。
可如今徐州百姓氣吞萬里如虎,反倒是東夷人變成了唯唯諾諾的綿羊!
周懷安在前方開路,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揮舞刀劍,鮮血已經染紅了雙眼,唯有衝破此地,才能夠營救太史昭和曾紀常等人。
“世子!小心!”
金足赤大喊一聲,周懷安衝的太過靠前,已然陷入敵人的包圍之中。
“鋤頭借我一用!”
金足赤本想退縮,可他在這九州大地上,還是第一次看到動員百姓,將他們看做人的世子。
“休傷我主!”
金足赤掄起鋤頭,神兵天降,錘倒了數名浪人!
周懷安一往無前,他就是世子堅實的後盾,保護其後方不受傷害!
現在不需要任何戰術,只要將東夷人衝散,這些傢伙就會如同喪家之犬一樣狼狽而逃。
“都給我衝過去!營救知府大人!”
周懷安此言一出,徐州百姓如同打了雞血!
陶潛這些年在徐州的口碑,可謂是相當之好。
雖然不能避免和光同塵,但陶潛無論是賑災,還是求糧方面,都讓更多的徐州人,在這場旱災之下活了過來。
一聽到要去營救陶知府,衆人戰意更盛!
“救出陶知府!跟着大人衝過去!”
“敢問大人姓名!是您救了徐州!”
“請大人告知我等名諱,帶您百年之後,徐州一定設立祠堂!”
艹!
小爺才20歲好不好,這都已經涉及到百年之後的事情了?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給你們推薦個祭拜的好神!”
周懷安斬殺眼前東夷人,大聲說道:“以後祈福就拜妖狐娘娘!她絕不會要你們的任何祭品!”
與其百姓們胡亂祭拜,被有心之人利用,還不如便宜了夏侯雪。
畢竟人家一口一個“相公”,叫了那麼多聲,也該給點甜頭,證明自己不是個渣男!
“好,以後什麼牛鬼蛇神都不拜了!”
“就聽大人的,咱們拜妖狐娘娘!”
“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妖狐娘娘是個大善人!”
周懷安與徐州百姓談笑間,便已經殺退了絕大多數東夷浪人。
他們大部分人,就如周懷安所料,遇到這等硬茬子,直接選擇了慌亂逃竄。
“太可怕了!以後我再也不來徐州了!”
“此地簡直是修羅場!快快逃跑!”
“等等我!別丟下我啊!”
樹倒猢猻散,加藤燼破口大罵:“汝等難道忘記了武家的威名了?他們不過是一羣綿羊,我們是狼羣……”
加藤燼費盡口舌,想要挽回敗局,可惜卻無濟於事。
東夷浪人已經被徹底打怕,只想保全自己的性命苟活於世。|
“你……你們就算暫時逃過一劫又能如何?我東夷的水軍,已經準備登陸!”
加藤燼狂笑道:“我等是爲了給水軍大將們爭取時間!我等死的光榮!”
如今一千東夷浪人,被殺的只剩下數十人。
周懷安總算能鬆口氣,笑問道:“你猜,東夷人的蜈蚣走軻,敢跟我大夏的玄龜戰船硬碰硬麼?”
金足赤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清楚,畢竟他是正兒八經的西戎人。
啪!
“連捧哏都不會當,我要你有何用!”
周懷安對準金足赤的腦瓜就是一下,加藤燼卻已經臉色鐵青。
以往都是大夏主動追絞,靈活的蜈蚣走軻,自然無往不利,將玄龜戰船耍的團團轉。
如今進攻的卻是東夷人!
靈活有餘,噸位不足的蜈蚣走軻,要主動跟玄龜戰船硬碰硬,那不是找死麼?
加藤燼渾身顫抖,問道:“莫非,孫伯牙沒死?他已經……”
周懷安微笑點頭,“你還不是人頭豬腦,可喜可賀!你們這些東夷人,已經被我大夏關門打狗,還渾然不自知!”
加藤燼突然跪在地上,隨後從腰間拔出脅差,“可否看在我們交戰過的份上,讓我切腹自盡,以全忠義之名?”
唰!
剩餘的東夷浪人,眼見逃跑無望,便紛紛跪坐在地上,準備切腹自盡,以保全名節。
當然,若是能逃跑的話,誰都不想用這種方法。
周懷安冷笑一聲:“你們也配?之前在徐州城,燒殺搶掠的不就是你們?想要自殺?徐州百姓可不答應!”
話音剛落,憤怒的百姓們,已經上前圍攻剩餘的東夷浪人!
唯有用敵人的血,才能夠祭奠因此死去的同胞!
周懷安緩步向前,如果他的猜測沒錯,內鬼就在陶府等着自己。
袁子脩自然而然地跟在師弟身後,倒是金足赤一反常態,一路小跑,大有唯周懷安馬首是瞻的意思。
——
陶府。
太史昭奮力擊殺其餘浪人,斷腸草之毒,已經擴散到全身,令其再也承受不住痛苦,幾次都要癱倒在地。
可憑藉着一口氣,太史昭緊握雙鐗,勉強撐住地面,始終站立不倒。
“太史金衛,您這又是何必呢?”
李泊岐笑着爲自己斟茶,“不瞞你說,之前東夷海商前來做生意,可是我特批的呢!如今有一千人,他們已經混入了徐州城!聽到城外的喊殺聲了麼?徐州城已經被拿下了!”
聽聞外面的嘈雜之聲,太史昭面不改色,楚中天和李林峰二人,則是心有餘悸。
一千東夷浪人,若是太史金衛和曾哥沒中毒,倒是能夠輕鬆突圍。
可如今只靠他們兩個護着陶潛,那就是直接送人頭。
李泊岐輕抿一口茶,笑道:“太史金衛,我敬你是條漢子,只要你忍住疼痛,親手將門打開,我就不殺那兩個廢物,如何?”
混賬!
李林峰大怒,“老子死之前,也要拉你當個墊背的!”
說話之際,李林峰就準備動手。
“殺了我,你們能逃出去?我決定做此事,就已經無懼生死!”
李泊岐穩若泰山,太史昭已經拄着雙鐗,艱難地向大門走去。
他要盡一個金衛最後的職責,爲底下的兄弟,爭取一個活命的機會!
哪怕,如今每走一步,都讓他痛入骨髓,也在所不惜!
“太史金衛,要死一起死!我們不怕死!”
“金衛大人!別走了!求您別走了!”
楚中天和李林峰已經淚流滿面,陶潛自責地低下了頭,“太史,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太史昭耗盡全身的力氣,終於走到了門前,“可惜,陶潛,你變了。”
唰!
大門打開,太史昭已經準備迎接生命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