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橫眉冷對,勇親王府的小仙女,豈是你一個吏部尚書的二房能動?
徐夫人被氣得胸口亂顫,卻又無可奈何。
想罵?給你一個侮辱宗室的罪名!
想打?皇室第一猛將勇親王,隨時奉陪!
“二位大人!咱們還是說回案子!”
都御史趕緊把話拉了回來,唯恐婦道人家亂了方寸。
“嗯!剛纔本官已經問過姬四娘,她說是徐大人的愛子意欲行兇!”
蘇傳恩笑道:“都御史大人,你對此有何高見?”
作爲和稀泥專業戶,蘇傳恩笑着將皮球踢給了都御史,看他如何破局。
現在姬四孃的證詞,可是有利於周懷安。
“尚書大人!姬四娘也說了,是意欲行兇!徐府的家丁還沒有動手!周懷安又是如何判斷他們到底會不會動手呢?”
都御史冷笑道:“本官也可以說,是周懷安胡思亂想!主動手傷人!徐二公子經此無妄之災,實在是可惜!”
漂亮!
徐夫人心中歡喜,都御史大人不愧是都察院的精英!
這番對話,輕鬆地把之前姬四孃的證詞推翻。
將周懷安說成了被迫害妄想症,徐二公子則是慘兮兮的路人。
“那都御史大人,又怎麼清楚,家丁不會動手?”
周懷安笑道:“沒有發生的事情,我們都可以做出假設!他們沒動手,那是犯罪未遂!而並非沒有犯罪動機!”
“如若我坐以待斃,最後被打死了,都御史大人恐怕不會這樣爲我伸冤吧?”
“小子我只有一條命,自然要珍惜!不如都御史大人離我近一點,看看我是不是會主動行兇!”
周懷安露出一口銀牙,這些官吏都清楚,燕王世子辦案之時,對河內伯動手之事。
“都御史大人,您要明察秋毫,可以靠近燕王世子。”
大理寺卿則是激將道:“正好試探,他是不是窮兇極惡之徒!可惜若是不幸言中,都御史大人可就捐軀咯!”
“本官定會稟明陛下,說都御史大人是爲民請願,所以才以身喂虎!”
都御史不是傻子,他確實想得到徐青的賞識,可他也沒有必要將命搭進去!
萬一周懷安,真的跟周棣一樣瘋狂,動手殺了他,那便得不償失!
“不必不必!本官相信,世子並非有意爲之!”
此言一出,徐二破口大罵道:“你這廝還想不想得到我父栽培了!你站在他身邊,這麼多人,還能任他殺你不成!”
京兆府尹陳熙,笑看向得力助手姬四娘,“你可有把握制住周懷安?”
“沒有!他也是煉體武夫,我並無十足把握!”
此言一出,都御史臉色慘白,誰會拿自己小命去開玩笑?
“咳咳!本官以爲,無論徐府家丁是否要加害周懷安,他傷人都是事實!”
都御史話鋒一轉,“針對傷人之事,周懷安一定要承擔罪行!否則我大夏律法談何公正!”
籲……
公堂上圍觀的百姓們,發出噓聲,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只准勳貴策馬傷人,不準百姓鳴鼓申冤!
好在都御史的臉皮夠厚,對此嘲諷熟視無睹。
可徐二公子忍不了,從小到大,他何時被賤民們瞧不起?
“你們這羣螻蟻!竟然敢嘲諷本公子!”
徐二公子大怒道:“給我記住這些人的嘴臉!此案過後,我一個一個找他們算賬!不把他們弄得家破人亡,老子就不是徐府二少!”
百姓們瞬間安靜下來,整個公堂鴉雀無聲。
徐二公子的恐嚇,並非空穴來風,以吏部尚書的權力,玩弄他們於鼓掌之中,簡直是輕而易舉。
“三位大人,我有一句話要說。”
周懷安開口,都御史警覺道:“不可!你身爲案犯,豈能隨意說話!剛纔本官沒有治罪於你,已經是法外開恩!”
大理寺卿冷嘲熱諷道:“你們都察院辦案,還真是霸道!嫌犯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本官算是知道了都察院的作風!想必其中,有不少屈打成招的冤假錯案吧!”
“你!你胡說!”
“我是否胡說,你都察院可敢拿來卷宗一看!”
眼見兩位大員從三品的大員,如菜市場的潑婦罵街,蘇傳恩蚌埠住了,冷哼道:“二位大人!注意體面!”
“世子,你且說話便是!”
周懷安拱手行禮,至少他給蘇懷恩的印象,肯定要比囂張跋扈的徐二強。
“諸位老少爺們,請聽我一言。”
周懷安面向公堂上的百姓,微笑道:
“當他們來誣陷一介質子時,我沒有說話,因爲我不是可憐的質子!”
“當他們來威脅豆蔻少女,我沒有說話,因爲我不是無知的豆蔻少女!”
“後來,當他們來抓我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幫我說話了。”
此言一出,百姓們陷入沉思,他們其中不乏當日目睹周懷安見義勇爲的人。
一個上京城的籠中質子,爲了解救不相識的幼女,都敢挺身而出,與那吏部尚書的次子作對。
可他們明明目睹了一切,卻被人家三言兩語威脅的不敢吱聲。
周懷安身爲燕王世子,都被這些人誣告到公堂之上!
若是連一個世子,都不能得到律法的公平,更別提他們這些平民百姓了!
周懷安的今日,就代表他們的明日!
究竟是當個冷漠路人,看着周懷安被誣陷,最後屈打成招,下獄問斬?
還是仗義執言,洗刷世子冤屈,讓那豬狗不如的畜生,得到應有的懲罰?
“大人!我看到了!當日是他縱馬行兇,過後還想強搶民女!世子是清白的!”
一名老者,拄着柺杖,直接在公堂上喊出了心聲。
“老東西,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宰了你!”
徐二大怒,威脅道:“你行將朽木,可你還有家人!”
老者拄着柺杖,顫抖道:“正是老朽也有孫女,纔不想讓她們遇到你這種畜生!”
“是他縱馬行兇!是他強搶民女!”
“大人,世子是被冤枉的!不能亂抓好人啊!”
“該下獄的是姓徐的畜生!你們亂抓好人!”
民憤滔天,公堂之上,蘇傳恩已經心中有數!
“尚書大人!賤民之語,不可信之!還請大人明察秋毫!”
都御史趕緊提醒蘇傳恩:“徐尚書知道,您有幾個想要提拔的後生!”
大理寺卿緊皺眉頭,沒想到都御史拿出了這等誘人的條件!
換做平時,蘇傳恩恐怕早就選擇了利益交換,可如今陛下的意思是各憑本事!
周懷安巧舌如簧,激怒民憤,讓百姓指責徐二公子的罪行。
再看徐二公子卻沒有反制的手段!
他又何必爲此,得罪勇親王和曹國舅兩位大佬?
“哼!本官秉公執法,你說這些是何意!”
都御史見蘇傳恩義憤填膺,已經知道大勢已去!
想要治罪周懷安,已經是癡人說夢,能保住徐二公子不被問責,就已經是萬幸!
“混賬!你們胡說!你們冤枉本公子!”
徐二怒火中燒,看向周懷安:“姓周的!我告訴你!今日哪怕你被釋放,我也不會有事!這些今日爲你說話的人,我都會一個一個找他們算賬!”
“我要讓他們家破人亡!男的爲奴,女的爲娼!這就是他們幫你的代價!”
徐二已經到達了瘋狂的邊緣,他口不擇言,哪怕民憤如此,他也不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這就是權貴之子,這就是特權!
“唉!”
周懷安冷笑道:“你若不是有個當尚書的爹,恐怕出了這個門,就會被砍死!”
“你不是想報復我麼,敢不敢跟我賭命!”
此言一出,徐二公子臉色大變,周懷安說動手就動手,那是真的瘋子!
“怎麼?現在不敢了?原來是頭只會亂吠的野狗!”
徐二這種紈絝,最受不了激將法,在他們眼中,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有……有何不敢!本公子就跟你賭命!”
周懷安見對方上鉤,笑道:“我之前砍你一刀,便還你一刀!我若身死,你不必負責!就算是王叔,也不要爲我報仇!”
王妃秀美緊蹙,想要勸說,卻看到敗家侄兒衝着自己眨了眨眼,明顯是有備而來。
“周懷安!哪怕你現在是煉體武夫,被砍中要害,依舊會死!”
姬四娘生怕周懷安託大,趕緊提醒。
“我知道,所以纔是賭命!姓徐的,你砍我一刀,我也砍你一刀!敢還是不敢!”
徐二公子雙眼充血,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傻的人!
“你讓我先來?那你可是自尋死路!”
“呵呵,儘管來!三位大人,可敢做個見證?”
蘇傳恩自然無所謂,反正他是和稀泥那個,只要不背鍋,他纔不管誰生誰死。
大理寺卿見周懷安主動提議,想必已有對策,直接點頭同意。
唯有都御史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可週懷安一個煉體武夫,根本沒有到六品的先天武師,要害不可能抵擋住刀劍!
“你們立下字據,本官同意!”
都御史擔心勇親王和燕王秋後算賬,留了後手。
兩人按下手印,徐二公子親手拔出了姬四孃的大夏龍雀!
周懷安就是用這把刀,切斷了他的子孫根!
如今,他要一雪前恥!
“姓周的,給我死!”
大夏龍雀徑直看向周懷安脖頸!
咔!
周懷安全身上下的肌膚,呈現出古銅色!
徐二儘管奮力揮砍,卻依舊難以寸進半步!
刀鋒被周懷安的脖頸抵住!
“這一刀,你已經砍完了,現在該換我了!”
周懷安的脖子上,只留下淺淺的印記!
“你……你不是煉體鏡!你作弊!娘,救我啊!救救我啊!”
徐夫人生怕兒子吃虧,尖叫道:“他作弊!他不是煉體武夫!”
陳熙使了使眼色,姬四娘拱手行禮:“諸位大人,周懷安的確是煉體武夫!卑職不會說謊!”
聽聞此言,徐二已經被嚇的屁滾尿流,哀求道:“周懷安!你饒我一命,我爹是吏部尚書,將來你入了朝堂,他一定會幫忙!”
“我爹很厲害,他認識很多人,能幫助你!”
“我給你銀子,我給你房契,我給你地契!”
百姓們緊盯着周懷安,名與利的誘惑,就擺在眼前,燕王世子會如何抉擇?
“我今日放了你,以後你會放過我麼?”
周懷安冷笑道:“說好了一人一刀!你問這芸芸衆生,想要放過你麼!”
唰!
手起刀落,人頭飛出!
“兒啊!”
徐夫人昏卻當場,都御史臉色鐵青,憤怒地攥緊拳頭。
大理寺卿滿眼欣賞之色,難怪曹公會幫他!
蘇傳恩則是眼中充滿忌憚,小小年紀,就如此殺伐果斷!
徐二,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哪怕是王妃,也被周懷安的行爲嚇了一跳。
唯有百姓們,發出了歡呼聲!
他們不必被徐二報復,他們沒有信錯周懷安!
“姬捕頭,你剛纔爲何要幫我說話?”
周懷安低聲詢問。
姬四娘甩起腦後馬尾,嫣然一笑:“但行好事,莫問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