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皆寂。
氣氛一降再降。
葉輕龍的聲音繼續傳來，他已然豁出去了。
“她十五歲便離開葉家獨自在外發展，沒有參與過家族任何事業，我不懂老太爺您爲什麼要這樣，我不服！”
老太爺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然後，阿舞回家的第一天，你就算計她，是嗎？”
“我，我沒有算計他。”葉輕龍臉色一變，強硬否認，“我原本正準備出去，可是聽到小妹哭聲才趕過來的，她是我妹妹，我怎麼能容忍一個外人欺負她。”
說完，他扭頭望去，求助的眼神看向父親，以及剛纔動手之人的一衆長輩。
話雖不多，已經算是攤牌了。
老太爺今年已經一百一十歲，有兩個兒子，不過已經在多年前去世了。
葉輕龍一脈是老二的兒子，而葉輕舞一脈是老大的後代。
誰都明白，這是唯一的一次機會。
“爺爺。”
葉輕龍的父親也沉着開口，“我也認爲，輕舞丫頭的確不適合做葉家家主，且不說她是女子身份，便是能力方面只怕也無法帶領葉家走向輝煌。”
“是啊，老太爺，葉家不能交給一個女孩兒。”
“阿龍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打小就聰明，而且又有能力，我覺得葉家還是交給他最好。”
“老太爺，您不是也讚揚和認同阿龍的能力嗎？爲什麼要讓阿舞一個女孩子繼承葉家。”
“……”
他一開口，立刻有七八名中年附和。
當然，也有很少一部分人默默不語。
他們是老大這一脈，不是不想爭，而是這樣的場合找不出任何藉口。
葉輕舞微低着頭，眸子中閃動着淚花，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憐惜不已。
這就是她不願回家住的兩大原因之一。
勾心鬥角，爭風吃醋，只因爲老太爺的偏愛，同輩人陰陽怪氣，長輩則是會以一種審視的異樣眼神看她。
至始至終，她都沒想過做葉家繼承人。
從來沒有。
可是，剛纔見到老太爺後，老太爺把原因告知了她。
葉輕舞內心之中掀起驚濤駭浪，直到現在都無法平靜下來。
“都說完了嗎？”
老太爺的聲音淡淡徹響，一句話落下，紛雜的場面再次安靜下來。
他淡淡望着面色激動的葉輕龍，那張滿是皺紋的臉頰上沒有任何表情，轉目，劃過葉輕龍的父親，掃過剛纔開口之人。
旋即，他的目光停止在了王五身上，老太爺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而一直默默旁觀的王五也微笑着點點頭。
這樣的一幕，令人詫異。
不過並未有人多想，因爲老太爺已經淡淡的說出了一句話，臉頰上是不加掩飾的失落。
“這麼多年了……你們還是讓我很失望……”
聞言。
所有人都變了顏色，未等他們回味與思索，老太爺重新將目光對準了葉輕龍。
“阿龍，你很不錯，有頭腦，有能力，也能隱忍，這些年，已經不止一人在我面前提及你的優秀，當然，我也看到了你的優秀，因爲這是事實。”
老太爺看似在表揚，可這些話落在衆人耳中，已經紛紛變了顏色。
都知道，接下來的話纔是重點。
果然，說完後，老太爺頓了頓，“可是，你知道爲什麼……這些年來沒有將你立爲繼承人嗎？”
他也不等葉輕龍回答，而是繼續道，“你十二歲那一年，在外面和白家小子打架，將人打傷後，你害怕家族責難，所以讓旁系的阿雲替你抗下，你十三歲開始炒股，可是卻陪了一大筆錢，於是又讓幾個旁系幫你湊錢，十八歲，你和幾名子弟在外面遊玩和宇家小子發生衝突，最後，你獨自離開了……你二十一歲……”
隨着老太爺不徐不疾的述說，葉輕龍的面色充斥着驚恐，額頭不斷滴落冷汗，就連身體都開始不自禁的輕微顫抖。
不止是他，那些長輩也一樣，尤其葉輕龍的父親，臉色越來越難看。
而這時，老太爺的聲音又傳來。
“就在之前，你唆使阿鳳針對阿舞，再一次將
自己摘了出去，阿龍，你一次又一次推卸原本屬於自己的責任，甚至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被你推出去，這個家，我能交給你嗎！”
老太爺的聲音不高，卻如炸雷轟頂，在耳邊隆隆作響。
“我們葉家，需要的是勇氣和擔當，需要責任和心胸，而不是你這樣的虛僞和懦弱，這個家，我能交給你嗎！”
“小事看人品，大事看人格，生活看習慣，你來告訴我，你有什麼資格繼承葉家！”
撲通！
葉輕龍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猛地跪在了地上，身形狠狠地顫抖起來，“老太爺，我……”
唰！
老太爺一擺手，制止了他，看向葉輕龍父親，以及剛纔開口的一干長輩，“這就是你們極力推崇的繼承人？你們真的認爲他可以繼承葉家？你們真的認爲葉家有今天特殊的地位是靠資產和金錢獲得？”
撲通、撲通、撲通……
話音剛落，地上跪倒一大片。
“爺爺，我，我錯了，我……”
“老太爺，請給阿龍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
紛紛開口，每個人的神色之間充斥着驚駭，更多的是擔憂。
“古語云，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一個家族的福澤，不可能永久保持，到了第五代就沒有了。”
老太爺失落的眼神凝視他們，“但是，近代卻有偉人做到八代興盛，爲什麼？因爲一個家族想要長久興旺，靠權力靠財富都難以傳承，而是需要良好的家風代代相傳，以及一個擁有格局的領頭人坐鎮四方！”
“我知道，你們在私下裡都對我立下的規矩不滿，甚至不少人認爲，我這樣是在束縛家族發展，可你們想過一個最根本的問題沒有？”
“葉家，爲什麼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能夠與白宇兩家比肩，你們不會真的傻到認爲是靠葉家的財富嗎？關係網？利益網？權利？在京城，這些東西能比得過白宇兩家嗎？”
“愚蠢！”
“若我有一天死後，我敢保證，沒有了輕舞，不出三年，葉家必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