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勁。”風小雨把炒鍋和菊花魚生坯放在一邊，不滿地發着牢騷：“這叫什麼事，不練了，去他*媽的二級廚師考覈。”
“你還是繼續練吧。彆着急，慢慢想辦法。”平南燕接過炒鍋。喬春林的聲音很大，她聽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聲音輕柔地勸慰風小雨：“無論烹調大賽參不參加，二級廚師你遲早還要考的。”
“考什麼考，我纔不稀罕。”風小雨撇了撇嘴：“要不是爲了參加那個烹調大賽，我纔不考呢。”
“你這話就不對了。”平南燕柳眉微皺：“廚師的級別高低關係到你的前途，不可以馬虎。”
“我無所謂。”風小雨脫口而出：“要是不能幫助藍盈盈我就不要這個廚師證了。”
“你這話當真。”平南燕似笑非笑：“藍師姐在你心中就這麼重要？”
“重要又怎麼樣。”風小雨聽出平南燕話裡有話，微微一怔，心一橫，大聲說道：“我答應過幫她，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不怎麼樣。”平南燕笑了起來：“大家說不定要恭喜你，我們四海酒樓快要有老闆娘了。”
平南燕話音一落，許多人都跟着笑了起來，夏之威正和王老爺子說話，急忙轉過臉，詫異地瞪着大眼：“誰是老闆娘。”
“滾一邊去。”藍盈盈微笑着在夏之威腦袋上拍了一下，大家說笑慣了，她也不以爲意，倒是對風小雨的表白比較感動，風小雨雖然答應幫她，可是他一向說話隨便，今天是第一次在人前表示對她的關心，而且是情急之下，真情流露。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事在風小雨心中盡然比他自己的前途還重要。
“我今天真倒黴。”夏之威摸着腦袋，小聲嘀咕：“中午被擰了耳朵，現在又被打腦袋，招誰惹誰了。”
“你別瞎攪合。”高寒笑着拍了拍夏之威的肩膀：“陪王老爺子玩去，藍師姐打你還是輕的，小心她一發怒把你趕出四海酒樓。”
“憑什麼？”夏之威擰了擰腦袋：“這裡不是風小雨師傅說了算嗎？”
“風小雨師傅也要聽藍師姐的。”高寒瞄了一眼風小雨和藍盈盈，繼續說着。
“爲什麼？”夏之威骨碌碌轉着眼珠，疑惑地看着藍盈盈。
“等長大你就知道了。”林燕燕笑着插言。
“我都十五歲了。”夏之威不服氣地挺了挺胸脯。
“你的話怎麼那麼多。”藍盈盈又好氣又好笑地推了夏之威一把，見他不吭聲，轉向風小雨，輕聲說道：“平南燕說得對，前途要緊，你剛剛學手藝不久，二級廚師證很難得，有了證書，即使不在揚州，任何一個地方你都可以立足。”
“我真的覺得沒勁。”風小雨情緒平穩了許多，不過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要是不能參加烹調大賽，廚師證過兩年再拿也無所謂。”
“你一定要幫助藍師姐參加烹調大賽。”平南燕語氣忽然變得嚴肅，若有所思。
“對。”風小雨回答得斬釘截鐵。
“那你就繼續訓練，準備參加二級廚師考覈。”平南燕淡淡說道。
“沒有意義了。”風小雨搖了搖頭：“你又不是沒有聽見，喬春林剛纔說得清清楚楚，二級廚師考覈推遲了，在烹調大賽選手決定之後進行。”
“你放心，不會推遲。”平南燕笑得有點莫測高深。
“你憑什麼這麼說？”風小雨和藍盈盈異口同聲地詢問。
“這你們就不用問了。”平南燕語氣微微有點惆悵：“反正二級廚師考覈後天會如期舉行。”
“我還是不放心。”風小雨心不在焉：“等學校通知後天參加考覈我再訓練。”
“你這人怎麼這樣，時間緊迫，就算上面有決定也要等到明天。”平南燕微微有點生氣，俏臉泛紅，把鍋一仍：“你就這麼不信任我。不練拉倒。”
“我練我練。”風小雨也覺得有點對不住平南燕的一片好意，拿過炒鍋，倒上油，一邊加熱一邊看着平南燕氣鼓鼓的俏臉，嬉笑着說道：“聽你的還不行嗎，我的小姑奶奶。”
“真拿你沒辦法。”平南燕噗嗤笑起來，粉面泛紅，春色撩人。纖手輕輕拈起一個菊花魚生坯，魚皮向上放入油鍋中，用勺子摁了摁，再翻過來，炸成微黃色。
一叢魚絲經過烹炸鬆散開來，根根立起，形態各異，看起來和一朵盛開的菊花差不多，平南燕微微點頭：“差不多了。”
“只是差不多？”風小雨嘆一口氣：“看來基本功還要跟你們學一學。”
“你的刀工稍一點撥就一日千里，菊花魚要不了一天就會超過我們了。”平南燕湊近風小雨，有點羨慕地輕聲說道：“你的天賦實在令人嫉妒，難怪秦天柱他們懼怕你幫助藍盈盈。”
“什麼天賦不天賦的，我笨得很。”風小雨一邊炸其他的菊花魚生坯，一邊呵呵笑着：“你的刀工最出色，還要依靠你教呢。”
“我有什麼可教的。”平南燕用勺子在鍋中幫着風小雨翻動，聲音更低：“藍師姐人漂亮，又聰明能幹，在你心中那麼重要，還是她教你合適。”
“你在我心中同樣重要。”風小雨眨動着明亮的眼睛，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真誠迷人，聲音低了很多：“而且，你也很漂亮啊。”
這種帶有明顯挑逗的肉麻話從風小雨嘴裡出來，竟然顯得誠懇動人，平南燕俏臉飄過一片紅暈，手腕一抖，一個菊花魚生坯掉進油鍋，油濺起，灑在她的工作服上。
“你小心點。”風小雨慌忙拿起幾片餐巾紙幫她擦拭，擦了一下，立即尷尬地愣住了。油不少，可沾到的地方不妥，正好在前胸，風小雨手指一下子就接觸到了那份致命的溫柔。
“我自己來。”平南燕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剛纔的一下令她張皇失措，手忙腳亂地推開風小雨還停留在她胸前的手掌。
“你們幹什麼呢？”藍盈盈忽然探過頭來，奇怪地望着臉色尷尬的風小雨。
“噓。”風小雨反應很快，立即收回手掌，豎起手指在眼前做了個神秘的動作：“天機不可泄露。”
“我有點事，出去一下。”平南燕可沒有風小雨那麼會隨機應變，低着頭匆匆從藍盈盈身邊穿了過去。
“你欺負她了？”藍盈盈疑惑地看着風小雨：“平南燕神情怎麼不自然。”
“我對她、、、、、、”風小雨用手掌在藍盈盈胸前比劃，藍盈盈嚇了一跳，退後一步，撇了撇嘴：“你雖然油嘴滑舌，但這種動作量你也不敢。”
“還是你瞭解我。”風小雨哈哈笑起來，端起炸好的菊花魚造型：“我們找王老爺子瞧瞧，他可是刀王，刀工方面請教他一定不會錯。”
王老爺子正和夏之威說得開心，滿臉微笑，當風小雨把菊花魚放在面前，他微微一怔：“這是什麼？”
“菊花魚。”風小雨耐心地提醒王老爺子：“你想起來了嗎？”
“菊花魚我當然懂。”王老爺子有時候清醒得讓人啼笑皆非，他愣愣地盯着風小雨：“可是你做得這叫什麼玩意，哪個師傅教你的。”
“沒人教。自己學的。”風小雨的笑容一下子僵持在臉上，自己和平南燕看着都很順眼的傑作在王老爺子口中的評價就是個什麼玩意，他實在沒有勇氣說自己是吳浩的徒弟，說不定王老爺子會連吳浩都破口大罵。
“刀。”王老爺子在進行烹調加工的時候神情嚴肅，惜字如金。藍盈盈似乎早有準備，立即把魚肉和廚刀遞過去。
刀在老爺子手下似乎有了靈性，隨心所欲，藍盈盈和風小雨兩眼一眨不眨地觀看着，刀法他們都會，已經不重要，他們要體會的是那種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神韻。
客人已經散盡，廚房間的人都慢慢圍攏過來，一種近乎藝術的氣氛在悄悄蔓延、、、、、、、
家常菜館對面的小賣部，一個老舊的公用電話放在櫃檯的一角，平南燕走過去向裡面大聲叫道：“老闆，我打個電話。”
“打吧。”小賣部的老闆正在裡面做飯，頭都沒有擡一下：“五毛錢一分鐘。”
撥完電話號碼，平南燕一邊聽着裡面的嘟嘟聲，一邊背過身，湊到耳邊，過了一會兒，聲音輕柔地喂了一聲。
“是小燕嗎？”對面的聲音渾厚有力。
“爸，是我。”平南燕語氣有點激動：“您還好吧。”
“好。”聲音乾脆：“小燕，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事嗎？”
“我想您。”平南燕輕聲說道。
“我還不知道你的性格。”一陣朗聲大笑：“快點說，什麼事？”
“一點小事。”平南燕猶豫着說道：“想請您幫點忙。”
“遇到困難了吧。”對面的聲音依舊平穩，不急不緩：“什麼事，只要不是原則問題，我會考慮。”
“只是舉手之勞。”平南燕撒嬌地噘了噘嘴，可惜對面看不見：“您先答應我，我再說。”
“哈哈。”又一陣笑聲：“你學會和老爸討價還價了。”
“您快說答不答應。”平南燕聲音發膩，嬌羞可愛。
“我要是不答應呢。”
“那我就一輩子不回去。”平南燕頓了一下，加重語氣：“我可是說到做到。”
“我投降。”父親的聲音總是充滿關愛：“你說吧。”
“我想參加二級廚師考覈。”平南燕小聲說着，眼睛瞄了一圈，小賣部的老闆還在做飯，沒有注意這邊。
“好事啊。不過我可幫不上忙，考覈要靠你自己。”
“我不要你幫我走關係，我自己的水平可以通過。”
“那你要我幫什麼忙？”
“是這樣的。”平南燕整理一下思緒：“原定於後天的考覈忽然推遲了，我急着拿到證書回去看您，所以想讓考覈如期舉行。”
“你真的是爲了早點回來看看我和你媽？”
“當然。”平南燕知道這時候說話不能有半點猶豫，聲音清脆堅決：“我過一階段就要回去參加快炒賽，您又不是不知道。”
“那好吧，明天我打個電話。”
“不。”平南燕固執地說道：“您現在就打，後天就要考覈，不能有變化。”
“好好好，我答應你，現在就打，要和你媽說兩句嗎？”
“不了。您打電話吧。”平南燕立即放下話筒，付完錢，腳步輕快地向四海酒樓走去，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春季到來綠滿窗，，大姑娘窗下繡鴛鴦，忽然一頓無情棒，打得鴛鴦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