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雅放下電話,面對一臉思索的風小雨:“謝謝你。”
“謝我什麼?”風小雨故作輕鬆地說:“還不一定是胡云。”
“我看八九不離十。”蕭雅依舊愁眉不展,它對風小雨身份瞭解,他的思維有異於常人
,緊要關頭總是能想出出人意料的點子。蕭雅忽然發現在揚州這段時間,除了那些爾虞我詐的商場朋友,風小雨是她唯一值得信賴的人,從翠園橋第一次偶遇,一直陪伴到現在,而且還在延續,風小雨似乎微不足道,又似乎是個中流砥柱,忽隱忽現。
其實,風小雨也是旁觀者清,還有就是柳如煙的事聯想到胡云,這一單當然不能說。。他看蕭雅面色虛白,擔心地說:“蕭雅,當心身體,我讓荷花端碗稀飯過來。”
“謝謝,我沒胃口。”蕭雅心中一熱,感激地看了風小雨一眼,沒想到這小子還挺細心。風小雨臉色沉靜,短短几天,他褪去了少年的幼稚,多一份沉穩練達,臉頰的輪廓棱角漸漸分明。
等待電話的時間顯得枯燥漫長,蕭雅盯着桌上的訂單,憂心重重:“還好這幾天生意淡一點,應付一下不成問題,王連貴連徒弟王三都沒帶走,人手不成問題。”
“可不可以和方寶兒商量,到翠雲居借幾個大廚。”風小雨謹慎地提議:“她哪裡的廚師多是老師傅,見過世面,手藝也不錯。”
“算了吧。”蕭雅理解地笑了笑:“新年馬上就到,哪個飯店都缺人手,還是不開口爲好,免得寶兒爲難。”
“我、、、、”風小雨張了張嘴旋即又閉上,他本想毛遂自薦去和方寶兒商量,忽然想起藍天賓館方寶兒和秦天柱成雙成對出入,心中一陣空虛。他並非對方寶兒有什麼非分之想,自己的身份自己清楚,可是秦天柱那人品,小肚雞腸,風流成性,方寶兒嫁給他太可惜了。
叮鈴鈴,電話鈴聲急促刺耳,蕭雅一把抓起來:“胡叔叔。”
“我不是你叔叔。”話筒裡傳來陰惻惻的笑聲:“我是胡云。”
“胡公子?”蕭雅臉色變了變,小心問:“有何貴幹。”
“嘿嘿。”胡云得意地笑着:“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也不兜圈子,既然你動用我的叔叔,我也不能不給面子,這次算是一點小小的教訓,馬如龍的事我幫你擺平,不過你也不要再追究馬如龍的有關責任。”
“只要能正常營業就好。”蕭雅陪着笑,臉色尷尬,她實在不是趨炎附勢之人:“有什麼得罪之處,有時間我擺桌酒席,親自賠禮道歉。”
“酒席就免了,我吃膩了。”胡云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
“有話儘管說。”蕭雅張着嘴打了個哈哈:“我們願意爲你效勞。”
風小雨心中一陣感慨,蕭雅不是那種獻媚的小人,可是爲了所謂的事業竟然委屈到向胡云卑躬屈膝的地步,但又有什麼再好的辦法呢?
“用不着你效勞。”胡云冷冷地說道:“你們飯店的那個風小雨和我有緣,想請他到我別墅做客,還望蕭經理行個方便。”
蕭雅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她略作停頓:“那只是一個小職工,我已經開除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代表他向你道歉。”
話筒聲音很大,風小雨聽得清清楚楚,果然跟自己有關,不過蕭雅的反應爲何如此激烈,竟然用開除的方法讓風小雨躲避胡云。
胡云好象低聲和誰說了幾句,忽然大聲吼道:“別跟我耍花樣,明天下午我在西山別墅恭候,風小雨只准一個人來。”
那邊傳來咣的一聲,胡云把電話撂了。蕭雅依舊呆呆地抓着話筒。
“怎麼啦?”風小雨望着滿臉凝重的蕭雅,疑惑地問。
“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蕭雅頹然坐下:“我竟然向胡云這種人低聲下氣。”
“交際嗎,難免。”風小雨故作輕鬆地攤開手:“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也不亞於大丈夫。”
“別安慰我了。”蕭雅伸了伸腰,苦笑了一下:“我現在才知道創業難不在事業本身,而是在繁複的社會關係,我真羨慕你,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沒那麼嚴重吧。”風小雨撇了撇嘴:“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去道個歉不就結了。”
提起向胡云道歉,蕭雅臉色又凝重起來,幽幽嘆息一聲:“風小雨,你馬上離開揚州,越遠越好,這裡的事不用你過問。”
“不行。”風小雨倔強地一扭頭:“胡云不會放過你的,家常菜館不能垮,我一個人無所謂,他還能把我吃了。”
“你知道胡云的手段嗎?”蕭雅雙手扶着桌面,身體前傾:“他那個西山別墅是貴公子的天堂,又是許多人的地獄,得罪他的人一旦進去,不是終身殘廢也是腿瘸胳膊折,你要是去了,恐怕這輩子再也幹不了廚師。”
“沒人管嗎?”風小雨氣憤地說道:“太無法無天了。”
“上面調查過幾次,都被胡云的關係網擋了回去。”蕭雅顯然清楚內幕:“不過他收斂了很多。”
這就是上流社會,不知道里面的玄機寸步難行,蕭雅原來還不信,今天終於領略到了。
“我要是躲避你怎麼和胡云交代?”風小雨心中確實害怕,磕頭賠禮也就認了,落個終身殘廢可就完了。
“走一步算一步。”蕭雅咬咬牙,臉色堅定了許多:“王連貴的離開和胡云不知有沒有關係,這時候一起發難,來個釜底抽薪,讓我徹底失敗。”
風小雨猶豫一下,指了指窗外:“蕭雅,你過來看看。”
蕭雅走到窗前:“對面開業了,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
“沒那麼簡單。”風小雨不想蕭雅矇在鼓裡:“你是不是還有兩個哥哥。”
“不用說了。”蕭雅冰雪聰明,立即明白風小雨話裡的意思,眼前浮現出二哥蕭方*毅那張陰沉的臉:“就是二哥和我挑明瞭競爭也是無可厚非。”
蕭雅不想風小雨知道得太多,家族的矛盾永遠是她心中的弱點:“你還是準備離開吧。”
“讓我們考慮考慮。”風小雨清晰知道自己躲避後的結果,胡云的事和自己有直接關係,離開未免禍及別人。
“沒有考慮的必要,”蕭雅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絕對不會讓你冒險。”
蕭雅雖然心疼自己辛苦建起來的基礎,但讓她用風小雨的一生做賭注,她絕對不幹,不僅僅因爲風小雨是她的心腹,而且良心上也過不去。
風小雨明白蕭雅的脾氣倔起來也是八頭牛拉不回:“我再幹一天可以嗎?”
“好吧。”蕭雅溫和地笑了笑,清麗的臉頰浮起一股戀戀不捨的神情。
“我還想證實一件事。”風小雨向樓下大廳喊了一聲,“小劉,你上來。”
服務員小劉快步爬上來,叫了一聲蕭經理,然後轉過臉“風小雨,什麼事?”
“你打扮一下,看一下對面的菜單,回來告訴我。”風小雨小聲吩咐着。
小劉應了一聲,跑下樓去。在同行競爭中,看一下對方的菜單做好比拼的準備是首要之舉。蕭雅忙亂之中忘了這一點。
“謝謝你。”蕭雅望着對面的菜館,由衷地對風小雨表示感謝,風小雨就要離開了,還沒有忘記家常菜館的安危,這樣的員工哪裡去找,蕭雅感到縷縷惆悵:“不過恐怕我們沒有高手和對方一拼。”
“那倒未必。”風小雨自信地握了握拳頭:“先摸清對方底細再說。”
蕭雅就是欣賞風小雨這種自信,雖然有點盲目,但那種一往無前的氣概讓人心折。
小劉的速度很快,回來的時候沒有換上工作服直接跑進經理室,進門就大喊:“壞了,壞了。”
“什麼事大驚小怪?”蕭雅心理緊張,在下屬面前卻盡力穩住心神,露出微笑:“慢慢說。”
小劉上氣不接下氣喘息着,說話斷斷續續:“他們的菜單、、、、我們有的他們全有、、、、連那幾個招牌菜都一個不少、、、、而且又加了他們自己的幾個特色菜。”
“這怎麼可能?”蕭雅再也沉不住氣了:“他們掌握了我們的全部底牌,那幾道招牌菜可是我們獨創。”
“難道、、、、、”蕭雅轉臉驚訝地望着風小雨:“王連貴在四海酒樓?”
風小雨面不改色,絲毫不感到意外:“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他隱忍不發就是爲了這一天給家常菜館一個打擊。”
“你怎麼知道?”蕭雅滿肚子疑問。
“還是想一下接下來怎麼辦?”風小雨岔開話題,他知道蕭雅不想讓別人過多瞭解蕭家的內幕,也就不再多說。
“能有什麼辦法,過一天是一天吧。”蕭雅眼睛更加豔紅,隱隱有血絲浮動,着急上火,但於事無補,她幾乎絕望:“胡云的事還沒有處理,王連貴再落井下石。年關,年關,看樣子我過不了這一關。”
“你冷靜一點。”風小雨同情地搖了搖頭:“慢慢想,車到山前必有路,辦法總會有的。”
話雖如此,風小雨也是一籌莫展,當務之急就是先把廚房間穩住,忽然沒了廚師長,但願不會變成一盤散沙。
風小雨退出經理室幾分鐘後,蕭雅風風火火地衝出家常菜館的大門,年關將近,時間緊迫,她要去尋求支援,哪怕希望渺茫她也要做最後的掙扎。
四海酒樓選擇這個時候開業是有備而來,就是和家常菜館同樣的菜餚四海酒樓也佔先,客人圖的是新鮮,難免先到對面打聽,不用看四海酒樓的菜餚和環境更上一層樓,有王連貴坐鎮必定會留住一些家常菜館的老顧客。
當務之急菜餚要突破,但多少年來的風味一下子改變談何容易,蕭雅怎能不心急如焚,但願今年不會真的成了一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