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據報現已有無數庶民加入了花祭揚的行列,聲伐皇上。”跪着的士兵見凌天琪半天沒有語言,又連忙稟報自己所知的消息。
“聲伐?”風卿歌不解,凌天琪的目光如箭般射了過去。那士兵立即懾懾道:“他們高呼宮中妖孽惑君,皇上昏庸無道。”
“命各將領聽旨,朕要親臨城上,討伐叛亂之軍。”凌天琪盯着跪在面前的士兵憤怒的說着,面部扭曲得像個修羅,他一隻手緩緩擡起,握得成拳頭,指節噼啪作響。
隨後他緩緩將臂彎中的風卿歌輕輕推向跟在身後的菱悅:“送娘娘回宮,沒有聖諭不得踏出天女聖殿半步。”
“凌天琪,要我跟隨前往,我曾經有恩與花祭揚,他不會太過爲難我。”風卿歌拂開緊張得想拉她走的菱悅,望向凌天琪急切的說道。
“你去作什麼?這是叛亂不是演戲?”凌天琪轉首冷冷的說着,語氣裡滿是不悅!
“我心意已定,只是通知你,不是徵求你的意見。”風卿歌說着便甩開菱悅,朝着外面走去。
“你這是做什麼?”凌天琪有些責怪的去扶她,卻被風卿歌一扭身子避開,他的手就此落空了!
“唉!”凌天琪嘆了一聲,看着她的背影責備道:“風卿歌,我讓你呆在天女聖殿等我回來那是爲你好!戰場上刀光箭林的,若是你受傷了,你叫我應該怎麼辦?”
他的責備裡帶着無法比擬的痛惜。
她知道花祭揚是南宮璟的人,她很想問問,南宮璟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如今所作的一切,又到底是爲了什麼?
爲了他所謂的大局嗎?
周圍的大臣,稟報的士兵眼睛裡都可以冒得出火來,隱忍的怒氣,鄙夷齊齊射在風卿歌身上,但他們卻誰都不敢出聲。
又是一陣急促而來的馬蹄聲,拖着那標誌着緊急特大事件的調子:“報!”
風卿歌不禁吃驚,心中滿是疑惑的看向來處,難道皇城城這麼快就失守了?花祭揚破城了?
風塵撲撲的士兵彷彿經歷了千山萬水,有些虛脫般的從馬背上跌落下來,神情沮喪的爬跪到凌天琪的跟前:“稟報皇上,邊陲告急,西域與大燕共同來犯。”
“啊!”
這不嚴於又是一個驚雷在身邊炸響,衆人吃驚的大叫出聲,凌天琪稍稍傳開的眉頭驀然又糾結到一起,漆黑的眼睛有了一絲煩亂無緒。
他閉上眼睛稍稍理了一下腦中雜亂的情緒,慢慢睜開:“是從哪裡入侵?”
“稟皇上,從落水鎮開始入侵。”
落水鎮?這名字在風卿歌腦中一閃而過,這不是拓拔穆北挾持風卿歌去西域國的那個邊陲小鎮嗎!
“速宣賀將軍入宮共討戰事。”凌天琪說着,又轉身大步的進了乾坤殿。
羣臣魚貫而入,走過風卿歌身邊時不禁看了她一眼紛紛直搖頭。
朝臣共商國事,風卿歌是不好再進去了,可是就這樣走了,她卻不甘心,她急切的想知道凌天琪他們到底商議得如何了,又作出了什麼樣的決定!
賀將軍被人從府中請來了,風卿歌記得他,他雖是太后的心腹,但是那日,他依舊放了自己一條生路。
走過風卿歌身邊的時候稍作停頓,瞄向她的目光有些複雜,他低聲說了一句“好自爲之”又急急的走進了乾坤殿。
風卿歌不安的在殿外踱起步子來,裡面似乎有着激烈的爭吵,還有着凌天琪的怒吼拍案的聲音。
風卿歌走近殿門口,想探頭看看,但剛剛擡腳又縮了回來,如果被那些本來就對
她頗有非議的朝臣看到說不定會給她扣頂干擾朝政的帽子,那樣,凌天琪又該煩惱了!
良久,賀將軍風風火火的走了,朝臣們陸續的出來了,看她的眼神已是憎恨了!
凌天嘯與凌天琪走在最後面,看到風卿歌時不禁全愣了一下。
“你怎麼還在這裡?沒回宮休息?”凌天琪像是打過一場仗般疲憊,走過來拉住她的手有些心疼。
凌天琪看了她一眼,正好對上風卿歌的眸子,不禁快速別開垂下目光朝凌天琪一頷首:“皇上,微臣先行一步安排退敵之事。”
“嗯!有勞你了!”凌天琪微微轉首應了一聲繼續看向風卿歌:“你好生回宮歇息,這些不用你來擔心,有我呢!”
“不知道皇上作何安排?”風卿歌沒有理會他的話語,望着他急急的問道。
“我已派東臨的威武大將軍賀將軍出征邊陲消滅來犯之敵,至於花祭揚所造成的內亂,我會親自平息!無須你擔憂!”凌天琪輕輕說着,擡手撫上她的臉,垂眸凝視着她:“這段時間我會很忙,不在你的身邊,你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他說着輕推她至菱悅的面前:“送貴妃娘娘回宮,好生侍侯。”
“凌天琪,你剛剛不是答應我,讓我一起去嗎?”風卿歌連忙拉住轉身想走的凌天琪,急急的問道。
凌天琪回首凝視了她片刻,像是作出很大的決定一般:“去換身衣服吧!”
“謝謝!”風卿歌說了一句,人已經跑了出去。
不顧菱悅激烈的反對與勸阻,風卿歌一身灰色簡練的男子裝束騎着馬出現在昭陽宮門口。
昭陽宮門士兵披盔戴甲,整齊排列,黑壓壓的一片。
凌天琪勒馬而立:“各位將士們,今天就是你們平息叛亂,青史留名之時!”他說着振臂高呼:“平息叛亂,還一個祥和的東臨。”
士兵的血液似乎隨着凌天琪的振臂一呼點燃了,沸騰起來,他們舉槍高喊:“平息叛亂,還我祥和東臨!平息叛亂,還我祥和東臨。”
那慷慨激揚的情景,連剛剛策馬前來的風卿歌也忍不住激情澎湃,熱血沸騰。
跟在凌天琪的身側,一路過去,所觸之景讓風卿歌吃驚非凡,先前熱鬧繁華的皇城如今一片死寂,沿途的人家關門閉戶,街道上除了不時有受傷的士兵被人擡回再無半個閒雜人等。
離城南越來越近了,廝殺聲震天不絕於耳。
狼煙,戰火中,風卿歌隨着凌天琪登上城樓。
從箭垛朝下看,差不多晌午的城下人影竄動,花祭揚一襲鮮紅在城下廝殺。
他手下的殺手都足以以一當百,凌天琪手下的將士,又有幾分勝算呢?
有身着盔甲奮力廝殺的,也有人橫衝直撞全任一腔熱血,但很快就死與敵人之手。
鮮血,殘肢,身首異處……
這些讓從來沒有生身經歷過戰爭的風卿歌不禁心驚膽顫,也不禁爲這些深受其害的人悲哀,才體會到生命在此是多麼的脆不可擊。
“花祭揚!南宮璟!”
“花祭揚!”風卿歌從箭垛中控出半個身子,朝着那如同戰神般的花祭揚高呼,但在嘈雜的喊殺聲中,如石沉大海,沒有了迴音。
一支飛箭帶着尖嘯聲急速而來,等風卿歌驚醒時已經迫近眼前。
“當”一陣金屬碰撞,急促而來的箭羽被人碰飛。
身子一把被人拖後,是滿面怒色的凌天琪:“你不要命了?”
風卿歌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將風卿歌往身旁站着的將領一
塞:“好好保護她!朕要出城親手生擒叛賊。”
風卿歌來不及迴應,凌天琪提馬下了城樓,只留下一抹明黃的餘影。
“請娘娘安靜的呆在這裡!出了這裡,臣可不保娘娘還有性命在!”身邊的將領生硬譏諷的說着,望着城下廝殺的人躍躍欲試,怎奈皇上有令保護這個禍國殃民嬌弱無力的貴妃娘娘。
“這個給我。”風卿歌說着,趁那將領在嘲笑她,不注意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大刀。
掌中一沉,大刀噹的一聲跌落在地。
那將領先是一驚然後鄙夷的看了風卿歌一眼彎腰輕巧拾起:“如果一娘們也能提得起這把大刀,我這麼多年也算是白混了!”
“不知娘娘執意來此幹嗎?難道以爲戰爭是看戲雜耍?”他站直身子嘲弄的看着風卿歌。
城樓下已經吱吱呀呀的打開了城門,皇城城外有着護城河,從城裡往外全靠一吊橋相連,這時,吊橋也吱吱呀呀的被人放了下來。
風卿歌一急,也顧不上那將領再說上幹什麼了,提馬轉身就向下跑,順手還從一名士兵手中抽得了一杆長槍。
“娘娘,你想幹嗎?”風卿歌的此舉動,身後連譏帶諷的將領始料未及,他驚慌的整裝提馬追了下去時,風卿歌已經策馬從敞開的城門口閃了出去。
長槍在手,有些重量,風卿歌鞭策着馬急速朝凌天琪靠攏,身旁耳邊不時有箭羽飛過,都被她險險的避開。
也許是花祭揚看凌天琪出戰,命退了攻城的手下,逐漸向他靠攏。
與之對立的是身着紫金甲一臉怒氣的凌天琪:“花祭揚,你不好好的呆在你的祭花谷,來這裡找死嗎?”
“找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找死!”花祭揚一向高傲,從來都是爲了自己的主子賣命,什麼時候真正爲過自己。
他此番進犯東臨皇城,拓拔穆北與南宮璟便趁勢而起,進犯東臨邊陲。
和親之事固然重要,但若是能一舉吞併,豈不更好!
花祭揚說着手持一劍策馬前來,凌天琪也冷哼了一聲迎了上去,他竟然使得是長槍,這是風卿歌從來沒有看過的。
兩邊的士兵立在兩旁頓着手中的武器,一停的吶喊着助陣。
“娘娘,那裡近不得。”身後追過來的責任保護她的將領懊惱的呼喊,這個女人像泥鰍一般的滑,轉眼就不見了她的蹤影。
“凌天琪,花祭揚!”風卿歌一急,狠狠的一拍馬屁股策馬上前,大聲呼喊着奮力擠過助威的士兵,衝向廝殺到一起的兩個男人。
耳邊好像有着風卿歌的呼喊,花祭揚的身子一頓,削向凌天琪的的劍勢不禁慢了幾分。
凌天琪心中暗暗叫了一聲“遭了,風卿歌怎麼會在此危險的地方!”
手中的長槍一橫擋住了花祭揚削過來的劍,焦急的回首望向身後。
露出這麼大的破綻,花祭揚不屑的冷笑一聲,收回手中的劍再次揮了過來,目標是凌天琪的脖子。
“花祭揚,不要殺他!”隨着淒厲的喊聲,風卿歌連馬帶人已經撲了過去。
眼前突然鑲入的身影驚得花祭揚連忙將劍抽回,可是劍勢已到,收手很難,驚覺掠走之際擦避過風卿歌斜斜向上。
“風卿歌!”
“風卿歌!”
“啊!”
出自不同的兩個人口中,但同樣的撕心裂肺,驚恐異常。
風卿歌隨着一聲驚叫跌落馬下,臥困在地,笨重的頭盔滾落一邊,被削斷了的烏絲如柳絮般的在空中飛揚,緩緩飄落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