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摸,要摸就摸這裡!
窗外之人,似是已然看見了沈凝暄。
在沈凝暄立身窗前之後,便見他立身於月色之中的身形一動,快速朝着她所在的書房方向飛馳而來……
寒冬的月夜,雖光華銀白,卻終是透着刺骨的寒涼之氣。
迎着凜冽寒涼的風,沈凝暄倚立窗前,心神悸動的遠遠凝望着那道於朦朧月色之中,似是掠過千山萬水,一路朝着自己快速飛馳而來的白色身影。
須臾,但見那抹身影越來越近,她不禁眸中溼潤,卻十分愉悅的擡手攏緊自己身上的暖色裘衣輅。
直到此時,她才深刻體會到。
這個男人,才離開不過三五日,可她卻在他離開的那一刻,便已然開始了對他的想念!
思念苦,相守難婭!
她微斂的脣,輕輕翹起,不禁在心中長長嘆了口氣。
就在她嘆息之際,那道她朝思暮想,心心念唸了許久的白色身影,也已然停落在窗外,目光灼灼的凝望着他,她思潮翻涌,卻是莞爾一笑:“你不是走了嗎?”
說話間,她眸中水霧氤氳,瞬間便紅了眼眶。
眼前之人,一襲白色長袍,身披一件白色裘毛大氅,身形俊挺,衣袂飄飄,墨黑色的發,雖規整的束在頭頂上發冠裡,但因夜風的關係,卻仍有幾縷隨意的垂落臉側,讓他整個人更顯溫潤飄逸……
來人,是獨孤蕭逸!
她的逸!
而他,似是因連夜趕路的原因,連身上都依稀明辨着冬夜寒涼的氣息,但,即便如此,聽到沈凝暄的話時,凝着她朦朧的雙眼,他俊美無儔的仍是蕩起了如沐春風的笑意。
隨着他脣角不斷擴大的笑弧,他英俊明朗的眼中波光流轉,讓人只覺璀璨奪目。
“逸?!”
半晌兒,見他只對着自己笑着,卻不言語,沈凝暄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輕挑了黛眉。
“本來是要走的,不過纔剛出城沒多久,便聽說了一些事情,忍不住就又趕了回來……”
深深的,凝視着沈凝暄晶瑩的眸子,獨孤蕭逸的視線,緩緩在她微凸的腹部掠過,脣角輕勾着對她溫柔一笑,動作輕柔的隔着窗子探身將她擁入懷中:“小暄兒!怎麼辦?我現在一刻都不想離開你和我們的孩子!”
聽聞獨孤蕭逸所言,沈凝暄心中不禁有絲絲漣漪盪漾不息。
似是被他的情緒所感染,她的臉上也蕩起了一抹淺笑:“你想留下,你就留下,日後我們夫婦二人,就在這西山行宮隱居,不問人間世事如何?”
“你啊!”
不可諱言,沈凝暄所言,確實是獨孤蕭逸所希冀的,但是現實卻讓他覺得無奈,薄脣輕輕勾起,他低聲一嘆:“別急,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嗯!”
眸光微微閃動,沈凝暄抿脣長嘆一聲,感覺到窗外的寒涼的夜風,她忍不住哆嗦了下身子。
“冷嗎?”
丰神俊朗的容顏上,笑容依舊,獨孤蕭逸輕勾着脣角,鬆開她,又輕指了指窗口,含笑問道:“趕緊讓爲夫進去給你暖暖,如何?”
“好像站在冰天雪地裡的人是你吧?!”
喜笑顏開之際,沈凝暄微微側身,於窗前讓出空隙,容獨孤蕭逸得以自窗口而入。
見狀,獨孤蕭逸微眯了眯眸,腰力一提,正準備躍入窗口,卻見秋若雨打開~房門,端着一碗燕窩粥自屋外進來:“娘娘,青兒新熬了您最喜歡的燕窩粥,您趕緊趁熱喝了……”
說話間,秋若雨微一擡眸!
待她的視線,瞥見躍然入窗的獨孤蕭逸時,不禁心神一震,端着燕窩粥的手微微一抖,險些將粥灑出來:“王爺?”
“把粥端好了!”
眉頭顰動,脣角卻輕輕翹起,沈凝暄睇了眼怔在書房門的秋若雨,不禁有些好笑的回頭與獨孤蕭逸相視一笑,而後掩脣對他調侃道:“你看,都怪你,來時也不提前先打聲招呼,就連若雨也讓你嚇着了。”
“都是我不好!”獨孤蕭逸淡淡一笑,遂對秋若雨笑聲說道:“若雨何時如此不經嚇了?”
“呃……”
看着眼前的獨孤蕭逸,秋若雨眸中難掩欣悅之情,視線仔仔細細自獨孤蕭逸身上掃過,她十分的連連出聲:“王爺何時來的?一切可都好麼?可用過晚膳了?可……”
“都好!”
輕笑着對秋若雨點了點頭,沒有讓她再繼續問下去,獨孤蕭逸轉睛看向沈凝暄,視線自她隆起的腹部上移,直至與她四目相對,他含笑說道:“本王待會兒就要走,容我跟王妃單獨說會兒話,可好?”
“好!”
知獨孤蕭逸眼裡,永遠都只有一個女人,秋若雨神情微微黯然。
在心中輕嘆口氣,她擡眸對兩人說道:“這裡有些冷,此刻還請王妃和王爺移步暖閣,那裡比這裡還要暖和一些!”
聞言,獨孤蕭逸微微挑眉看向沈凝暄,輕笑着詢問道:“小暄兒,你覺得呢?”
“待會兒就要走嗎?!”
始終沉浸在他的這句話裡,沈凝暄半晌兒纔開口問道。
獨孤蕭逸聞言,無奈抿脣:“前兩日離宮之時,本來就該走的,不過是血影樓還有些事情沒有交代,我今夜來看你,然後會連夜趕回衢州!”
終是,得到了獨孤蕭逸肯定的答案,沈凝暄心中酸澀,眉目之間不禁流露出一絲不捨之色。
依賴!
並不是好事!
可是不知不覺中,她竟然開始依戀着身邊的這個男人。
哪怕,只是和他多相處片刻,都是滿足的……
————作品————
西山行宮的暖閣,與沈凝暄寢室只有一牆之隔。
這裡之所以被喚作暖閣,根本是因此處於木質的地板下,乃是泥土掏空的坑洞,若到了冬日,命人在坑洞下填了上好的炭火,這裡便會暖和的仿若春日一般。
如此溫度,與外面的寒冷天氣,有天壤之別!
暖閣裡,藥香嫋嫋。
貴妃榻上,沈凝暄依偎在獨孤蕭逸懷中,仰頭拂過他俊逸的臉龐,不無擔心的出聲問道:“這兩日落雪,你身上的傷,可會隱隱作痛?”
“還好!”
獨孤蕭逸垂眸,握住她的纖手,輕吻她的額頭:“看到你,我哪裡都不痛!”
“花言巧語!”
迎着獨孤蕭逸閃閃閃亮的星眸,沈凝暄會心一笑,輕撓着他的掌心:“從你服下鳩酒之後,你的身子便一直都沒好利索,再後來又是跳河又是墜崖的,吃盡了各種苦頭……”
想到,過去獨孤蕭逸所經受的苦難,沈凝暄忍不住心中絞痛!
人都說,有孕的女人,是最敏感,也最愛胡思亂想的。
自從有孕之後,她就一直都在想,若是沒有遇到她,也許他就不會經受這麼多的苦難!
暗暗的,在心中澀然一嘆,她微微啓脣,將心中所想一一道出。
聽到她自責的言語,獨孤蕭逸眉宇輕輕一皺,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他眸色微深,輕吻了吻她的脣,神情深沉:“傻瓜,即便沒有你,以我尷尬的身份,如太后也是不會放過我的啊!”
聞言,沈凝暄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苦澀笑弧,眸色微深,她看向獨孤蕭逸,繼續低低哀哀的問道:“我一直都不曾問過你,當初喝下鳩酒,你五臟六腑,定然燒痛的厲害,那個時候,你是怎麼捱過的?還有……那寒江河深不見底,寒江河之水更是極寒,你投入江底,又是如何捱過的?”
深深的,吸了口氣,卻忍不住衝框而出的熱淚,沈凝暄繼續問道:“臥龍山斷崖,高聳入雲,從斷崖上墜落,即便是入水,也該是劇痛無疑的,加之那些足以要人命的瘴氣,你能活下來,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痛苦和磨難?”
聞言,獨孤蕭逸握着沈凝暄纖手的大手,驀地收緊。
緩緩地,勾起薄脣,他對沈凝暄苦笑了笑,眸光波瀾起伏,隱隱也透着水色:“我的小暄兒,小傻瓜,因爲有你啊!”
她還活着。
他又怎麼捨得去死?!
聽了獨孤蕭逸的話,沈凝暄的心,不禁驀地揪起。
看着眼前一切都好的他,她心中長長舒了口氣,伸出雙臂圈住他的脖頸,脣角淡淡勾起笑意:“謝謝你!爲了我好好活着!”
緊緊的,用力的回抱着她,獨孤蕭逸嘴角的笑意緩緩加深:“傻暄兒,你知道嗎?此刻能這麼抱着你,過去的那一切,我便一點都不覺得苦!”
“你才只真的傻……”
心中有着無盡動容,沈凝暄輕顫了顫眼睫,眸中水霧更盛,她動作親暱的吻着獨孤蕭逸的耳垂:“不過沒關係,我就愛你這樣的傻瓜!”
難得見沈凝暄如此主動,獨孤蕭逸耳根一熱,莞爾一笑,不羈說道:“傻暄兒,我一會兒就要走了,別誘惑我!”
聞言,沈凝暄身形微微一僵。
微思量,沈凝暄紅脣輕勾,以貝齒故意輕咬他的耳垂,在他耳邊輕吹着氣:“這……算是誘惑嗎?”
“暄兒!”
在心頭微微嘆了口氣,獨孤蕭逸直直擡眸,望進她清澈狡黠的眸底,眸色一深,毫不客氣的攫取她不安分的小嘴兒,懲罰性的輕咬了口,卻又很快又鬆開!
見他如此剋制,沈凝暄微微嘟嘴,捧住他的俊臉:“看樣子你是打定主意待會兒就走了!”
“別鬧!”獨孤蕭逸輕顫了顫脣,苦澀抿脣,一副薄涼模樣:“我也想與你長相廝守,但是現在還不可以!”
凝着沈凝暄苦澀抿起的脣角,沈凝暄的心,微微抽痛了下。
“逸……”
深深的,凝望着獨孤蕭逸眉宇緊皺,卻略顯薄涼的冷峻面容,沈凝暄知他是故意如此,心中隨即便是一陣刺痛,心思微沉了沉,她出聲說道:“你不是要走嗎?帶我一起走!”
聞言,獨孤蕭逸眸光微閃。
伸手撫上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他沉聲說道:“齊氏行營之中的形勢,比之宮中更爲兇險,在沒有完全左右齊氏一族的遺老和夏家之前,我寧可你留在這裡!”
聽到獨孤蕭逸的話,沈凝暄心絃微動,眸色變幻萬千!
半晌兒,見沈凝暄神情稍顯落寂,獨孤蕭逸不禁輕嘆口氣,微微擡手,撫上她的臉,他輕聲說道:“乖乖的在這裡等我!”
於燈火下凝望着獨孤蕭逸俊逸的面龐,沈凝暄眸華垂落。
伸出手來,扯住他的衣襟,她聲若蚊蠅道:“我要你!”
聞言,獨孤蕭逸身形一僵!
盈盈擡眸,眸中波光流轉,沈凝暄主動吻上他的脣,巧笑着說道:“你讓我在這裡等你,總該先給我些利息纔好!”
目光柔和下來,獨孤蕭逸到底經受不住誘惑,含住她調皮的脣瓣,細細吸吮:“我現在才知,你原來是個色女!”
“食色性也!”
沈凝暄挑眉一笑,眸色深深的加深這個吻。
許久,兩人才氣喘吁吁的分開,看着眼前面容桃花,眸若秋水的沈凝暄,獨孤蕭逸輕嘆一聲,直接抱着她從貴妃榻上起身,轉身朝着寢室走去。
寢室裡,秋若雨早已鋪好了牀褥。
看着獨孤蕭逸將自己安置在榻上,沈凝暄伸手扯住他的袖擺,蹙眉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等你累的睜不開眼的時候!”
獨孤蕭逸溫柔一笑,退了外袍掀被而入。
“怎麼走?”
沈凝暄親自動手,順利解開獨孤蕭逸腰間的玉帶,伸手摸索着鑽入他的襟口,撫上他精瘦的胸膛時,明顯感覺到他的輕顫,旋即笑了笑:“待會兒讓若雨送你!”
“是!”
被沈凝暄柔軟無骨的小手,攪和的心神解顫,他握住她的小手,一路下滑:“別亂摸,要摸就摸這裡!”
感覺到手下的炙熱,沈凝暄的面色,驀地一熱:“你……”
然,她的話,尚未出口,便見獨孤蕭逸直接俯身,深深的吻上她的脣,在她的脣齒間輾轉,吸吮……
原本,是沈凝暄主動的。
可是到頭來,粉墨倒置,她卻還是被吃的那一個!
直到她沉沉睡去之時,獨孤蕭逸這隻本來想當只小白兔,卻吃飽喝足的大灰狼才寵溺一笑。
輕輕的,像是對待至寶一般,撫上她的小腹,他眸光微閃了閃,傾身輕吻她的額頭,然後堅定擡眸,直接起身下榻……
————作品————
夜,已深。
睡榻前,火盆裡的銀炭,在火焰的炙燃下,不停的滋滋響着。
沈凝暄窩在暖榻上,微蜷着身子,遙望窗外月色,遲遲不曾入睡。
其實,在獨孤蕭逸離開時,她便是醒着的,不過這一次,她還是如以往一般,選擇閉着眼睛,等着他轉身離開,再凝着他挺拔的背影,看着他一步一步離自己遠去。
這樣的情景,已經接連數次,她……不想再有下一次!
不知不覺,窗外竟然又落起微雪。
擡眸之間,見秋若雨披着一身雪白,自寢室外推門而入,她眉頭微蹙着,輕聲問道:“他走了麼?”
“走了!”
微垂着眸,秋若雨眸色之中透着幾分晦暗之色。
靜靜的,凝着秋若雨一臉黯然的模樣,沈凝暄輕蹙了蹙眉,卻並未多問什麼,只淡淡喃道:“走了,本宮也就不必擔心了!”
聞言,秋若雨颯然擡眸,眸中淚光閃動:“皇后娘娘可知,齊王殿下是如何進宮來看您,又是如何離開的麼?”
“秋若雨……”
從未見過秋若雨的眼神會如此刻這般,沈凝暄微怔了怔,卻於片刻之後,眸色微暗着問道:“他是如何進宮的?”
“他是……他是……”
晶瑩的淚光,在眼眶裡不停的打着轉,秋若雨苦澀一笑,道:“在西山外側,並沒有宮牆,卻有絕巔惡水,王爺他爲了來看娘娘一眼,冒着千難萬險,穿絕巔過惡水,這才……”
話音至此,秋若雨艱澀的閉上了雙眼。
“是這樣麼?”
心中一時之間,各種複雜難辨的情緒順涌而上,沈凝暄沉寂半晌兒,只是苦笑着輕搖了搖頭:“還真是個傻瓜!”
“是啊!”
秋若雨無奈晦澀一嘆:“爲了您,王爺永遠都可以是個傻瓜!”
“秋若雨……”
看着秋若雨晦澀的神情,沈凝暄緊蹙着眉頭,自睡塌上坐起身來,語氣深沉道:“如今我們纔剛到了這西山行宮,獨孤宸一定會派人在暗中監視……”
秋若雨擡眸,對上沈凝暄如墨玉一般晶晶亮亮的眸子,沉了沉臉色:“以皇上對娘娘的情深意重,這是必然!”
“所以……”
沈凝暄紅脣冷冽勾起,淡淡出聲:“最多十日,我們在這西山行宮,最多再待上十日!”
聞言,秋若雨心神微窒了窒!
緊緊的咬住脣瓣,她疑惑問道:“娘娘的意思是……”
沈凝暄輕輕勾脣,笑着說道:“在這十日裡,我要你動用所有我們可以動用的人脈,在宮中找一個人!”
秋若雨思緒微轉,片刻之後,眸光大亮:“娘娘要找的是?”
“婉若!”
脣角勾起的弧度,微微上揚,沈凝暄輕挑着眉梢,眸光綻亮道:“自我回宮之後,她便銷聲匿跡了,給我把她找出來!”
“這個不難!”
秋若雨頷首,仔細想了想,不禁出聲問道:“娘娘想要離宮去找王爺?”
沈凝暄輕笑了笑,伸手撫上自己的肚子:“我和孩子當然應該和他的父親在一起!”
“可是……”
想到獨孤蕭逸不讓沈凝暄跟隨的理由,秋若雨不免擔心道:“就如您在燕國皇宮是叛臣之女一般,若您到了齊氏行營,必然以月家女兒的身份示人,可是月明威他如今效忠皇上,與齊氏一族勢不兩立,您到時候的處境,只怕也會十分艱難……”
“那又如何?”
瞳眸中,眸色深沉而又堅定,沈凝暄清冷一笑,緩緩說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如我現在在燕國皇宮可以立足,到了齊氏行營,逸照樣可以保我立足,至於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誰阻我和我兒活路,我便讓他沒有活路!”
聞言,秋若雨心中驚跳!
看着沈凝暄如今的氣勢,想到她一日除掉寧妃和華妃,將如太后氣到跳腳時的情形,她心下微定了定,“娘娘的意思,屬下明白了,就不知娘娘此行都要帶着誰?”
“你先留下,稍後再走,朱雀需隨我先行!”
眸光掃過窗外的落雪,沈凝暄的眼裡,似是沒有焦距一般,看着門口方向,笑的雲淡風輕:“師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聞言,秋若雨心下一驚!
然,下一刻,便見獨孤珍兒自門外邁步而入。
只見她巧笑倩兮的緩步上前,輕笑着頷首說道:“你身上的毒無解,我當然要跟你一起去,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給駙馬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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