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朕的妻
沈凝暄讓北堂凌想辦法入營,其實還是有些難度的。
原本,他只要表明身份,不管是齊太后還是夏正通,都會爲了拉攏他,請他大搖大擺的入營觀禮。但是,他和沈凝暄是一起從燕京離開的,這會兒子若是表明身份,獨孤蕭逸不用想也能猜到沈凝暄已然到了齊氏行營,如此與沈凝暄的要求相左。
不過,眼下沈凝暄既然開口了,北堂凌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對她輕點了點頭,他轉頭對藍毅吩咐道:“葉長清那小子此時應該也在齊氏行營,你去問問!”
“是!”
藍毅頷首,大步朝着齊氏行營大門走出妲。
看着藍毅遠去,沈凝暄微微蹙眉,問着北堂凌:“你所說的葉長清,莫非是……”
“是我新越的第一首富!”
含笑看着沈凝暄,北堂凌無比邪肆的挑了挑眉梢:“金燕子是生意人,五湖四海的買賣都做,她請來的觀禮的人中,自然也有我新越的首富!”
聞言,沈凝暄眸光一亮,心中卻已是瞭然。
輕輕一嘆,她笑吟吟的望着齊氏行營所在,淡聲說道:“這世上,恐怕沒有事情可以難得住北堂凌啊!”
“當然有!”
俊臉上笑容依舊,北堂凌看着沈凝暄的雙瞳,眸光閃爍分明。
迎着他炙熱的視線,沈凝暄心下微微一動,將視線放遠,見齊氏行營中快步走出一位青衣男子,她眉梢高高挑起:“這位應該就是新越首富了吧?”
北堂凌朝着她的視線望去,淡笑着應道:“沒錯!”
葉長清年歲不大,樣貌雖非極好,卻也謙和有禮,讓人覺得穩重可靠。
出得行營大門,遠遠的看到北堂凌,他眸色一亮,快步迎了上來。
眼看着葉長清朝着自己拱手,北堂凌直接擡手,不等他開口,便已然出聲:“本王現在還不想暴露身份,你不必拘禮!”
“是!”
葉長清輕應一聲,在北堂凌身前站定,並未行禮,卻在看到他身邊早已換上女裝,卻戴着面紗的沈凝暄後,疑惑出聲問道:“這位是……”
“這是本王的側妃!”
沈凝暄即便以面紗遮面,然她出塵的氣質,卻仍舊讓人不容忽視。含笑睨了她一眼後,北堂凌給了一個目前看來最合理,她卻最最不想要的身份:“也是燕京第一美人——沈凝雪!”
聞言,沈凝暄娥眉微蹙了蹙。
葉長清則一臉瞭然,連忙頷首示意:“原來是沈相的千金,方纔在下在行營中還見過相爺呢!”
“是嗎?”
眉眼溫潤含笑,沈凝暄看着葉長清,淡聲說道:“我方纔還在想着今兒一定能見着父親大人呢!”
“晚些時候,在下會安排此事!”
對沈凝暄微微一笑,葉長清轉而對北堂凌說道:“王爺,在下也是剛剛趕到不久,聽聞大婚吉時是戍正之時,眼下先帶你們入營如何?!”
“好!”
北堂凌微微頷首,與沈凝暄和獨孤珍兒一行人,一路跟着葉長清進入齊氏一族的軍營之中。
————紅袖添香作品————
葉長清的營帳,設在金燕子所在的營帳附近,離中軍大帳較遠。
因此,他帶着沈凝暄一行一路進入帳中,並未引起太多的主意。
是夜,深藍色的夜幕上,繁星綽綽。
齊氏一族的軍營之中,處處張燈結綵,紅籌高掛,軍營上空更是焰火滿天,繽紛絢麗,熱鬧非凡。
中軍大帳中,齊太后紅光滿面,一身錦色鳳袍,端莊高雅,正襟危坐於高位之上,只等着吉時一到,接受獨孤蕭逸和金燕子的跪拜之禮!
在她左下方,夏正通一身戎裝,虎目含威,卻在迎向她的視線時,眸色一柔,化作萬千柔情!
與夏正通對應的位子上,沈洪濤輕垂着眸,不時的喝着悶酒。
話說回來,在燕國朝堂,他籌謀許久,最後卻落個的兩手空空,以前的時候,好歹他也是個國丈,但是現在呢?他的女兒,雖然以月凌兒的身份嫁給了獨孤蕭逸,但是現在獨孤蕭逸卻又要娶妻了,這也就意味着,那個跟他不甚親暱的女兒,馬上就要是個下堂婦了。
如此,也難怪他會喝悶酒了。
中軍大帳左邊,是獨孤蕭逸的暫歇的營帳。
此時的他,髻發高挽,以玉冠相扣,整個人俊美非凡,可是……即便他滿身紅衣,臉上卻不見一絲喜色,只低眉斂目的問着剛從帳外而入的青龍:“可有皇后的消息了麼?”
聞言,青龍面色微變了變。
擡起頭來,看了眼身前的主子,他低聲說道:“啓稟皇上,方纔京都方面飛鴿傳書,只道皇上得到消息,說夫人她……”
“她怎麼了?”
獨孤蕭逸眉宇緊鎖着,擡頭看向青龍,俊逸的臉上,是那難以隱去
的擔憂之色。
“傳書上說,皇上得到確切消息,夫人她……她已然跟着新越攝政王回了新越……”仔細觀察着獨孤蕭逸的神情,見他的臉色陰沉不定,青龍不禁輕聲問道:“皇上,現在您打算怎麼辦?這婚禮可還要繼續?”
知沈凝暄跟着北堂凌走,一定不會有危險,獨孤蕭逸的心裡還是難受的厲害。
眸色黯淡無光,他脣角邊緩緩勾起一抹苦笑,澀澀然輕嘆一聲,“是我太過高看自己了嗎?”
原本,他將沈凝暄留在燕國皇宮,是因爲比起齊氏行營處處暗藏玄機,漩渦深到他一時無法完全掌控,皇宮之中的一切危險,全都在表面上,而且他相信獨孤宸可以保護好她,但是現在……她走了!
他卻又開始後悔!
她,比他想像中的堅強,即便是跟在他的身邊,夏家會視她爲眼中釘,他的母后也不容於她,她也一定可以保護好自己。
那樣的話,他便不用再受相思之苦!
聽到獨孤蕭逸的輕嘆聲,青龍面色一變,低垂着頭,不知該如何言語。
怔仲片刻,他躊躇出聲:“皇上,其實我們血影樓有的是銀子,根本用不着金姑娘的銀子,今日的大婚,要不就……”
青龍的話,並沒有說完,便已然被獨孤蕭逸擡手阻止。
“今日的婚禮即便取消,日後母后還是會舊事重提,既然如此,朕便只能一次斷了她的念想!”鳳眸微微眯起,獨孤蕭逸輕皺着眉宇,自座位上起身:“龐德盛,與朕見錦帶扣上!”
“是!”
因獨孤蕭逸方纔所言,龐德盛的臉色明顯變了變,不過即便如此,他卻仍是恭身應聲,取了大紅色的錦帶,低眉斂目的與獨孤蕭逸扣在腰上……
————紅袖添香作品————
彼時,帳外,天空中焰火絢爛。
沈凝暄在葉長清的帳中用過晚膳,便留下北堂凌,由葉長清陪着,與獨孤珍兒一起步出營帳。
漫天焰火下,感受着周邊到處洋溢的喜興氣息,她不時放眼張望,卻總是無法找到自己想要尋到的那抹身影。
“側王妃!”
見沈凝暄的眼波一直左右流盼,葉長清也不知喚了她多少次,終是見她回神,他的眸光晶亮無比,輕笑着對她說道:“方纔我已然替你打問過,你父親如今正在中軍大帳列席,待稍晚些時候,我帶你進去觀禮,你也好與他見面!”
沈凝暄淡淡一笑,微微頷首道:“有勞長清公子了!”
想着北堂凌來此,即便公開了身份,齊氏一族也會盛情款待,葉長清難得與他親近,他現在既然給了這個機會,他自然對沈凝暄的態度極好:“側王妃不必與在下如此客氣!啊……方纔王爺說,您一直都想見金燕子是嗎?此刻在下正好過去,但您一起過去瞧瞧她如何?!”
聞言,沈凝暄眸華微斂,輕笑着看向獨孤珍兒:“師姐的意思呢?”
獨孤珍兒聞言,對沈凝暄輕淡一笑:“我也想一睹新娘子的風采!”
“那……”
沈凝暄輕輕挑眉,心想着與其胡思亂想,倒不如直接去見見自己的情敵,她轉頭對葉長清笑聲說道:“又要有勞長清公子了!”
葉長清穩重一笑,對沈凝暄做引臂動作:“王妃請!”
沈凝暄垂眸,帶着獨孤珍兒聘婷向前。
須臾,她跟着葉長清行至中軍大帳右方的偏帳前。
偏帳中,剛好有一藍衣婢女出來。
一眼到葉長清,那丫頭不禁驚喜出聲:“長清公子,您可算來了!”
“是啊!總算來了!”
葉長清淡笑如風,對藍衣婢女說道:“真真姑娘,請代爲通稟吧!”
“方纔我家主子還唸叨着長清公子呢,只道今日這種時候,公子居然遲遲不到,待會兒該罰酒三杯!”被葉長清喚作真真的婢女,一臉巧笑的看了眼他身後的沈凝暄和獨孤珍兒,神秘兮兮的一笑之後,伸手掀起帳簾,欠身讓出路來:“主子早有吩咐,若長清公子來了,可暢通無阻!”
“有勞真真姑娘了!”
葉長清溫潤一笑,領着沈凝暄和獨孤珍兒進入帳中。
大帳之中,入目皆是大紅之色。
矮桌上,紅燭搖曳,將榻前所貼的大紅喜字,照的喜氣洋洋。
睡榻邊,一抹纖細的紅色身影,正在整理着身上的喜服,聽到動靜,她輕輕擡眸,晶瑩的眸子,在看到進入帳中的葉長清後,微微一眯,金燕子不禁冷哼一聲,自睡榻上起身:“我說葉長清,我十八大婚,你十八夜裡纔到……你也太不講究了!”
“我說燕子,你可知道,你要嫁人,新郎官兒卻不是我,我心裡有多難受嗎?”語氣酸溜溜的,一臉受傷模樣,葉長清輕挑了挑眉,對金燕子溫和一笑道:“早到晚到,不誤觀禮便是!”
“哼!”
凝着葉長清脣角的淡笑
,金燕子再次嗤笑出聲,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正凝望着自己,她視線微轉,看向葉長清身邊的沈凝暄。
此刻的沈凝暄,雖然戴着棉紗,但露在外面的眉眼卻仍舊是精緻絕倫的,想當然而,雖然只看到的眉眼,金燕子也自當驚爲天人!
“吆……這是誰家姑娘,竟然生的如此標緻!”
凝着沈凝暄如畫的眉目,金燕子忍不住讚歎一聲,毫不做作的自睡榻上起身,她笑看着沈凝暄,似是想要透過面紗將她看個仔仔細細。
“燕子啊!”
視線微轉,看向沈凝暄,見她正目光盈盈的笑看着金燕子,葉長清有感而發:“身爲女子,最美的便是大婚之日,不管別人生的如何標緻,今夜最美的都是你!”
“這話我愛聽!”
金燕子轉睛看着葉長清,柳眉高高揚起,直接將沈凝暄當作了葉長清新納的身邊之人,不再多問。
凝着她高高揚起的柳眉,和她眉目見不停閃爍的耀眼光華,葉長清黯然嘆道:“看來,你現在得償所願,果真是心情極好!”
“今日皇上等了一日的人沒有來,我自然心情極好!”
一身紅衣的金燕子,與營帳中的紅色顯得相得益彰,微微輕笑間,是魅人的風華,她的視線無意間掠過沈凝暄身後的獨孤珍兒,卻在瞥見獨孤珍兒臉上略顯嘲諷的淺笑後,娥眉微微蹙起:“我心情好,姑娘覺得很好笑嗎?”
“怎麼會?”
獨孤珍兒迎着金燕子的視線,一副被抓了現形的樣子,學着丫鬟該有的反應,趕忙低了頭,怯怯弱弱道:“奴婢只是替姑娘高興!”
“如此就好!”
獨孤珍兒的容貌不差,雖只是驚鴻一瞥,金燕子還是覺得眼前一亮,然……尚不等她看個仔細,原本候在帳外的真真便快步走了進來:“小姐,吉時到了,喜娘在外面候着,奴婢該扶着您出去拜堂了!”
聞言,金燕子面色微怔,卻又很快喜笑顏開。
顧不得再去看獨孤珍兒,她轉頭對葉長清說道:“吉時到了,我先去拜堂,得空你我再敘舊,你此刻先帶着我這妹子,到大帳來觀禮吧!”
語落,她忙不迭的拿了喜帕蓋在頭上,對沈凝暄和獨孤珍兒微微一笑後,便隨着真真一路出了偏帳,朝着中軍大帳方向走去。
目送金燕子離去,獨孤珍兒微微出聲:“這個女人很精明,姿色也不差。”
“的確不錯!”
沈凝暄淡淡挑眉,睨了身邊葉長清一眼,見葉長清始終不曾收回視線,她微微一笑!
這金燕子,只要願意,有的是入幕之賓。
可是卻偏偏看中了獨孤蕭逸!
不過……方纔她說,獨孤蕭逸要等的人……應該是她沈凝暄吧!
————紅袖添香作品————
吉時到,中軍大帳自是熱鬧非凡。
真真和喜娘一左一右攙扶着頭戴喜帕,一身紅衣的金燕子入帳之時,獨孤蕭逸早已卓然而立等在大帳之中。
與獨孤珍兒隨着葉長清入帳,沈凝暄在帳門處向裡面放眼望去,一眼便在齊太后身側,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沈洪濤!
想到他叛國之後,自己在燕京城外差一點便被朝着衆臣以叛賊之女的罪名活活逼死,再見他此時坐在雍容華貴的齊太后左右,與齊太后有說有笑的樣子,沈凝暄心下冷哂一聲,暗自嘆道:但願,見到她,他還能笑的出來!
帳中,喜娘滿臉喜色的扶着金燕子緩步上前,並以繡球的一端遞進金燕子手中,另一端則要笑吟吟的遞給了獨孤蕭逸。
紅燭照耀下,一對新人,一身紅衣,格外喜慶耀眼。
遠遠的,凝着獨孤蕭逸眸色深沉,卻平靜無波的俊顏,沈凝暄眉心輕蹙,眸色漸漸深沉。
原本,宮中立後封妃,無需跪拜天地。
但是如今衆人身處衢州,也便入鄉隨俗,今日一雙新人需行跪拜之禮。
“一拜天地!”
隨着司禮一聲嘹亮之音,獨孤蕭逸雖微眯了眯瞳眸,擡起頭來,見齊太后正皺眉看着自己,他淡淡揚脣,與金燕子轉身向外,叩拜天地!
待兩人禮畢,司禮的聲音便再次傳入衆人耳中:“二拜高堂!”
一語落,獨孤蕭逸木然轉身,與金燕子同拜齊太后!
“夫妻交拜——”
終是,最後一聲落,獨孤蕭逸雙眸之中碎星閃閃,卻不曾再動。
見他如此,齊太后不禁眉心輕皺,聲音微沉:“皇上!”
聞聲,獨孤蕭逸輕勾了勾薄脣,微微轉身看向身邊的金燕子。
“皇上!”
隔着喜帕,金燕子看不清獨孤蕭逸臉上的神情,卻知他心中在想什麼,輕啓紅脣,她的聲音透着幾分沉重:“您等的人,並沒有來,今日的大婚,需要繼續!”
聞言,獨孤蕭逸面色一沉,剛要開口
拒絕,卻不期原本站在葉長清身邊的沈凝暄輕笑一聲,便一步步擡步上前:“誰說我沒有來?”
“你——”
驚見戴着面紗的沈凝暄,獨孤蕭逸眉宇緊皺,心中狂喜不已,齊太后身側的沈洪濤,更是驚得自座位上站起身來!
就在此時,金燕子驀地伸手扯下喜帕,但見早前跟在葉長清身邊的女子,正行至獨孤蕭逸身前,她心絃一顫,忙伸手扯住獨孤蕭逸的手臂,並冷眼看向沈凝暄:“你到底是誰?何以來破壞我跟皇上的婚禮?”
“我是誰?”
沈凝暄眸色微斂,冷笑着睇了眼金燕子緊握着獨孤蕭逸手臂的纖手,眸華擡起,她倏地伸手,扯過獨孤蕭逸的手腕,緊緊握在手中,擱在自己寬大裙衫擋起的小腹上,另一隻手則扯掉了遮在臉上的面紗,在衆人眼前露出真容:“還請皇上告訴她,我到底是誰?”
沈凝暄美到讓人窒息的容貌,盡顯眼前時,美的衆人似是全都忘了呼吸。
在短暫的靜寂之後,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了獨孤蕭逸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
深凝着眼前傾國傾城的絕美姝顏,獨孤蕭逸心中早已驚滔天巨浪,經歷過狂喜之後,他微顰了顰眉心,眸中變幻萬千,不動聲色的看着緊握着自己的手腕的手,溫潤一笑,似是能融化冰雪一般,他輕輕撫摸着沈凝暄已然五個月的肚子,鏗鏘說道:“她是朕的妻,朕皇兒的母親,也會是……朕的皇后!”
隨着他一語落地,帳中衆人皆都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嗡的一聲,一片譁然!
上位之上,齊太后站起身來,夏正通和沈洪濤也都跟着起身,一臉凝重的看着帳中成爲衆人焦點的三人!
他們,心知肚明,全都知道,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誰!
“你是月凌兒?!”
在商場中沉浮多年,金燕子很快便收起自己的失態,眸色微斂的緊盯着沈凝暄,意有所指道:“敵方大元帥月明威的女兒?”
ps:第二更,六千字送上,十分鐘後,還有第三更~~~~~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