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浩說他是來耀武揚威的,賀襄平的心就猛然一揪,抽痛起來。原本,他心想自己有了兩個億的身家,這樣就可以將楊家寶從周浩的身邊搶過來,到時候也少不得要在周浩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本來,扮演這耀武揚威一角的,應該上他賀襄平纔對。
可是現在,別說是耀武揚威,賀襄平就連自身也難保。何況,在他“曾經”擁有兩億身家的時候,楊家寶也說了不會喜歡他的。
這時又聽周浩笑道:“對了,賀老師你現在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吧。”
就見坐在周浩旁邊那個男人擡了擡手,本來守在賀襄平後面的一個□□就過去把那臺電視機打開,裡面播放的恰好就是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
“今天,中國證監會證實,由於遠中實業等幾家上市公司存在重大違法行爲,已經決定對其實施摘牌處理,終止其上市。”那相貌端莊的女主持一絲不苟的播報:“相關涉案人員都已經受到了逮捕,中國證監會、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以及公安部經濟犯罪偵查局都已經介入調查此案。而由於此次事件,很多買入這幾隻股票的股民都損失慘重。”
然後,電視上鏡頭一轉就轉到了北京各所證券公司,很多買入了那幾只股票的股民都堵在了那裡,大喊着要拿回自己的錢,情緒非常之激動。
記者採訪到其中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婦女,就聽她尖聲哭道:“那個殺千刀的賀襄平,都是他說這幾隻股票會大漲我纔買進的。嗚嗚嗚,這些都是我十多年省下來的錢啊,那殺千刀的賀襄平!”
記者採訪了很多血本無歸的股民,他們除了痛恨那幾只股票之外,最咬牙切齒的就是賀襄平了,看那神情,真恨不得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讓此事正坐在電視機前的賀襄平渾身冒寒,驚得瑟瑟發抖。
接着電視畫面又回到了新聞聯播那女主持身上,只聽她道:“今日中午,公安部經濟犯罪偵查局的局長常歡同志正式向外界證實,此前在本臺節目《財經一線》裡推薦過那幾只股票的北京大學金融系教授賀襄平是此次案件的主犯之一,賀襄平也已經被逮捕。同時,因爲此次事件,□□中央宣傳部對本臺作出嚴厲批評,不能爲公衆提供正確客觀的輿論導向,本臺臺長趙華勇也因此引咎辭職。”
目瞪口呆的看着電視,賀襄平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崩壞了。而且,他還留意到,那個在電視上露面的經濟犯罪偵查局局長常歡,就是此時坐在周浩旁邊的那個男人。
愣神了好一會,本來虛脫的他就忽然想要連人帶凳跳起來撲向常歡,卻被後面那兩個□□眼明手快的摁住了。竟然但他還是昂起脖子對常歡吼道:“你憑什麼說我是主犯,你們根本就沒有按正常手續審問過我,我的律師都還沒有爲我辯護,你憑什麼給我定罪,我沒有罪!我沒有罪!”
面對賀襄平的怒吼,常歡臉上的神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樣冷峻嚴肅。而旁邊的周浩則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偵查局要給賀襄平定罪還不容易麼,何況這還是上面直接下達的命令,常歡幹起來就更加得心應手了。
周浩雖然不清楚其中的流程,但他卻知道,在賀襄平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其實有關他的口供、認罪書,甚至是法院判決書等等相關手續,都已經全部準備好了,而且還是全部合法的,說得上是“鐵證如山”,沒有人能給他翻案,除非那個人有跟整個中國政府抗衡的能力,並且願意爲了賀襄平而跟中國政府對抗。
“賀老師,你的錢也投到了那幾只股票裡了吧,哼哼哼哼……現在恐怕都已經蒸發得無影無蹤了吧。”周浩對賀襄平笑道:“你是不是想不明白,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賀襄平渾然一驚,擡起頭來看向周浩。
只聽周浩道:“你當然不知道,其實他們在股價到達二十五元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放盤了,等股價衝破三十塊時,他們實際上已經在收尾了。”
“你……你怎麼知道?”賀襄平剛問出口,心裡就忽然閃過一絲靈光,他並不是蠢人,立即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盯住周浩:“難道,你……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只是個學生,怎麼可能會……”
“賀老師,何必懷疑自己的猜測呢?其實你已經猜對了啊。”周浩的笑容看起來非常邪惡:“哼哼哼哼哼……賀老師,你猜得沒錯,我就是那個坐莊的人。”
賀襄平狠狠的抖了一下,好像被電到似的。他自顧搖着頭,喃喃道:“不會的,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因爲賀襄平知道,這次坐莊需要投入的資金高達數十億人民幣,周浩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錢。
“賀老師,你一開始就瞧不起我,你認爲沒有在外國留過學,沒有考上清華北大,就低人一等。”周浩笑着搖搖頭:“對你這種人,我只想說,你太坐井觀天了。”
賀襄平似乎稍稍恢復了些冷靜,他道:“如果是你在坐莊的話,你爲什麼還能坐在這裡,你纔是真正的主犯啊!常歡,他纔是主犯啊,你爲什麼不抓他!”
常歡卻只是冷笑了一下,沒有說一句話,而周浩也在笑,笑賀襄平的天真。
實際上,那幾家上市公司確實沒有完全的奉公守法,但都只是些小問題,根本說不上是“重大違法行爲”。不過,有了政府的配合,要給這些上市公司羅列些罪行還是非常容易的,一切都可以通過內部操作來完成。
待齊孰文他們收尾之後,那幾家上市公司的“重大違法行爲”就適時的被曝光出來,中國證監會也立即將他們作摘牌處理,造成了如今這種局面。
“賀老師,我說你原本教教書,空閒時寫寫論文,生活不是非常愜意的嗎?爲什麼要跟那些奸商勾搭在一起呢。”周浩端起那杯熱奶茶呷了一口:“何必要爲了一個不可能得到的女子而賠上身家性命呢,你知道麼,家寶說讓你賺一億,其實不過是想讓你知難而退罷了。誰知你還真挺有能耐的,硬是折騰了起來。”
聽到周浩這話,賀襄平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了,周浩,你是在嫉妒我,你害怕我會把家寶從你身邊搶走,所以你才這樣不擇手段的陷害我對不對,周浩,你說話啊!”
“賀老師,我真不知道該說你自大還是該說你天真了。”周浩冷然笑道:“我老實告訴你吧,我要對付你,你自然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可是現在,我對付你可不是因爲私人恩怨,我如今這是在爲民除害你知道嗎?你那番讓人民幣貶值的言論,已經對我們國家的政策造成很大阻礙了。現在不是我要對付你,而是國家要嚴懲你。”
“你儘管胡說吧,周浩,你這個大奸大惡之人,你勾結□□陷害忠良。”賀襄平忽然絕然笑了起來:“我相信,以後的歷史會還我清白的,日後我將會名垂千古,你則會遺臭萬年,周浩,你等着瞧吧。”
聽到他這話,就連那邊的常歡也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了。
而周浩則道:“難怪我乾爹說你是個又臭又硬的頑石,果然沒錯。像你這樣的人,永遠認爲自己是對的,別人都是錯的。國家的真正意圖,又怎麼會是你這種目光短淺只顧蠅頭小利的人所能理解的。我知道,名垂千古是你們這些所謂的文人的夢想,當我告訴你,歷史從來都是由強者來書寫的,難道你認爲你的名字會名垂千古麼?”
“如果日後的歷史真的把這件事記載下來,那你就是一個阻礙國家發展,坑害人民羣衆利益,禍國殃民的犯罪分子。”周浩嗤笑着:“遺臭萬年的將會是你賀襄平,至於我,我代表的纔是正義。”
周浩實在是受不了賀襄平這種自以爲是乃至狂妄自大的人,很多上位者都認爲,文人是國家□□的根源。這種觀點雖然有點偏頗,但周浩也覺得,在衆多能夠造成□□的因素裡,文人能造成的破壞是最大的。一如歷史上的多次農民起義,如果只是純粹的農民參與其中,那影響力和破壞力就始終有限,而一旦有文人加入,其破壞力就不能同日而語了。
周浩對賀襄平說道:“賀老師,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就言盡於此吧。”
他從趙日新那裡知道,無論是爲了平息民怒還是爲了湮滅痕跡,賀襄平都活不了多久了。
離開接待室,還能聽到裡面賀襄平絕望而不甘的怒吼聲,周浩卻沒有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