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要動手,沈仙老者頓時將可可抱在懷裡,躲到房間的一處安全角落,他們所處的是一所單間,並沒有其他的人在場,當老者知道玄是紅月族的族人是,目光微微一怔,意味莫名,似乎是沒有料到十年前年前人獸大戰,玄學學院內外交困,竟還有紅月族後人殘生。
而他就像是躲瘟神一般遠遠的躲在一旁,生怕濺了一身血,“怪不得我孫女說他有古怪,原來是玄學學院裡的邪惡一族!”老者心下呢喃,似乎是找到了問題的所在。
骨戈裡冷冷一喝,接着身形一動,揮動着骨刀徑直刺向玄的心臟,不帶絲毫含糊。
骨刀所及之處,空氣盡數被撕裂開來,刀影重重,夾雜着無盡的肅殺與嗜血,看得出來那骨刀是一柄貨真價實的異寶,換做普通的刀劍,根本沒有可能發動這麼凌厲的攻勢。這些富得流油的大家族子弟,隨便拿出一件兵器便是一把異寶,讓玄有些傻眼。
“怎麼,現在怕了,得罪我骨戈裡,你以爲你還能活着麼!”骨戈裡看到在一旁對着自己手上兵器發呆的玄,冷冷一哼,速度不減,直擊玄的要害,大有一擊致命的念頭。
聽到對方的冷哼之言,玄從呆滯中警醒過來,迅疾的一閃,躲開了致命的一擊,但骨刀的餘勢並不是可以就這麼輕易躲過的,他右臂的一閃瞬即出現了一道劃痕,接着衣衫撕裂出一道口子,露出了裡面的肌膚,再接着猩紅的鮮血噴灑而出,濺溼了他的右臂衣衫,整個袖子被鮮血所浸染。
玄捂着的右臂傷口,隱隱作痛,不止傷口在痛,他的心也在痛,他沒有想到與自己結伴而行數日的同伴,竟然用刀口直刺自己的要害,想置自己於死地,況且還是同一個學院的學生。他本想按爺爺的教導,到玄學學院好好生活,而自己也打算融入玄學學院這個大家庭。走在玄學學院的大街上,別人在自己的身後指指點點,甚至極盡辱罵,他從未還口,我行我素。
但面對別人的謾罵,對自己和自己父母而言相加,誰會無動於衷。都是有血有肉的,他也不例外,而他並不是什麼高尚的君子,肚裡能撐船的宰相,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同衆人一樣知道冷暖溫情的孩子,一個從來沒見過父母的孩子。爲了能讓學院的人接受自己,接受自己的過去,他一切都忍了。走在衆人的咒罵中,天天聽着無盡的非議、謾罵,卻裝聾作啞,只爲了能讓別人接受自己,把自己看做玄學學院的一份子。
而今,殘酷的現實卻將他的想法徹徹底底的粉碎。
他緊緊的攥緊拳頭,嫩嫩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他的血肉,一絲絲鮮血順着指縫緩緩滑落,滴在地面上,鑽心的痛。不知不覺,眼角噙滿了溼潤,兩行酸淚抑制不住地順着臉頰緩緩滑落,朦朧了那張稚嫩的小臉。
隱隱的哽咽了一聲,他旋即擦了擦眼角的熱淚,是心酸?還是心痛?
“哭,你以爲你哭我就會放過你一馬?沒用的東西!”骨戈裡向地上唾了一口痰。
“若、若沒有發生今天的事,你們是不是會接受我,把我看做玄學學院的一員?”玄微微有些奢想,嗚咽着道。
“把你看做玄學學院的一員?哈哈,你是在說笑話嗎?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自作多情!算是我自作多情,我下賤!”玄緩緩的擡頭,那話比當初藍月對自己的侮辱還要傷心數百倍,宛若一根根鋼針,狠狠的插在自己的心頭。擦乾眼角的淚水,玄冷冷的一笑,看着那張強忍着擠出一絲笑容,面部扭曲的面龐,蠶心裡莫名的浮現一抹心酸,扭過頭,面龐一熱,眼角頓時噙滿了淚花。
“是我下賤,哈哈,是我下賤,我下賤······”玄呢喃重複着,突然截止,頓了頓,吭嗆道: “你不是要殺我嗎,奉陪!”
對於前者的挑釁,玄不在有任何心慈手軟的念頭,別人敬我,我敬人;別人殺我,我不會手下留情。這就是玄的本性。
骨戈裡再度揮動骨刀,反射着燈光的骨刀熠熠閃光,愈發的刺眼。
“好大的口氣,看我今天廢了你!”骨戈裡目光陰森的道。
玄不在多言,鬆開儲物袋,意念微動,在其*縱下一捆黑黝黝的巨型竹簡赫然出現在玄的身後,微微擡手,葬魂簡的綬帶自動的出現在玄的手裡,兩三下便將葬魂簡牢牢的系在身上。
葬魂簡背在身上,腳下的地面生生的被壓下了半腳深,地板寸寸開裂,玄的整個人的氣息頓時發生了變化,由先前的稚嫩淘氣,豁然變得凌厲,妖邪,霸氣凌人。而他身後的葬魂簡像是明白到主人的所想,蠢蠢欲動,與主人的心情遙想呼應,大有一口氣毀滅天地之勢,而玄此時也感到心中兇性大盛,嗜血嗜殺之感,油然而生。
那黑色巨型竹簡出現在玄身後的那一剎那,莫名的壓抑感壓制着所有的心,宛若一堵巨石壓在自己心頭,讓自己喘不過氣。原本明晃晃的骨刀,在葬魂簡摧枯拉朽的氣勢下,黯然失色
,宛若一把毫無用處的爛骨頭一般。
“那是什麼?”看到那困比玄還粗,比他還高出半頭的黑木簡,所有的人都是驚詫萬分,異口同聲的道。他們見過的異寶不勝枚舉,但從來還沒有什麼兵器給過他們這樣的壓迫感,呼吸都有些困難。別說是他們,就是他們的父母、家族族長,都未必知道玄身後背的是什麼東西。
炎軸驚愕的望着那困黑黝黝的東西,驚愕無語,顯然是沒有料到玄的儲物袋裡竟還有這等異寶,光從感覺來看,就可以知道,那異寶遠遠勝出各家族手裡的兵器,就是連自己儲物包中的異寶都是被鎮壓了下去,讓其不由得咬了咬牙。
在場的最爲驚駭的要數沈老仙人,知道玄紅月族的身份便已經讓他震驚不已,如今再看到他所揹負的東西,滿眼充斥着駭然,心下翻江倒海,面部抽搐,暗暗的驚愕: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東西怎麼會在他的手裡!”
骨戈裡暗暗催動玄氣,將那抹悸動盡數抹除,臨陣畏懼,正是兵家大忌。
“別以爲你有異寶,你就能戰勝的了我,沒有玄力的你,是永遠贏不了的!”
玄沒有廢話,微微偏頭,意念微動,一柄黑黝黝的木片,從玄的身後攢射而出,撕裂空氣,發出陣陣刺耳的嗡鳴之音,像切豆腐渣一般深深的插進地面。
蠶和簡瞬間恍然,這、這不是當初他們所見的那柄黑木片嗎?
然而這些都是在極端時間內完成的,骨戈裡冷冷一哼,玄氣暴涌而出,包裹着他的周身,腳下,勁風虎嘯,玄者九重的實力完全展露出來。狠狠一剁地,地面上的石板爆裂開來,沙石四射,一道白芒激射而出,耀眼的白光再度刺向玄的要害,刁鑽而又狠辣,毫不留情。
玄看不清對方的刀劍在何處,只覺眼前刀光劍影,白茫茫的一片,他顧不得什麼,心下輕輕道: “師父,過會不論發生什麼,希望您不要插手!”
“嗯!好的。”紅姨傳音道。
玄不顧什麼刀法訣竅,一個箭步,拔刀便向那道激射而來身影砍去,葬魂刀破地而出,嗡鳴不止,宛若飢渴的邪魔瘋狂的咆哮,想要吞噬敵人的靈魂一般。
那一刻,骨戈裡感到自己的靈魂不停的顫抖,極度的忌憚。隨着二人的靠近,靈魂的跳動愈發的劇烈,幾乎要破體而出,彷彿噬魂的惡魔,想要把他的靈魂抽走一般。
“當”
骨刀與葬魂刀接觸,電光火石只見,一股風暴席捲而開,勁風虎嘯,身旁的桌椅爆裂開來,木屑四散,塵煙滾滾。
接着兩道身影自其中倒射而出,玄後退了三步,反觀骨戈裡要比玄狼狽的得多,徑直倒飛出去,重重的轟在了後面的牆壁上,才穩下身形,衣衫凌亂,劃出了不少口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雙目凝視前方那道矮小的身影,神色怨毒而又驚詫: “怎、怎麼可能,你沒有開光,怎麼能夠擁有玄力!”
在場的人都把驚愕的目光投向房中的玄,一時間成爲了現場的焦點,若說聽到有人沒有開光,卻能擁有玄力,打死他們,他們也不會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容的他們否認,多沒有修煉玄力,是絕對不可能當下骨戈裡那致命的一擊。
在場的簡和蠶滿臉充斥着驚駭,俏嘴微微掀動,他兩人都知道玄擁有玄力,但卻沒有想到骨戈裡即將跨進玄靈的實力,在他面前竟顯得不堪一擊,而一個多月前的他是絕對沒有這等實力的,通過與藍月的那一戰就可以看出來。一個多月的時間,晉升了至少九重的,而他們卻足足花費了幾年的時間,普通人起碼也要花上十幾年的時間。
炎軸望着那道身影,目光平靜,但緊咬的牙不由得又緊了緊。
骨戈裡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目光狠歷,猙獰的罵道: “狗東西,掩藏的夠深的,相比你是和你的婊子老孃一樣,是被人派來的奸細吧,那我今天非得殺了你!”
“混蛋!”玄咆哮一聲,掄起葬魂刀,侵身而上。
······ 翠花樓的門前的大道上,木小白和折紅慢慢的走着,氣氛有些尷尬,因爲註冊玄者的緣故,他們心裡也是極爲憋屈,面色陰沉,最終還是折紅老師打破了平靜: “小白,今天念姬所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是真的?”木小白微微一滯,摸不着頭腦。
折紅老師吐了一口氣,淡淡的道: “是關於你的學生顧玄的事,按常理來說,他的父母背叛了學院,整個家族都會受到牽連,但學院卻沒有對玄做出任何處置,是不是像念姬所說的,學院方面還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小白頓了一頓,神色凝重,點了點頭道: “確實有其他方面的想法,在玄還沒有到學院之前,學院就已經任命我作爲玄的老師,話說過來,若是上面沒有任命我,讓我收他做學生,我也會猶豫的。我只能告訴你,我擔任他的老師是爲了一樣東西,至於是什麼,你就不要問了,被上面知道了,你我都負擔不起責任。”
“這麼說,你當他的老師是另有目的!”折紅老師面色一凝,*問道。
木小白沒有否認,輕輕的點了點頭,突然,一聲巨響從翠花樓傳出,無數的木屑碎石
飛濺道了大街上,二人神色凝固,旋即被驚慌所取代,難道是學生遇襲了?
二人玄氣暴涌,身影飛掠,爆射而去。
木小白一腳踹開房門,只見先前完整的單間,此時已經面目全非,狼藉至極。一條深深的溝壑赫然出現在房間的中央,一絲燈光從下面的樓層,射入房間。那老者捂着孫女可可,躲在牆角,分不出身;雪狼則是絲絲攔住不斷掙扎的蠶,讓其掙脫不得;而軸卻雙手交叉與胸前,面色平淡。
最令他詫異的是,此時的玄正揹着一捆巨大的竹簡,手持利刃,被一股令人驚悚的邪氣緊緊籠罩着,在其身下,則是被鮮血包裹,血跡斑斑的骨戈裡。
眼看玄手中的利刃將要穿透骨戈裡的胸膛,木小白冷冷叱喝道: “還不住手!”
玄沒有停止,毫不猶豫插下葬魂刀。刀尖剛一接觸到骨戈裡的衣衫,突然一股巨力轟然襲來。
“轟!”
玄整個人頓時被轟飛出去,重重的撞到牆壁上,身後的牆壁被生生的轟出了一個巨大的凹坑,接着一口鮮血從玄的口中噴吐而出。
“畜生,他是你的同伴,你的同學,你怎麼能下的了手。難道你想想你父親一樣成爲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虧你還是玄學學院的一分子!”木小白厲聲叱喝。
玄踉踉蹌蹌的爬起,面容扭曲,抽搐的冷笑: “玄學學院的一份子?哈哈,玄學學院的一份子?你們有真正的把我看做玄學學院的一份子嗎?”
話落,玄微微的側過頭,瞟了一眼衣衫內測的玄學學院的黑玫瑰標誌,心緒莫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雙眼緊緊一閉,兩股熱流順着眼縫,緩緩的滲出。眉頭一皺,右手狠狠的一拽,將那沾着血跡的黑玫綬帶撤了下來,憤然拋到了空中。咬了咬牙,滿臉決然的道: “從此刻起,我顧玄不再是玄學學院的人,與玄學學院再無關係,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生澀而又決絕的稚嫩之言久久的迴盪在每個人的耳畔,兀自氤氳,揮之不去。那繡着黑色玫瑰花紋的綬帶,自空中緩緩的飄落,搖曳而下,忽左忽右,宛若凋落的玫瑰花瓣,浸潤着淡淡的哀傷,蕭索飄零,在木小白的眼前靜靜的落下,如同電影最後的落幕。
木小白微微伸手,結果飄落而下的綬帶,低下頭,微微一瞟,溼潤的鮮血染紅了綬帶,也染紅了他的手心,他的手不由得抖了抖,嘴角微微抽搐,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漠然無語,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只有窗外的寒風吹動着枯葉沙粒,發出哽咽的低泣,訴說着悵惘孤寒。
在當木小白擡起頭時,那道熟悉的矮小身影化作一道黑芒,掠出窗外。
“玄!”小白極盡全力的呼喚,人影一閃,旋即跟了上去。
兩道黑影一前一後,披着月光,在屋頂上有如蜻蜓點水一般,急速飛馳。
“師父,我們走吧,天下之大,還能沒有我容身之地?”
紅姨一句話都沒有說,耀眼的紅羽豁然出現在玄的後背,接着便化作一道紅芒,宛若流星,一閃而逝,沒了蹤影。順便將眼角的最後一絲淚水抹去。
“從今往後,我顧玄不會再浪費一滴眼淚!”
驚詫的望着無法企及的紅芒,木小白停止了腳步,駐足於高低,握緊了手中帶血的黑玫瑰綬帶。
翠花樓的單間裡,一切依舊是那麼狼藉,一行人默不作聲,情態各異,漠然,擔心,等待,怨毒充斥其中。
突然,被爺爺摟在懷裡的可可,神色黯然,扭過頭,對着沈仙發着牢騷: “爺爺,那些人真壞,把大哥哥氣跑了!”
聞言,沈仙老臉頓時僵硬,趕忙捂住孫女的嘴,吞吞吐吐,尷尬的道: “天、天不早了,我們也該休息了,告辭了!告辭了!”
就在老者和可可的身影走出房間時,木小白身影一晃,來到了房間裡,蠶和折紅老師急忙上前,簡也上前兩步。
“老師,追回他了嗎?”蠶急切的問道。
木小白瞟了一樣衆人,嘆了一口氣,喃喃道: “沒追上!”
聞言,其餘的頓時一怔,當然不是擔心玄,而是驚詫,那道矮小的身影給他們的震驚實在是太多了。
“那傢伙真是妖孽,怕是都能跟學院的變態炎動相比了,怕是某人又要落後了!”雪狼幸災樂禍的瞟了一眼漠然的炎軸,這句活正是對他說的,她倒是毫無顧忌,也不在意場合,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炎軸與炎動同是鳳凰仙一族的族人,但他們並不屬於同一脈,炎軸的父親是炎家的族長,而炎動則是鳳凰仙一族,炎家大長老的兒子,高年級一代的翹楚,公認的最有可能擔任玄學學院下一任院長的人選。
炎軸冷冷的剮了雪狼一眼,淡淡的道: “怎麼,你也要打架?”
“現在都什麼時候,都跟自己人打起來了,難道還希望走一個不成!”折紅老師狠狠的訓斥道。
蠶瞟了一眼一羣看似熟悉但卻陌生的面孔,不在多看第二眼,徑直走出房間,狠狠的關上了房門。
“當!”
轟然的關門聲久久的迴盪在天際。
(本章完)